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结账去了。”三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
季准之回头一看,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已经屁颠屁颠地跟着他的妈妈走了。
等他们两人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远处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开始转青。
因为东西买得实在是太多了,只得大包小包地搁在车架上。
“叫你刚刚少买点。”三三边走边抱怨。这下好,回家的一路上可以边走边数天上的星星了。
季准之以为她在心疼钱,于是问了一句:“刚刚花了多少钱?”
三三沉沉地吁了一气。
“记在账上啦!”
他又一次满不在乎的口吻,一下子使得三三的两条腿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似得,一动都动不了。
有些火苗开始在肚子里烧,她拼命压着,然后狠狠盯向他。静默几秒后,却是出人意料地软了神情。
OK,三三,她在心里跟自己说话:三三,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她皱紧了鼻子冲着他委曲地控诉:“口气还真大啊。可记在账上又有什么用,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还上钱?你知不知道,我下个礼拜就要交学费了啊。这是我最后一个学期啊,完成不了的话,我就没法毕业了!”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更何况三三现在以身试戏,完完全全因为这笔迫在眉睫的学费而真情流露。
眼泪说着说着就滚滚而下。
她相信,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表现出来的这番委曲,就如不远处的海水一样无边无际,足以能震憾到了他吧。
事实上,季准之确实也是先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情况。”
“那你现在知道了?”
“是。”他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
“那你……”三三的小嘴一下子咧开,“那你……你说咱俩现在都……所以可不可以……”。
这话就快要到嘴边了,季准之却出其不意地截断她的企图。
“把我昨晚给你的项链当掉吧。”他一脸平静地说。
What?三三转在眼眶里的泪水却是蓦然滞住。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她几乎都已经将那枚“定时炸弹”给忘了。
这个时候,海边步行栈道上路灯一盏一盏地被点亮。
漫漫溢出来的昏黄光线下,年轻男孩的眼角略略地上挑,不再有先前的忧郁,反而却是添着一抹玩味。
朦胧的光茫在他的周身漾开,衬着他身后墨黑墨黑的海水,像极了浓墨重彩的油画。
一时之间,三三怎么都逃脱不了被眼前秀色掐住喉咙的命运。
而他却又极为诚恳地向她建议道:“city的布鲁斯特大街上有一家百年当铺,相信那里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可那不是订情信物么?他就这么舍得!?这死小子。
三三吸气、呼气,然后咬唇狠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还是以为我真不敢拿去当啊!?
季准之突然勾唇一笑,拍拍她脆弱的肩头替她作决定道:“那不如明天就去。可前提是,先得花钱请人过来把你的车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