明王殿共有八层,就如一座塔。在雨的清洗下,显得非常干净清秀,雨还在下,乌云很低,但大地间没有雾,整座凤城清晰可见。
天厨堂青烟袅袅,上弼阁中可见到各种异兽活动,大道上一队人手持兵器走过。
节芒、芒羲两人在明王殿顶部看着三阴堂。三阴堂正堂中团伏手拄青杖而立,骊昆仑快步从内堂中走出,对着团伏稽首后立在一旁。
团伏看看骊昆仑后走到侧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看手中的青杖,斜靠在身旁。
团伏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将杯子放回原处,“看样子,你在这里还不错!”
骊昆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你可知,你为何一直在此而无所作为?”
骊昆仑点点头。
团伏一声叹气,摇摇头,起身走出三阴堂。骊昆仑看着团伏座位旁的青杖,缓步走近青杖,对着肃拜后,拿起青杖追出三阴堂。在三阴堂外,团伏看着骊昆仑递到身前的青杖,又一声叹,接过青杖,向明王殿而去!
骊昆仑站在雨中看着团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雨中、消失在大道上,“宗父,我不能!”
雨顺着骊昆仑身体而下,骊昆仑没有避让,任其雨淋,对着团伏消失的地方一拜后,转身走进三阴堂,直接向三阴堂后堂而去!
芒羲看着进入三阴堂后堂的骊昆仑,又看向向这边走来的团伏,团伏一样任其雨淋,全身湿透,衣服紧紧包裹着身体,但青杖滴水不沾。
节芒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团伏,转身在正中的石桌旁坐下。
明王殿顶层没有任何装饰,八根石柱托起屋顶,四周有一道围栏,正中一张石桌,桌旁有八只石凳。石桌上没有任何痕迹,整张石桌清澈透明,犹如玻璃制作,四周石凳按八卦位置摆放,每只凳子上都有一个字。
节芒此时正坐在刻有坤字的石凳上,芒羲转头看了一眼节芒,没有动,继续看着明王殿下的道路。节芒摇摇头,“你可知道他们父子之间交流些什么?”
“离得太远,无法得知!”
“有些事,不用看、也不用听,只要用心感受也是能知道的?”节芒手在桌上弹了弹,“你什么都好,但就是接触的人太少,有些过于单纯!”
芒羲没有接话,他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在修炼,平时虽有接触,但都是自己的族人,说到有其交流,那几乎不存在!接触外人较多的一次也就是洛门之行。
节芒看看没有接话的芒羲,“你是单纯,而他则是过于烦杂!”
芒羲一样没有说话,他指的是谁?他不清楚。
“近几月来,我让他一直在三阴堂中,没有惩罚,也没有让其离开!就是想让他静下来,但就刚才来看,他还是没有静下来!”
这次芒羲知道了,他就是骊昆仑。“何以见得?”
“快步走出为的是见到团伏,心不静!追出送杖是将团伏遗忘的杖送给团伏,他很在意那把青杖!雨中长立是为送别团伏,对父的担心!”抬头看着芒羲,“我迟迟未去见他,此次知道团伏到来,而心生恐惧,所以心不静。青杖是职务责任的象征,团伏已是渡劫境,会轻易的遗忘?团伏所选道路不会去其他之地,只可能到此处,而此处只有我会在此!担心我会将所有问题归到团伏身上!”
芒羲看看三阴堂,又看看节芒,是这样吗?
团伏走上明王殿顶层,看了看节芒两人,对着节芒肃拜后立在一旁。节芒点点头,“上相客气了,不知此次到此有何要事?”右手摆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团伏又一肃拜,看了看石凳,在刻有离字的石凳上坐下。节芒看了团伏一眼,没有说话。
团伏紧了紧右手中的青杖,将其竖直,“此次前来,有两事!”
“请说!”
“其一,洛门出现魔域之人。”团伏看了一眼闭目中的节芒,“是我氏族之过,昆仑他没有抵住那人的诱惑,而将其放入洛门中,所幸最终没有酿成过错!”节芒点点头。
“其二,是为八年前不周山天外来物之事。”芒羲听到此话后,向前踏了一步。“按我在昆仑山使用大风雨表所得,那物应该是在?渊中!”
节芒听后,睁开眼睛,看着团伏手中的青杖。团伏又将青杖竖了竖。
节芒笑笑,指指青杖。团伏紧了紧青杖,也微微一笑,起身双手将青杖递给节芒。节芒伸手从青杖头部摸到底后,收回了手,起身看向三阴堂,“天外来物之事,我会进一步查找。对于洛门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昆仑他们你带回去,昆风的事你也不要再去计较了!”
团伏看着背负着双手的节芒,后退一步,肃拜后走下了明王殿。
节芒两人看着团伏到三阴堂带着骊昆仑等人离开后,芒羲问道:“为什么?”
节芒双手扶着围栏,看着向昆仑山而去的众人,“她在昆仑山!”随之转身看了看团伏刚才所做位置,也走下了明王殿。
青杖是风虙所制,为昆仑山执掌大风雨表之人所执掌。青杖到此时已有上万年时间,团伏自执掌昆仑山大风雨表后一直不离其身,不可能还保持原有的模样,也不可能还具备原有的特性,更不可能被改造。自团伏到达明王殿后,一直将青杖竖得很直,经节芒确认青杖后,就已肯定青杖模样到特性都已超越他所认知的范围,能将青杖改造到这种程度的在伏羲氏只有两人!而风虙与文命有所接触,不可能去改造团伏的青杖。
节芒也知道,团伏是一个傲慢、虚伪的人,直到现在还依然掌管着昆仑山大风雨表,主要还是团伏是有她指定下的。以前在自己面前都表现的很是婉转,但洛门之事发生后,团伏对自己的态度就有所转变,特别此次,虽有做下属的表现,但在话语中也能听出那股我说了算的傲慢。
再者团伏是伏羲氏的上相,他不可能不知道,在明王殿的顶层,节芒坐下后,他应该坐在什么位置?而今天自己坐了坤位,他却坐了离位!
节芒在道路上抬头看向明王殿,“文命目前应该还在合黎山,过几天我送你到合黎山!”芒羲嗯了一声。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节芒笑看着芒羲问道。
“文命需要掌握扶木,在修炼使用扶木后,大概回去历练一番!”
节芒点点头,“你在明王殿中,是否有所感悟?”
“大理阁!”芒羲说道。
节芒笑笑,两人朝着大理阁而去!
伊萨母祖屋内,开元元老和文命坐在火炕上。开元元老问道:“你可记住了?”
文命点点头,“记住了!”
“好!那你说说看!”
文命跳下炕,在屋内走动一圈后,又回到炕上,“上打恶天插花盖顶,下打盘地古树缠根;暴打连环气势雄,发手用招疾如风;随其变化用招法,进的根基亦是闪;棍打迅雷如劈物,出招用棍有着落;上挑咽喉下撩阴,左右两肋并当心;脑后一棍夺真魂,上下相随寻中心;依体心随机应变,五行四梢要和全;气浮心意随时用,随棍足快如追风。”
开元元老点点头,“棍的总纲你记得了,那是否理解了呢?”文命笑笑,“熟记这几句简单得很,我两这几天来不就是在理解嘛!”
“那好,扶木主要用的就是棍法。”开元元老手一招,落在屋内的一根槐檀木飞入手中,“现在我两先用这试试!”
文命接过槐檀木,起身下炕走出伊萨母祖屋。雨还在下,转身看了一眼开元元老,摇摇头走到雨中立定。
开元元老看着文命看看手中的槐檀木,微一停顿后,吸了一口气,双足定于地上,右手一紧手中木,全身一震,落于身上的雨水向四处撒开。
但见文命连进数步提木直劈,往左一搅跟进左步,往右勾开进左步,往左斜劈下进右步,往左推开偷上右步、横打一棍、颠步绕一棍、以棍高举……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开元元老笑着走出屋,手中连弹,只见雨水凝结成珠,向着文命而去。
文命听声变位,雨珠将至,或挑、或劈、或点,击击与雨珠相碰。开元元老看着将雨珠全部击落的文命,微微一笑,双手齐出,雨水再次被凝结为珠,就如箭雨一般向文命射去。文命起初还能挡、躲、挑、劈等避开雨珠,但随着雨珠的增多,文命在一片雨珠中犹如蝴蝶穿花,四处躲避。当雨珠停下时,文命全身已然湿透。
开元元老看看满身分不清是水是汗的文命,“先休息一会吧!”
文命点点头到火塘旁坐下。
开元元老跟着进入屋内,“天下技艺大体可分为三类,拳、棍、鞭。你们有熊氏《龙门决》主拳,你又一直跟随药圣修炼,拳法应该极为熟悉,我不在累述。鞭法主远,棍法主近。棍之一法,变化无穷,但都可归为五十五势,而势与势之间都可相互转换。就如总纲所说,棍打迅雷如劈物,出招用棍有着落;依体心随机应变,五行四梢要和全。”
文命抖抖衣服,被雨淋湿的衣服已干的差不多,起身走到一旁,握棍而立。
开元元老看看文命的衣服,笑笑道:“你的衣服不错,但还需加强修炼!”文命嗯了一声。衣服当然不错,使用之法自然知晓,但几乎没时间认真修炼,每次都是被迫修炼其他的了。
开元元老道:“高四平势,四平高势变换活,技来扎脸用拿法。扎前拳蹲身打下,棍底技搭袖可脱。”文命听着开元元老话语,按势而动。开元元老每当看到文命走势不对时都会亲身加以示范。
一老一少在火塘旁,一个教一个学。教不嫌其烦,学不嫌其累。“乌云罩顶势,罩顶在圈外,身已入棍间,劈下他勾我,翦步退群拦。”
时间说走就走,夫燧端着饭菜进入屋内,看看一老一少在屋中学着棍法,放下食物,在火塘中加了柴后,退出了屋。
雨一直下,屋内火塘一时明亮、一时灰暗。夫燧进入屋中放下食物,加了柴火,端起原有的食物退出。火塘明暗互变、夫燧进进出出。
“这是最后一势,单倒手势,倒手打退棍,接着阴阳手。对,对,就是这样!”
“是这样?”
“是这样!”
“那就好!总算学完了!”
两人相视一笑,走到火塘旁,文命拿起食物就开始吃,开元元老笑笑,摸摸文命,“慢点吃,不够再拿就行!”文命含着食物点点头。
棍法虽只有五十五势,但文命自开始学到结束整整用了五日之功。不是文命学得慢,开元元老每一势都要求做到完美无瑕,同时学会了一势后,开元元老都会随意说出一势,要求文命完美链接而下,有些招式之间直接无法相接,文命一次又一次的变换直到链接成功为止。这五十五势全部完成时,可以说文命已完成了上亿次连招。
文命用枣杏木擦擦手后放入火塘,“棍既包罗众技,那么其他的技都可以废除了嘛?”
开元元老伸了伸四肢,“既有制技,必立一意,吾人资性,各有所长,怎可都废。”
“现在我会拳、棍两技,两技之中都有劈、扎、打,能否混用?”
“不能受扎的有,目、鼻、喉、心、肋、腹、虎口、膝。不能受打劈的部位有太阳、脑、头、耳、手指。如果用扎打别人的手,主要是让他难持棍,扎打膝,难出步,扎其心肋,使他难以遮挡。大多数上下容易遮挡,而心手难以招架!”
文命点头表示明白。开元元老看看文命,“今日都到这里,明日我在教你破棍九技!”
夫燧再次来到伊萨母祖屋时,两人没有在修炼,都躺在炕上。夫燧摇摇头,放下食物后又离开了祖屋。
文命醒来时,看看屋外,天灰蒙蒙的,知道此时是白天,但不能确定是何时?到屋外借助雨水洗了洗脸回到火塘旁想着开元元老所教导的棍法。开元元老知道文命已然起床,但没有任何动静,有些时候,给文命一个人静静也是一种修炼。
文命在火塘旁一坐就坐到夫燧再次进入祖屋,文命起身对着夫燧肃拜后,让在一旁,夫燧一样放下食物转身离开。文命看着夫燧背影,又一次自问,“他每次都是进来放下食物就走,从不见其说话,难道是哑巴?”文命看看食物,走到炕旁,摇了摇开元元老。
“一会就开始学习破棍九技?”
“你说可以就可以!”开元元老咽下食物说道。
“哈哈,每次都是我先吃好!”文命笑着放下碗筷道。
夫燧收拾起碗筷离开后,“那我们开始吧!”
开元元老将提棍起身的文命喊住,“这个没有固定的招势,我将总决告诉你,你熟记将来用到时也是活用!”
文命嗯了一声,到炕上盘膝坐定。
“破棍第一路技。四平搭外扎里:圈外搭,圈里看,我立四平;彼搭我圈外,扎我圈里。破技:其一,彼扎我圈里,我劈开彼棍,扎彼圈里,或心、或手、或肋,圈外皆同。其二,我拿开棍,进步指彼咽喉,如扎我膝脚,我用高提彼棍。”开元元老接着道:“破棍你会发现,重点在于预判,并作出提前出招。彼见我提棍,棍则起削我手,我顺彼势力,钩挂进步走圈外,硬靠打彼手。彼见我棍上打手,彼下打我膝脚。我用棍根提彼前手……”
开元元老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文命看着开元元老的动作,认真聆听。
“第九破棍技,主要使用硬封三步锁口,劈山棍,燕子夺窝,后翦步,乌龙入洞,闪棍锁口。”
“我里四平,彼扎圈外,扎我圈里;我进左步,右脚稍移于左,劈彼前手。彼扎我圈外;我进左步,右脚稍移于右,劈彼前手。彼扎我圈里,劈开进步锁口。这就是三步锁口。…………闪棍锁口,彼见我圈外上骑,彼拦我棍;我闪赚缠拿,圈里锁口。”
开元元老停止比划后,看向文命:“记住了吗?”
文命想了想,“记住了!”
“那就好,这破棍九技,重点在预判。虽说破棍,但万技不离其宗,都可用之!”
文命看着开元元老问道:“我师尊告诉我,要做到预判的前提,必须有后发先至的能力,那如果你等我发,我等你发怎么化解?”
开元元老道:“你发我拿,你不发,我扎,此一扎,不浅不深、非真非伪,如遇到明白此道的,那就只能凭借境界和术了。故有彼静我乱,彼乱我静,静中用乱,乱中用静之说也。”
开元元老走到炕边坐下,“当然,在这宇宙间,大家几乎都是将境、术、技合并使用,很少在作战时仅使用一样的!”
文命点点头,表示明白!
开元元老看看文命,算算时间还有四个月才是天劫降临之期,“我所教你的技,你在用几天时间加以熟练。待你熟练后,我们去取扶木!”
骊昆仑等人跟在团伏身后,一直向着昆仑山之巅而去。在到达汤谷之上时,团伏转身将青杖递与骊昆仑,“你去九夷走一趟!”伸手入怀,“这是九夷的地图,上面标记的是这次你需到达的氏族,请他们务必在一月内到达昆仑墟!”
团伏喊住收起地图一拜后转身离开的骊昆仑,“如有不同意者,以杖灭之!”
“我的境界能全部压制他们?”
“这是青杖!”团伏怒声说道。看着离开的骊昆仑,团伏又摇了摇头,心中一叹,骊昆仑能洞穿他人的心思,原来事事都不用说明就能将之处理完善,怎奈洛门之事后变得如此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