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比邻南阳郡,位于东北方向,地处中原,以丘陵平原为主,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刘秀一路骑马过博望、堵阳、叶县、昆阳,渡过昆水,行程十数日之后终于来到了颍川郡境内。此时正值七月,夏日炎炎,蝉鸣不绝。刘秀生怕马儿耐不住热,好容易在官道上寻得一间棚茶,打算待日头落下些再行启程。
那棚茶极为简陋,只是以茅草竹木所盖,棚内四五张烂木桌椅,粗瓷劣茶,只有三三两两的江湖商客坐在棚中,显是躲避酷暑高温。
刘秀牵着马匹,来到那茶棚,招呼了一声伙计。
许是顶着夏日,那店伙计有些有萎靡,打了哈欠,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刘秀从怀中抹了一两碎金,说道:“来壶茶水,若有干粮也来一些,马安置好,草料要上好的。”
他深知出门在外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因此也没有给太多,但店伙计月奉才多少?见到那金子立时两眼放光,一壶茶水,些许干粮,上好草料顶多值五十多株铜钱,按酒肆茶楼的规矩,扣除茶钱的花费,只要客人不需找钱,那剩下的大半金子就可充足小费。
“得了!您进棚稍待!”店伙计得了甜头,整个如打了鸡血一般,麻溜的牵马下棚,准备茶水点心。
刘秀信步走入茶棚,扫了一眼茶棚中的情况,发现茶棚之中只剩下一张不起眼的空桌,便坐在了那空席上。
这茶棚不大,坐了三桌人,离他最近的一桌坐了三名江湖汉子,一个髯须浓眉,身纹猛虎,手旁放着一对双斧;一个獐头鼠目,腰间挂着一对双钩;最后一个精瘦如猴身旁立着根铁棍。三个人看上去是一伙的,正喝着茶,低声商量着什么。
隔桌坐了一男一女,那男的相貌堂堂,一袭青色武士服,身配长剑,颇有几分侠气;那女面容姣好,云鬓英结,身着紫色锦衣,桌旁亦放置了一柄长剑,显然也是习武之人。
最远处的一桌坐的却是一位刀客,这刀客头带斗笠,背对众人,任谁都看不清他的面貌,那柄刀随意地放置在桌案之上,也没有刀鞘,刀身看上去锈迹斑斑,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打磨了。
刘秀面若无事,心中却暗暗寻思起来。
那三个汉子身上有一股子匪气,只怕不是善类;那一男一女身着不凡,看上去像是哪里的世家子弟;至于最后那个刀客……他是什么来历?
这时,店伙计提着茶壶茶碗殷勤地跑了过来,说道:“客官,你的茶水!”
刘秀谢过,打听道:“伙计,这往前阳翟还有多远?”
他这一开口,茶棚内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那三个大汉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那对少年男女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只有那刀客纹丝不动,仿佛茶棚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店伙计敏感的察觉到了茶棚内气氛的异常,干笑着反问道:“客官,容小的多问一句,您去翟阳做什么?”
刘秀亦是精乖之人,同样察觉到了棚内异样的气氛。行临前,他大哥刘演因为伤重没有出城送行,只是清早时交代了他几句话。
出门在外,多听多看少动手,多问多想三分真!
意思是说江湖险恶,一个出门在外,能不动手便不动手,与自己无关的闲事也少去管它,多打听消息,多动动脑子,对不熟悉的人只能说三分真话。
刘演武功不如弟弟,可行走江湖的阅历远胜刘秀,所交代的话每一句都是经验之谈。
刘秀初涉江湖,自然遵从兄长的教诲,若无其事地回道:“在下是游学四方的儒生,这次由宛前往临淄求学,正好经过阳翟。”
他这么一说,店伙计和棚内的茶客顿时释然。刘秀身穿儒袍,看上去斯文秀气,说话又是极为儒雅,倒也没有怀疑他在说假话。
茶棚内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那店伙计赔笑道:“原来是求学的相公,小人失敬了!”
在刘秀的年代,读书人是十分受人尊敬的,刘秀骑着良骥,又是四方求学,在店伙计看来这样的少年非富即贵。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伙计,你还没告诉我这离阳翟还有多远呢!”
店伙计拍了拍额头,笑道:“阳翟离咱们还有好三百多里的路程,相公今夜怕是赶不到,前面最近的县是襄城,今夜相公可去襄城投宿!”
刘秀道了声谢,自顾自地喝起了茶,心中却盘算起来:“韩千雪说留侯宝藏秘密已然泄露,这茶棚内的人除了那名刀客不确定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冲着阳翟去的,看来这一路之上我得小心行事了!”
他正自顾自地盘算着阳翟之行,一位靓丽的女郎走进了茶棚。
那女郎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长发盘起,凤头赤钗,星眸若水,肤凝似雪,唇红齿白,一袭火红色的武士服,那婀娜隆起之处包裹的淋漓尽致。下身穿着开叉的长裙,一双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看得众人血脉膨胀,即便是先前的紫色少女,论美艳也要逊她三分。
茶棚内除了那名古怪刀客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女郎身上。
“店伙计,来一壶茶!”
那女郎的声音甚是轻脆,仿佛百灵啼鸣一般,但语气中却透出一股英气。
店伙什何曾见过如此火辣的女郎,不由地吞了吞口水,陪笑道:“这位姑娘,本店店小,已然没有空桌,您看……”
女郎看了他一眼,哪还不明白店伙计的意思,伸手一指,说道:“也罢,我就坐那吧!”
刘秀一呆,那女郎指的位置可不就是自个对面吗?
他还没来得反应过来,那女郎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放下自己的包袱,仿佛是只火狐狸一般,笑吟吟地看着他。
刘秀被她看得有些心底发毛,干笑着问道:“这姑娘,咱们认识么?”
“不认识!”那女郎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这些人里面就属你看着最顺眼,所以就坐你这了!”
刘秀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那女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了桌案上,刘秀瞥了一眼,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那袍袱长宽大小,里面封装的应该是柄长剑,换句话说这女郎也是江湖中人。
店伙计又沏了一壶茶,屁颠颠地跑了过来,殷勤地为女郎上茶。
女郎正饶有意思地看着刘秀,见店伙计上茶,这才瞥了茶具与茶水一眼,眉头微撇,眼神中似是有些嫌弃,不去动茶,却开口问道:“店伙计,这阳翟要怎么走?”
此言一出,刘秀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升温起来。
店伙计暗暗叫苦,心道:“这些天怎么尽是去阳翟之人?”
他不敢得罪那女郎,只得道:“从这出发,经过襄城,骑快马差不多二天也就到了。”
“还有两天?”女郎一脸不快。
店伙计陪笑,问道:“姑娘,恕小人多嘴问一句,您独自一人去阳翟做什么?”
“寻宝呀!江湖传言不是说阳翟藏有留侯遗留下了宝藏么?”那女郎一脸天真,没心没肺地说的说了一句。
嘭!
临桌桌案上顿时多了个手掌印,那髯须大汉站起身来,冷笑道:“好一个江湖传言!姑娘,这留侯宝藏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那得有实力才行!”
大汉身材高大魁伟,还不时地亮出了自己结实的肌肉,仿佛是只大猩猩。
一旁,那獐头鼠目的汉子凑了上来,一脸贱笑道:“当然了,姑娘去也可以,只要你能陪我们哥仨快活一晚上,我们哥仨可以带你一起去凑凑热闹。”
“无耻!”
隔壁的紫衣少女低啐了一声,显然对这三人的行径感到不满。
“妹妹,勿要多管闲事!”她身旁的少年开口轻斥了一句。
那紫衣少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了。
三名壮汉似乎对那少年和少女有些忌惮,对他们的对话也装作没有听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红衣女郎身上。
红衣女郎痴笑一声,妩媚地看了刘秀一眼,问道:“小弟弟,他们三人想要姐姐陪夜,你说姐姐该怎么办呢?”
刘秀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红衣女郎如此招摇,显然不是善类,那三个汉子更是恶霸盗匪。
他初涉江湖,第一次头痛起来,自己究竟该不该救这红衣女郎。
精瘦如猴的汉子笑道:“美人儿,你问这臭小子作甚?难不成他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女郎噗嗤一笑,点头道:“我和他呀,还真有关系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呆。
刘秀老脸一墨,心道:“大姐,我和你初次见面,又没得罪过你,为何这般坑我?”
只听那女郎嘻嘻一笑,看着刘秀续道:“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啥?弟弟?!”
除了那刀客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刘秀。
刘秀也是欲哭无泪,他喵的喝了杯茶,怎地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个姐姐,摇头苦笑道:“三位,能否给小弟一个薄面,放过这位……姐姐。”
红衣女郎微微一震,诧异地看向刘秀,眼眸中满是复杂。
髯须大汉有些恼火,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要给你个面子?这娘们今晚是哥仨的,你想救她也行。”他横跨一脚,扎了个马步,笑道:“你若从老子的裆下钻过,老子便放了这娘们!”
刘秀叹了口气,说道:“江湖中人一言九鼎,你说话可当真?”
髯须大汉哈哈大笑,身旁那獐头鼠目的汉子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大哥雷震天,人送外号震天雷,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好!”刘秀起身,弹了弹袍子,居然真的要从雷震天的跨下钻过。
雷震天也是惊讶万分,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也是随口戏言,想挤兑住刘秀,哪知这小子竟然真的拉下脸来,要从自己的跨下钻过。刘秀这要是真钻了自己的跨,他的面子是涨了,到手的美娇娘可就飞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要食言?
看了一眼那嫩得出水,辣得似火的红衣女郎,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发狠道:“格老子,为了这如花似玉的小贱人,老子这回就不要老脸了!”
他打定主意想要反悔,却不介意却占刘秀的便宜,眼看着刘秀爬到他跨前,忽然间,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了刘秀肩膀上,阻止了他。
刘秀被人按住肩膀,不能再爬行,回头看去,那纤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红衣女郎。
“还不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么丢人哪里像我弟弟!”
那红衣女郎嗔了他一眼,嘴上却是斥责,眼神中却满是维护,仿佛刘秀真是他弟弟一般。
刘秀被她拉起身,愕然地看着她,心中竟生出一阵暖意。
雷震天一怔,盘算道:“这小子不钻老子裤裆了,那老子就不算食言了!”他心中大喜,凑到那红衣女郎身旁,一脸坏笑道:“小娘子,今晚好哥哥我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来!先让大爷摸摸……”
他说着那只碌爪竟真的摸向红衣女郎的纤腰。
红衣女郎冷笑一声,纤手探出,一把抓住了雷震天手腕上,轻轻一掐,那雷震天登时惨叫起来。
“就这般武功也敢去阳翟送死?也敢吃姑奶奶的豆腐?”红衣女郎冷哼,猛一运劲,只听“咔嚓”一声,雷震天的手臂立时被拧断了,人也痛得昏死了过去。
他身旁的两个兄弟都吓呆了,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怎地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道?
那精瘦的汉子知道自己哥仨踢着铁板了,忙退到桌旁摸起自己的那根黑铁棍。然而,当他拿起自己棍子的一瞬间,他不禁傻眼了,那根自己用惯了的棍子不知怎么地,竟然断成了两截。
刘秀看向邻桌少女,只见她抿嘴轻笑,那轻年却一脸责备的眼神,显然那根棍子是那少女趁人不备,偷偷做下的手脚。
红衣女郎娇笑一声,美腿连踢,硬生生地将那三个汉子踹出了茶棚……
未完待续
在考虑还要不要写下去,想想还是写完一百万字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弃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不久之后还会开新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