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r区
咬鹃星
程舒顶着张傻乎乎的男人的脸坐在咬鹃星的一个地下酒吧的吧台旁边,破破烂烂的吧台上有不知几层的污渍,角落里有一个男人喝醉了大喊大叫,有一个独眼女人倚在吧台边上拿着瓶酒在哪慢慢喝,姜黄色的液体时不时顺着她方正的下巴滴落,这个女人腰间插了两把手枪,酒保懒洋洋的擦着一把锃亮的匕首,架子上摆着几支形状不一的酒杯,还有几瓶酒,都是灰扑扑的。
程舒维持着自己的一脸傻样,他背后传来牌桌上的叫骂声,还有从那两个舞娘身边传来的口哨声。
程舒低眼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又看了看头顶疲惫地光源,心脏有些不好受。
咬鹃星原先以规模众多的观赏鸟类闻名域内外,这里的人族也不用干太高难度的活,抓鸟卖到域内,唯一的危险大概就是天天对付别的域外人族跑来这偷猎。所以在域内外平权事件中咬鹃星属于不闹事的域外行星。
就这么一个行星,最后毁在了寻族人手里,寻族人在扫荡域外的时候彻底把这个以美丽著称的星球毁了——杀光了咬鹃星的域内守军和居民,毁了咬鹃星的环境。
后来这颗千疮百孔的行星成了域外亡命徒、激进平权主义者(域内人的叫法)、投机商、军火贩子、信息贩子、偷渡客的一个据点,而且由于r区的咬鹃星是现在人族活动的最远距离,这里还有域内势力活动。为了躲避地表的糟糕环境和战火,咬鹃星的建筑都在地下。
这不是程舒来到这儿的主要原因。
程舒现在扯得这张皮是他驾驶着那个逃生舱降落在咬鹃星时碰见的偷渡客,程舒把这个偷渡客宰了,把他和德僵硬的尸体调换了身份,然后毁了这个偷渡客的尸体,将面目全非的德的尸体扮成偷渡客埋了。
后手备好,程舒就进了咬鹃星赫赫有名的火枪酒吧,晃了一圈。
这的酒不好喝,程舒抹了把嘴。
出门程舒就奔着自己的目标去了。
在程舒还不是“程舒”的时候,他背过咬鹃星的地图。
但当他发现自己绕过七扭八歪的地下通道发现自己的目的地是个澡堂子之后,程舒的心脏更加不舒服了。
而且还是个一打眼生意就不好的澡堂子。
程舒觉得那怕是自己现在冒充的这个看上去三四个月没洗澡的偷渡客都不一定想在一家开在屠宰行和废品回收站中间的澡堂子洗澡。
当看见这个澡堂溅满混着血和别的东西的泥点子的招牌,程舒真想扭头就走。
但,他又不是来洗澡的。
他只能顶着一张不太机灵的脸,进了这个澡堂子。
澡堂子里的顶灯看上去像是隔壁废品回收站的赠品,大堂靠里有张桌子和一把没有椅背的椅子,大堂空无一人。大堂两侧斜斜歪歪的扯着两张看上去一度是白色的布帘子,左侧稀稀拉拉传来水声。
程舒少有地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他试图翻找自己记忆的角落,看看李林的情报是否有误。
程舒痛苦地闭上了眼,就是这个地方,他没记错。
他勉强睁开了自己不愿相信的双眼,走到那张桌子前面,敲了敲。
左边的帘子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个贱兮兮的声音。
“单间五能源石,搓澡加三块,没有池子。”
程舒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毛茸茸的脸,第二眼他意识到那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打眼就是个身量高的,他比程舒高出一头,冷眼一看还以为是寻族人。
在那过于茂盛的胡子后,程舒依稀看出这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虽然程舒也看见了他靠近太阳穴的枪疤和左小臂上的狰狞刀疤,但这张脸让程舒多了两分耐心。
不太聪明的偷渡客有些为难的样子,络腮胡子一眼就看出这位心疼能源石,“第一次来域外?”络腮胡子抱着膀倚在帘子边上,腰上的短刀磕在门框上,“家里犯事了?还是自己跑出来的?啧,这些日子知道钱来的不容易了?”
这话一出口程舒醒悟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老油条,他摆正了心态,细想,年轻人在这种地方常住,怎么会是简单货色,之前是自己轻敌了,这是忌讳。
“亡命天涯就别那么多讲究,”年轻人看程舒表情觉得自己猜对了大半“麻溜走人吧。”
曾经很讲究并且一直打算讲究下去的程舒,默默地向年轻人走了过去。
年轻男人款款伸手,那姿势让程舒记到他死,程舒从兜里抠了八块能源石出来——说是能源石其实是人工合成的能源钮,这是域外的通行货币之一,其他还有枪火、消息、药品,总之看行情。
络腮胡子却没有把手掌合上,傻乎乎的偷渡客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个脖子上挂着毛巾的年轻男人,“我刚才教导你的至理名言也是要付费的,啧,又多了一句。”
程舒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人了,他都能听见自己的血涌上脑门的声音。
可程舒还要利用这个年轻崽子,所以偷渡客一脸委屈地抠出来三颗能源石,一脸不舍地放在那等待已久的手掌上,有些发白的手迅速合上,翻了个花,再摊开,手上空无一物。
年轻人笑了一声,“里面请。”那声请拉得老长像是舞台上刻意搞笑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