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武终于结束,刘、阴、邓三家子弟返回了鹿苑。刘伯姬拿下了李通,可谓本场比武的大功臣,难免遭到了众人善意的调侃。
刘秀、阴如月,墨玲、刘衎四人走在一起,正要返回小楼时,却见廊下马武的探出了脑袋,正向自己招手。
墨玲与刘秀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断时间内,鹿苑一定出事了。
趁着无人注意,刘秀、墨玲、阴如月、刘衎四人来到了一处隐蔽之处。
马武一见刘秀,劈头便道:“老大,出大事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刘秀说道。
马武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一伙刺客闯了进来,在陆公子居住的小楼大打出手,张管事被他们打伤,那位侍从……当场被杀!”
刘秀三人都是一惊。
刘衎的脸色更瞬间煞白,那侍卫是张卓找来冒充自己的,若非自己嚷嚷着要去看世家之争,这次死在这的人说不定会是自己。
“刘秀,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置?”墨玲看了身旁的刘衎一眼,心有余悸的问道。
寻思片刻之后沉声道:“先封锁消息,不要外传!”接着转向阴如月道:“月儿,你先回去,想办法稳住我大哥他们,我和陆公子、墨玲去看张卓,问明情况再作计议。”
“好!你自己小心!”阴如月重重颔首。
刘秀三人则前往小楼。
此时,马武等人已然接管了小楼,刘秀三人来到时,楼内正是一片狼藉。
张卓躺在床榻上,浑身是血,情况比在风花雪月楼那次还要糟糕。若非那帮杀手的目标乃是汉平帝,只怕张大总管此刻早已因公殉职,等着平帝回京之后帮他风光大葬。
刘衎见张卓受重伤,那“替身”更是被砍的血肉模糊,心中作痛,叹道:“卿家受苦了,联若安然回京,必有厚赏!”
张卓脸色惨白,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只得说道:“陛下无需如此,这是老奴的份内之事,可惜那侍卫……”说到这里,他不由一叹,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刘秀插话道:“张公公,你可知来者是何人?”
张卓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暗影楼不假,只是除了当日那名紫刺客之外,这些人之中多了一名高手,那高手身形我见着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
刘秀颔首,张卓伤重,他也不敢多问,免得张卓劳神。
张卓却对刘衎道:“陛下,那些刺客这么一闹,虽然险些要了老奴的性命,可陛下的安全暂时无虞了!”
刘衎闻听,登时一喜,问道:“此话怎讲?”
张卓道:“那些刺客袭来时,老奴故意挑灭了烛火,那侍卫无论是容貌、身材、穿着都和陛下相似,晦暗之下他们未必就能察觉。”
刘衎大喜道:“如此说来,这个侍卫倒也没有白死了!”
刘秀与墨玲不约而同地轻蹙起眉头。
身在帝王家也许是一个最大的悲哀,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会让人对除自己以外的一切生命都变得冷漠,即便刘衎并不是残暴冷血之主,说出的字里行间仍会透出几分无情与自私。
相比之下,张卓倒是习惯了帝王家风,点头对刘秀道:“刘公子,算来从长安出发到宛城也就这几日的功夫,老奴伤重,这几日陛下的安危可要劳烦你了!”
刘秀心叹,点头道:“刘某自当尽力而为!”
……
宛城外,荒郊。
王邑与暗影楼的杀手们正在此修整。
“张卓那老家伙手段还真硬,若不是他死命缠着,小皇帝首级我早已取下!”王邑郁闷地说道。
紫影轻叹道:“没办法,时间紧,对方人数又多,咱们不能久留。再说,小皇帝中了我的丧魂针,见血封喉,就算医仙慕天宇在此也救不了他!”
王邑颔首,丧魂针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而“皇帝”身中了丧魂针亦是他亲眼所见,按理说应该没有问题。可不知为什么,王邑心中总感觉隐隐不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夜色宁静,晚风吹动着浮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翌日,世家之争的比武大会如常举行。
有了昨夜的教训,刘秀不敢再将汉平帝安置在鹿苑小楼,只得带着刘衎一起参加比武大会。为了以防不测,马武、侯进等人奉命乔装打扮,混进人群中,暗中监视保护平帝,颇有些便衣探子的意味。另外,他还让墨玲连夜给刘衎赶制了一副软甲,以作保命。
刘衎化了妆,换上了武士服,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家将无异,混在数百家将的队伍中也不会有人察觉,提心吊胆地跟到比赛会场,刘秀这才松了口气。
观战台上,大守甄阜入座,身旁的府衙官吏,家世长辈一一到场,今日这场比试等同于的世家之争的半决赛,刘、阴、王、吴四家家主亲自抽决定比试循序。
王朔上前,扫了一眼刘良三人,问道:“咱们四家谁先抽签?”
吴浩哈哈一笑,谦让道:“我是无所谓,你们三位请便吧!”
刘良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阴识。
阴识是代表阴家家主阴陆前来参加比试的,他的身份既是代理家主也是参赛的种子选手。
“既然三位前辈都都如此谦让,那不如就由晚辈来代劳吧!”阴大公子收起扇子,上前在瓮中随意地抽了一块竹简,只见上面用红漆写着一个“刘”字,微笑道:“我阴氏下对战的是蔡阳刘氏!”
闻言,台下一片哗然。
刘秀苦笑,四强竞逐,该碰上的早晚总是会碰上。因为自己和阴如月的关系,阴家兄弟对刘氏一路上气氛还算和气,可一旦涉及家族名望,两大世家之间难免会碰撞出一些火药味。
作为世家,财富、权势、传承是不可缺少。
财富可以让世家子弟拥有更好的资源,可以购买更多的产业,可以打点上下关系,也可以豢养家将,譬如阴家此次随行的护卫,若没有强大的财力在背后支持,阴家哪会派得出三百之众?
权势则是世家保护自己地位的手段,强大的权势不仅可以在江湖上称霸一方,同样可以直接左右朝局。三晋分家时的赵、魏、韩便是此类世家中佼佼者,若没足够的权势,三晋如何能中姬氏手中夺权,如何能击败中行、范、智三家?
至于传承,那是世家对后世子弟的培养,一个世家要想不断强大下去,就必须有新鲜的血液不断的注入,在这一点上各大世家可谓不遗余力,刘演、刘仲、阴识、阴兴、韩豹、王新贵等人皆是如此。
然而,在财富、权势、传承这三点之外,还有一点极为重要,那就是名望!
名望这东西看上去有些虚无缥缈,可实际上有资历的老牌家主都知道它的重要性。自汉武帝广纳贤才以来,大汉朝就一直对有德才之士人极为推崇,例如大汉第一才子司马相如,宰相公孙弘等等本是出身低微,家徒四壁之人,但凭着才学赚得了名望,从此走上了一片光明的仕途,而对于世家来说,江湖上的名望同样重要非常。
战国的四大公子之所以能招来奇人异士无数,除了他们本身自带的贵族光环,他们的名望也是重要的原因,而在当世之中要论谁最会刷名望,王莽绝对是手屈一指的专家,从小小的黄门一路刷名望刷到了权力巅峰的安汉公,王莽刷名望刷得那是乐此不疲。
南阳的世家之争,各大家族除了想得到丰厚的奖励,更重要的便是名望。有了名望,便会招来人才栋梁,便可扩大对地方,对老百姓的影响力,这一点才是各大世家对世家之争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
“想不到,刘氏、阴氏终逃不了一……”
“我听人说,阴家大小姐似乎看上了蔡阳刘氏的不起眼的小子,因此这两大家族一直都很和气,这次争夺魁冠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刘氏应该不是阴氏的对手吧,毕竟阴家那是一等世家啊!”
“那可不一定,比武可不是看世家的实力,你没瞧见刘演、刘玄二人那手段么?一招击败了贾家两大高手啊!”
“诶,你说得也不对,你们别忘了阴家还有《奇兵异功谱》之一的《星罗奇门》呢!”
“嗯,有道理,有道理,这场绝对是龙争虎斗,有看头啊!”
“……”
场外,观战的百姓们饶有兴致地讨论着两大世家比试胜败如何,擂台边阴兴走到刘秀身旁,一脸好战的意味,问道:“怎么样,这一次你总要出手了吧?”
刘秀苦笑道:“看情况吧,老实说我是真的不希望和阴家的人动手。”
阴兴咧了咧嘴,阴识遵照父亲的话,并没有把刘秀是先天境的消息告知其他人。因此,不管是玄静斋四女还是阴兴、阴就都只知道刘秀深藏不露,却不知刘秀早已是先天境的高手了。
“咚……”
擂鼓声震起,走上台的却是一位年青人,刘秀等人看着眼熟,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此人乃是主簿彭宠。
长史顾问年纪老迈,主持了两天的比武大会之后,身子骨实在有些吃不消,这才有手下彭宠代他主持比武大会。
彭宠微微一笑,向四家子弟作揖一礼,朗声道:“阴氏与刘氏为第一场,双方请选派的子弟出战!”
阴氏一方,阴就站了出来,一声长啸跃上了擂台,显然是代表阴家打着这第一仗。
阴就抱拳一礼,问道:“不知刘氏宗族有哪一位高手上台赐教?”
“这个阴就有点意思,让我来会会他!”刘稷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持剑跃上擂台,站在阴就能面前,笑道:“阴兄既然不吝赐教,不如由我来领教下兄的高招!”
擂台下,雷鸣的掌声响起。刘稷、阴就二人年纪相仿,实力相近,都是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后起之秀,如今二人对垒,绝对是一场龙争虎斗的比试。
彭宠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既如此,两位就此开始吧!”
“铿!”
二人同时拔剑,但那长剑出鞘的声音却只有一个。众人面面相觑,均知二人的实力均在伯仲之间。
下一刻,刘稷、阴就二人同时引动剑诀,脚下玄步踏出,如两道影子般撞在了一起。
“叮!”
剑与剑相互撞击,擦出了剧烈的火花。
“文叔哥哥,小就和小稷你觉得谁会赢?”阴如月毫不避嫌地站到了队伍之后刘秀的身旁,开口问道。
刘秀微微一笑,低声道:“他们都遇到劲敌,孰胜孰败尚不好说,不过从剑术的造诣上来看,阴就的剑法要略胜一筹。”
“这么说,阴就赢面较高一些?”
阴如月有些窃喜,阴就毕竟是她的弟弟,能赢她这作姐姐的当然高兴。
刘秀摇头失笑道:“有赢面但不高!”
“为什么?”阴如月愕然。
刘秀说道:“你不了解刘稷那小子,他的剑术是不如阴就,可他心思却狡猾的紧,什么歪门邪道的古怪招式都敢用,阴就的剑招太过方正,待会刘稷那小子一使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招,他一时看不明白,非吃大亏不可。”
一旁,汉平帝刘衎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二子争锋,心中不由暗暗点头:“无怪张卓说天下之大,能人奇士无数,看着二人的剑术武功,只怕不在联的大内侍卫之下,若能他们收于麾下,联大可高枕无忧,又何惧那莽贼?”
他本为大汉天子,却处处受制于权臣,后因治疗寒毒结识了刘秀、刘演、李通等人,见这帮年轻人血气方刚,人才出众,渐渐兴起了收纳之心,好作为他日对抗王莽的资本。
这时,擂台上阴就平平刺出一剑,直取刘稷小腹,岂只刘稷哈哈一笑,侧身躲过阴就的剑,同时手中长剑歪歪斜斜地刺向阴就的手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