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在宛城扎根?还要渐渐撑控宛城的黑白两道?
马武等人一脸兴奋。
黑虎寨之所以让官府鞭长莫及,可说白了其实就是偏远的缘故,而偏远的地方虽然安全,可大多都是穷乡僻壤之地,哪有宛城这等大都邑繁华热闹?马武等都是年轻人,自然是更喜欢宛城这样的大都市。
而根据刘秀的计划,让他们以贩酒起步,逐渐吞并控制宛城内的大小帮派,再通过派帮建立情报网,渗入官府、世家乃至宛城的各行各业,终后控制整个宛城。
以前的黑虎寨打家劫舍,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如今居然要拿下整个宛城,马武等人虽然不明白刘秀的用意,可刘秀的计划却让他们热血沸腾。
“大当家,此事可行!我就让猴子他们把酒运来,然后选盘口开业!”马武跃跃欲试道。
刘秀见他摩拳擦掌,不禁莞尔,提醒道:“宛城不比蔡阳,这里龙蛇混杂,世家帮派横行,你要开酒坊先要摸清各方底子,以免到时出了状况搞得措手不及。”
马武重重点头,“我晓得了!”
刘秀又道:“双沟镇是宛城、蔡阳、新野的要冲,你可以让几个机灵的有兄弟去的那经营,同时方便讯息传递。”
“好!双沟镇我会让猴子亲自坐镇!”
“……”
与马武等又商量一会,约定好联络方式,刘秀担心大哥刘演便先一步返回鹿苑。
离开时,那店小二对刘秀的态度变得极为殷勤,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满是诚惶诚恐样子。刘秀也不和他多打招呼,微微一笑,丢给他一片金叶算作酒钱后自行离去,消失在巷子街角中。
店小二看着手中的金叶子,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要知道一片金叶子足可以买下两间他这样的店铺,让他一世衣食无忧。店小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瞅着四下无人,忙将那片金叶子塞入怀中贴身放好。
刘秀信步走在大街上,脑海中满是如何报仇一事,无论是王氏一族还是梁王刘立都不是易于对付之辈,眼下的他还太过弱小,很多事只能从长计议,控制宛城不过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宛城的地利位置险要,是长安武关外的第一道屏障,连通着关中与中原,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可是以王莽此人的狼子野心,这个天下早晚是动乱。因此,他必须极早未雨绸缪,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除此之外,梁王刘秀与王氏一族的敌对关系也是他可以加以利用的一点。王莽目的是想登基称帝,这一点是刘氏宗族绝不容许的,而刘立身位皇族一员,当然要站出来讨伐王莽,只要到时自己抓住时机,先引刘立这块他山之石来攻王氏家族这块玉,然后在浑水摸鱼,那么父仇自然可报。
刘秀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忽然听到不远出的市集上传来人群的哄闹声。
“宛城五虎又在打架生事了!”
“在宛城还有人敢惹五虎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咦?那人好像身穿官服啊!”
“卧槽!真的是官!好像是一名游徼!”
“嘿,这耗子咬猫,这是千古奇闻呐!”
“……”
刘秀挤过人群,来到最前面,只见一名青年正在和五名壮汉缠斗,那青年相貌平平,身材不算高大,但却十分健硕,身上的官服衣衫已破,到处是伤,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刚刚被围殴的战绩。
再看对面五人,虽然高矮肥瘦各不相同,但一个个凶神恶煞,光着膀子,身上还纹有不同虎状刺青,手持木棍往那游徼身上招呼。
“老伯,这些是什么人啊?光天化日居然当街殴打官吏!”刘秀拉着身旁的老者询问道。
那老头摇头叹道:“那五个是宛城最厉害的地痞流氓,合称‘宛城五虎’,手下有百多号弟兄,平日时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刘秀又问道:“那,那个被打的呢?”
“谁知道啊!许是新来的楞头青,没搞清状况得罪了‘五虎’吧!”老头也是一阵迷茫。
刘秀不再多问,目光转向那个被打的游徼,只见他虽然被宛城五虎围攻,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怯意,奋力拼斗。
“嘭!”
五虎中的一人抬脚踹出,正中那游徼的小腹。
那游徼一声惨哼,跌了出去,“哗啦”一声撞翻了路边的货摊。
为首的一名壮汉冲上前,一脚踩在了游徼的胸,俯下身子冷笑道:“他妈的,哪来的狗官?如此不长眼睛,敢管我们‘五虎’的闲事!”
“大哥,这小子害得我到手的妞儿都跑了,可不能轻易饶了他!”年纪最小的跃涧虎嚷嚷道。
下山虎冲着那游徼吐了口浓痰,扬着拇指得意道:“小子,好叫你认识认识哥几个,老子乃是下山虎,这是老二扒地虎,老三云中虎,老四啸林虎,老五跃涧虎!今日你得罪我们,须得让你知道教训才是!”
刘秀在一旁听得清楚,心中不由好笑,敢情这还真是“五虎”。
那游徼骨头倒是硬,不屑道:“一群地痞流氓也敢自称‘五虎’,简直可笑!我乃朝廷命官,宛城游徼,尔等光天化日下非礼民女,我依《大汉律法》拘捕,有何不可?”
他说得是义正词严,只是这“五虎”不学无术,连斗大个字都不识,又如何会在意《大汉律法》呢?
云中虎冷笑道:“《大汉律法》?哼,在宛城我们兄弟五人就是《大汉律法》!”
刘秀旁观,心中突然好奇起来,游徼捉拿盗贼是常有之事,可像眼前这位游徼,单枪匹马不说,被人围殴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连半个援兵都没看到,这就有些古怪了。
“三哥,咱跟他费什么话?干脆直接一刀做了他得了!”跃涧虎说着拔出靴筒里藏的匕首,走了上去。
“你,你胆敢杀戮朝廷命官?就不怕王法吗?”那游徼也急了,颤声说道。
老大下山虎按住跃涧虎的手腕道:“这狗官说得没错,杀了官府必然追究,我们五个虽然不惧,但终究是个麻烦”
“哪怎么办?”跃涧虎愕然道。
下山虎狞笑道:“老规则,废他五肢,让他终身成为废人!”
一听到“终身成为废人”那游徼的脸色骤然巨变,这四肢残废也就罢了,这“五肢”可是涉及男人的尊严问题和传宗接代的问题,这要是废了他还不如被人一刀捅死呢!
想到这里,那游徼拼命地挣扎起来。
“老二、老三,压着这小子别让他乱动,看老子怎么废了他!”下山虎叫喊一声,其他四虎一涌而上,分别按住了游徼的双手双脚。
“放开我!快放开我!”那游徼本就一身是伤,被四虎这么压,顿时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仍人宰割的份。
就在下山虎掏出刀子,割向游徼的时候,忽然间,哗啦一声,路旁货摊遮阳的葛布塌了下来,把五虎连同游徼一起罩了进去。
“大哥,这什么情况?”
“妈的,是那个兔崽子阴老子?!”
“……”
叫骂声中,一只手伸进的葛布中,抓住了那游徼,将他拖了出来。
“还不快走!”
游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忽然有人出手相救,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喜出望外。
那出手之人不是便人,正是刘秀。
他趁着五虎殴打游徼之时,偷偷解开了葛布,这才救下了那名游徼。
二人借着混乱,飞快地逃进了街边的小巷,当五虎钻出葛布时,哪里还能看得到二人身影?
刘秀带着那游徼穿过小巷,来到了一座安全的土院,自我介绍道:“在下蔡阳刘秀,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一提到“大人”,那游徼心中惭愧,摇头苦笑道:“我差点变为废人,这‘大人’二字,刘兄且莫再提!在下姓任名光,字伯卿!”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任大人寡不敌众,胜败仍兵家常事。”刘秀微微一笑,旋即又问道:“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兄弟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人大小也是游徼,为何出衙巡逻连个差役都不带?”
任光叹了口气,说道:“在下与顶头上司不合,因此衙内没有差役分派。”
“顶头上司?”刘秀蹙了蹙眉,任光职位乃是游徼,那他的顶头上司自然是贼捕掾了。
任光休息了一会,有了些力气,说道:“今日多亏刘兄弟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来日若能见,我请兄弟你喝酒!”
说罢,正要离开,刘秀却忽然喝止道:“且慢!”
任光呆了呆,问道:“刘兄弟还有什么事么?”
刘秀道:“那‘五虎’显然不是寻常的市井痞类,任兄这次逃脱,只怕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任光一怔,顿时愁容满面起来。虽说宛城是大邑城,游徼的人数不少,可要真有心打听,查到他住址绝不困难。那“五虎”不是善类,万一找上门来他要如何抵挡?
刘秀见任光面色泛难,微微一笑,开口道:“任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叫作‘铲恶务尽’!”
“铲恶务尽?”任光一凛,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问道:“刘兄弟,不知要如何铲恶务尽?”
刘秀神秘一笑,说道:“任大人勿急,一切听我安排便是。”
……
夜黑风高,宛城城外的老槐庄内,几个人影偷偷地潜了进去。
“老四,你可打听清楚了?”
啸林虎低笑道:“大哥放心,我打听的清清楚楚,那小子名叫任光,家住城外老槐庄。”接着他嘿嘿一笑,又道:“我还打听到那小子曾经得罪过贼捕掾王大人,王大人一直想要找机会除掉那小子。”
“哦?王大人也一直想要作掉那小子?”老大下山虎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嘿,大哥,这下咱们可赚了,既解了气报了仇又帮王大人除了那小子,一箭双雕啊!”
下山虎一双大手不住地摩挲着,点头道:“咱们哥几个跟了王大人一直没立什么功劳,这一次我们要立一个大功!哥几个手脚利索点,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四虎重重点头,将面巾戴好,摸到了任光宅院的外墙,翻了进去。
此时,任光的屋中正点着灯,似有人影在晃动。
下山虎见时机成熟,大手一挥,扒地虎、跃涧虎二人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屋门前,正要踢开房门闯进屋内。忽然,只听“嘭”的一声,一股气浪袭来,那房门顿时炸成木屑,扒地虎和跃涧虎二人像被气浪震飞,摔倒在下山虎跟前。
“怎么回事?”下山虎一脸懵逼,还没搞清情况一张大网便从天而降,将他们五人罩在了其中。
“哈哈,大当家的真是神机妙算,哥几个早已恭候多时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马武领着十多号兄弟埋伏在四周的兄弟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一人手中都拿着重木棍,二话不说围起五虎,罩头就是一顿暴打。
可怜那五虎被网兜着,根本无法反抗,只有哀声讨饶的份。
这地痞遇到了强盗,就好比是狗腿子遇到正规军,哪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马武、侯进等人久不动手,早已手痒的紧,此时那是大呼过瘾,也不管五虎如何讨饶,直接打得他们不成人形。最后还是刘秀叫停,马武等人这才收住了手。
任光见刘秀神机妙算,手下马武等人无一不是好手,不由惭愧万分,拱手对刘秀道:“这次若不是刘兄弟出手相助,任某这条性命可就交代在这些贼人手中了。”
刘秀微微一笑谦逊了几句,命侯进将五人绑好,押到面前,细细盘问一番。
五虎被马武等人狠狠地教训之后顿时学乖了,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把自己手下有多少弟兄,涉及的产业交代了,就连与贼捕掾的关系也交代了出来。
刘秀细问之下才知道,这贼捕掾竟然就是王家的公子,王新贵的胞弟王新远,心中不由一乐,对任光道:“任大哥,你想不想再官升一级?”
任光也不是蠢人,立时会意,笑道:“一切听刘兄弟的安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