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你这是怎么了?”华里英亦察觉到了异样,不禁诧异地问道。
跑堂伙计挤出一丝干笑,道:“贵客玩笑了,这等美酒岂是小人这等身份可以品尝的?”
刘秀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把酒杯递了过去。
跑堂伙计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卑微变成了狞色,冷笑道:“你是如何看穿的?”
刘秀道:“你不觉得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很不合身么?”
跑堂伙计摇头一叹,无奈道:“没办法,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合身的衣服,不过无所谓了。”
刘秀见他嘴角泛起一丝邪笑,心感不妙。
这时,身后的华里英忽然嘤咛道:“我的头……好晕啊……”
“华兄!”
刘秀一惊,回头时只见华里英整个摇摇欲坠,忙一个闪身将他扶住。
“放心,我们奉命活抓,他不过是中了迷药!”跑堂伙计大感得意地笑道。
刘秀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落在了那酒上,沉声道:“是这酒散发出的气味!”
那人眼中闪过一个欣赏的目光,赞道:“小子很聪明嘛!不错,老子的迷药不仅下在酒里,就连这酒的气味闻了也会让人昏迷不醒!”
刘秀放下华里丽,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反正待会你就是个死人了!”那伙计冷笑一声,说罢左手探出,那漆黑的手指化作鹰爪,抓向刘秀咽喉。
刘秀心中一凛,暗道看这厮武技不弱,不知是何来历?
他内息鼓荡,正要出手制敌,忽然间一道寒光闪过,丝丝寒气从刘秀脑后袭来。
刘秀又是一惊,第一时间想到的那厮有帮手,但旋即发现不对,那寒光不过是越过自己身侧,剑锋却是直指那伙计。
青衣猎猎,英姿绰绰,来者不是青萝又是何人?
那伙计吓了一跳,忙侧身闪避,躲开剑锋。
青萝嘴角泛起冷笑,只听嗡的一声,剑鸣响起,那三尺青锋浣成一朵剑花,如影随形刺在了那伙计的手掌上。
“嗤……”
鲜血飞溅,那伙计惨哼一声,倒退了七八步,这才站稳脚跟,看了一眼自己被刺穿的手掌,脸上瞬间抹上了一层忌惮之色。
“哼!何方无耻鼠辈?竟敢趁小爷不在,对我家小……公子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青萝冷然喝道。
伙计脸色一沉,左手虚点,封住自己的穴道,说道:“久闻新野阴家府上有青红二婢,合称越女双姝,阁下虽身着男装,可剑术之中却透着阴劲,想必就是那青婢了吧?”
刘秀一阵错愕,诧异地看了青萝一眼,心道:“原来她是女子,那华兄他……”
他扭头再看华里英,只看他酣睡不醒,那冠间洒落的青丝,半拂在俊秀的脸蛋了,紧合的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精致粉鼻下檀口微微张开,殷红的双唇润泽晶莹,仿佛是那独山的芙蓉美玉。
一时间,刘秀不由痴了起来。
青萝被那伙计戳破身份,俏脸微红,手中青芒化作一片剑影,朝着那伙计袭去。
那伙计虽被青萝刺伤,但本身并非庸手,眼见剑影袭来,一根熟铜棍从身后祭出,砸向那袭来的剑影。
青萝顿时一凛,剑走偏锋引了上去。
她的剑法走得乃是精巧的路数,最忌对手死砸死碰,那伙计被自己一剑刺伤,照理来说应该知难而退,可他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使出了以拙制巧的路子,可见此人悍勇,手段强硬,绝非一般的江湖宵小。
“当!”
火花四溅,暴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刘秀回过神来,只见青萝脚下踉跄跌退,显然内功修为不及对方深厚,忙跨前一步,抬手扶稳青萝。
青萝气息翻腾,面色凝重,沉声道:“你是你盗门弃徒‘钻地龙’廖庆!”
“有眼光,不愧是越女双姝!老子正是廖庆!”廖庆见青萝猜出了自己身份也不隐瞒,直言坦白道。
刘秀站在青萝身后一言不发,他如今也算身怀绝技,可严格说来并非江湖中人,廖庆有多大来头他不清楚,不过这家伙手中的熟铜棍倒是有些意思,长二尺八寸,棍尖带刺,棍身附有竹节,既可重击,也可当短枪使用。
“刘秀,此人了得,一会我缠住他,你带我家小姐先走!”青萝低声说道。
刘秀摇头道:“这恐怕不行!”
青萝一呆,顿足道:“你是迂腐的酸儒,我家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走不了!”刘秀打断她的话,目光却看向另一个方向。
青萝娇躯一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楼外看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黑影。
廖庆眯了眯眼睛,有几分怪异道:“小子,这对招子倒是尖的紧!”
刘秀一身儒生装扮,廖庆起初也没在意,可此时见他神色淡然,没有半点慌张,倒是颇为意外。
青萝咬牙道:“既然没有退路,那便只能硬拼了!”
说罢,青锋一挺,浣出三朵剑花,笼罩廖庆周身几处大穴。
“越女剑么?不过如此!”廖庆咧嘴,竟是夷然不惧,那熟铜棍挥舞,幻出棍影重重,生风叠起。
“十八路盘舞棍!”青萝惊呼一声,脸色大变,只得退步闪避,可那熟铜棍却如长了眼前一般,疾风扫来。
青萝大骇,眼见自己拿剑的手腕要被棍尖击中,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一枚暗器射出,竟然正中在熟铜棍上,将它硬生生荡开。
廖庆虎口暴开,似有重锤砸中自己的棍子,一阵暴退。
“攻他下盘箕门、血海、三阴!”
看着廖庆被逼退,青萝还没有反应过来,耳旁却传来刘秀的声音,她也没时间考虑,手腕反转,剑尖数点,精准地刺向廖庆下盘。
廖庆骇然变色,虎口震裂已然让他心惊不已,灵青手中长剑刺来更令他肝胆俱裂。他一生修,功夫全在手少阳三焦之上,因此那熟铜棍才能如此了得,至于下盘功夫却是平平,锋芒刺来,他只能勉强躲避,饶是如此,小腿内三阴交穴仍是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长流。
青萝见自己一剑建功,大喜之下,正要乘胜追击,却听身后刘秀叫道:“移无妄位,攻风市、环跳!”
青萝不解,但既然刘秀刚才瞧出了能廖庆武技中的破绽自然有他的道理,所谓死马当活马医,面对强敌青萝也无其它办法,只得按刘秀所言出剑。只见她一个翻滚,闪到廖庆身侧,这时她忽然发现,廖庆的另一个手中竟然又多出了一根熟铜棍。
“双棍!原来这家伙还有一根熟铜棍!”
青萝一阵后怕,若她没有按刘秀指点从正面直袭,此时自己的小脑袋瓜只怕已经被廖庆暗藏的另一根熟铜棍打烂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是怎么猜到廖庆还有一根熟铜棍的?
青萝心中疑惑不解,疾剑刺出,正中廖庆环跳穴。
廖庆惨叫声起,环跳属足少阳,被青萝一剑重伤,下肢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挑剑,渊腋、神门!”
见识刘秀的眼光,青萝没有丝毫的犹豫,剑尖顺势上挑,先刺中廖庆腋下的渊腋穴,回剑横扫,一招横扫千军,却直接将廖庆的左手斩断。
“当!当!”
廖庆被重创,那对熟铜棍落了地,青萝也退回刘秀身旁,诧异道:“你怎么会……”
刘秀笑了笑,分析道:“他方才出手抓我时用的是左手,显然是平时用惯了左手,而他与你交战时却一直用右手使棍,所以我猜他原本使得应该是一对双棍。”
“不!我说得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为什么会看破他的招式?”
刘秀一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自他修习少阳神功之后,武习修为增涨不少,在他看来廖庆的武技中破绽极多,他自忖自己若能出手,只怕一招就可把他打翻在地。
他干咳一声,饶有所指地说道:“你先别问我的事了,外面可还有一个家伙呢!”
青萝这才想起与廖庆同来的那个同伙,心中一凛时,身后突然一股劲风袭来。
她大吃一惊,回剑挺刺,后发先制地刺向了那个的胸膛。
然而,让刘秀与青萝都吃惊的是,那人根本没有抵挡,而是任由剑尖刺来。
“叮!”一声金属交碰的声音传出。
青萝骇然地发现自己的剑仿佛是刺中了一块铁板,完全无刺穿对方的胸膛。
掌风袭至,刘秀眼快手快,轻掌一推,那袭来的掌风从二人之间擦过,那躺在地上被青萝重创的廖庆可就倒了大霉了,他无法闪躲,被一掌击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飞扬的麻袋,被硬生生地抛了出去,砸在了墙壁之上,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伤重活不下去了。
身形晃动,那人仿佛是鬼魅一般,一言不发地站在了雅室中,身上透出一股阴森的寒气,令人一阵森寒。
青萝看清了那人面目,顿时花容失色,颤声道:“你是‘玄尸’魏海!”
刘秀不知‘玄尸’魏海的名号,只见此人面无表情,全身僵硬,倒真如一具冻僵的尸体一般。
青萝如临大敌,刘秀不知道‘玄尸’的厉害她却知道。
二十年前,零陵郡下南村一百二十四条性命便是魏海的杰作。
当时,朝廷震怒,正道九派联手下追杀令,欲击杀魏海,可是魏海凭着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武技,派去的人竟无一是他对手,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之后,最后还是正道九大门派派出了数名元老级的高手联手才将此贼打伤。众此之后魏海销声匿迹,下落不明,却不想出现在这蔡阳县内。
“走!这人乃是邪道高手,一身横练,刀枪不入!”青萝想也不想便叫喊道。
魏海有饶有意思地看了青萝一点,发出艰涩刺耳的笑声:“小丫头,不想死就乖乖地站在一旁!勿要多管闲事!”
他蛰伏江湖,已有十多年没有现身,这丫头年纪轻轻不应该认出自己来历,除非是那些大宗门调教出来弟子,十多年前他曾吃过九大门派的大亏,坦白说眼下的他没有必要去招惹九大门派的高手。
青萝捏了个剑诀,冲刘秀娇喝道:“还不快走!”
说罢,剑浪如花开绽放,层层绵团,天雨飘落,飞舞缤纷,刹是好看。
“越女青莲诀?原来你是玄静斋的人!”魏海僵硬表情浮动了一丝动容。
青萝不答,只是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青锋由散开花团再度聚拢一点,荡出凌厉的剑气,袭向魏海。
魏海不慌不忙,那枯槁的身躯犹如上了银色的油漆一般,刹那间化作深银色。
“当!”
青锋剑的剑尖仿佛撞上一层金属墙壁,那凌厉的剑气顿时消弭于无形。
魏海冷笑道:“越女青莲诀虽然了得,可惜你功力太浅,无法破开我的玄尸护体,纳命吧!”
说罢,魏海一震,一对如幽冥鬼爪般的手抓出,只听叮当一响,先是青萝的青锋剑化为了碎片,接着那只鬼爪暴涨,直接罩向她的面门。
青萝骇然,正要暴退时,忽听身后刘秀轻喝道:“别怕,出掌!”
生死之迹,青萝哪有时间考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抬起纤手,奋力拍出一掌。
“自不量力!”
魏海狞笑,那鬼爪之上又加了三分阴寒,大有辣手催花之势。
然而,一股浑然无比的炙热之气从青萝掌中喷出,如滚汤融雪般瞬间将魏海的阴寒掌力摧毁。
“什么鬼?!”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魏海猝不及防,那僵尸般的面容顿时变色,紧接青萝的手掌便按在了他胸口的膻中穴上。
膻中不仅是人体的死穴,还是真气运行枢纽,一经拿住任你修为多高都休想摆脱。
“是你?!”
魏海惊惧,一双眼睛瞪若铜铃,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青萝身后的少年。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未曾出手的刘秀!
刘秀咧嘴一笑:“前辈出手阴邪毒辣,想来不是什么正派之辈,杀了你应该不会良心不安吧!”
魏海吓得魂飞魄散。
须臾,那股浩荡的至阳之气再次袭来,只听一声惨呼,魏海整个人飞出窗外,跌下了三笑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