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族基地
程舒已经在寻族的这个研究院待了将近一个月了。
这个时候,程舒估计了一下应该是域内的秋天了。
他还活着,虽然是被困在这个研究院的一间房间,程舒的工作还是有一些进展。
他的编号是C89-20,程舒已经对寻族的近乎变态的编号系统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个编号至少印证了他不是唯一一个被寻族抓过来的人类。在这个研究所里,程舒可能是第二十个人类。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有一些战士的去向。
程舒凭借盟联安排给他的这个“背叛者”的身份居然成为了寻族人的研究对象。阴差阳错大抵如此。
程舒这些天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程舒”——那个虚伪自私戕害同袍的人。但他那颗卧底的心却是没有闲着。他尽自己所能观察这间囚禁他的斗室,不动声色地分析他能够接触到的寻族人。
寻族的科技水平在程舒的眼里有些奇怪。举个例子,寻族能够建立一个基地、建造战舰和武器,但医疗手段却有些过于落后,寻族人开着战舰耀武扬威,治伤口却用草药。程舒观察到这个主要是因为那个过分漂亮的灰发医师给他治疗几次伤口用的药。程舒觉得寻族简直是把寻找主神、对外杀戮当成他们的唯一使命了,只有这样才会一心一意发展在宇宙里远行、征伐的科技,而将其他方面抛诸脑后。
程舒在床上翻了个身,他能够感受到寻族人正在监视着他。
寻族人虽说把程舒称为样本,但终究没有把程舒切片研究。程舒不仅对自己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感到疑惑。但他现在就是块案板上的肉,毫无反抗能力。
被窥视的感觉在程舒在石床上翻了七八次身、灰发医师把药贴在程舒额头上的伤口之后暂时消失了,程舒等的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
“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是做错了事,”程舒眼神平和望着美人的脸突然说道,“但是我好歹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总不能投敌。”
灰发美人没有理程舒的意思,只是用麻布擦拭着程舒伤口附近的皮肤。
程舒看他不说话,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满。
“你们不杀我、不折磨我,天天监视我对你们有用吗?”程舒低缓的语气中有着些许嘲弄,放在双膝上的双手缓缓摊开而又慢慢握上,像是在压制自己的不安和愤怒。
灰发医师将麻布拿了下来,叠好,放进了药箱。
程舒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因为在医院里待了许多年而褪去麦色的皮肤显得有些许苍白。额角的伤口显得有些狰狞——这是程舒在三天前故意撞的,为了表示自己崩溃而引起寻族人的下一步动作——程舒必须有所行动,他是人族打进寻族内部的钉子,用得好一颗钉子就能让寻族染上破伤风,用得不好就是给寻族补铁去了。
灰发医师突然把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怼到了程舒的眼前。
接着,程舒听见了带着刺骨凉意的声音。
“你终于恢复正常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程舒看着医师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好似沾着鲜血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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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二十年十月
第八战线落日军团驻地
经过近一个月的“折磨”’落日军团终于从六位候选者中选拔了三个人。
林语剔除了两个试图走刘成诵路子的候选人,又把实在不忍心让卡尔·斯密的遗孤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把脑袋挂在第九战线上,于是戴蒙斯·斯密也被刷了下去——虽然这位为了追随自己战死的兄长的壮汉一瞬间红了眼眶,但林语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于是周正、科林和邵晨成为了落日军团的新成员,加上军医钱峰岭,落日军团缺的位置全部补满了。
在十月的最后一个周六,在全军团近200个战士面前,周正、科林、邵晨和钱峰岭接过了落日军团的臂章还有他们接替的前辈的遗像。落日军团的战旗悬挂在徐染的身后,面对军旗的众人热泪盈眶,接过臂章的人神情肃穆。
新人们的第一个任务是跟着徐染前往第九战线的预计施工地点勘探。
三个人在加入落日军团前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尤其是邵晨,她在西部联盟的镰刀军团服役,参与过第四战线的两次遭遇战和第八战线会战。镰刀军团常年在第七战线驻守,经常担任运输舰的保护工作,经常与寻族交战,邵晨是镰刀军团中出名的战士,这次来参与落日军团选拔的时候,镰刀军团的团长唐羽凰是百般的不舍,但第九战线无疑是前线中的前线,邵晨迟早是要去第九战线的,他拦也拦不住。
科林倒是名不见经传,长了张普普通通的脸,人也是真的稳重,之前在西部联盟的长平军团服役。长平军团驻扎在第一战线,属于换班去前线辅助的军团,科林跟着军团倒也打了不少仗,最有名的一次应该是第八战线的那次大型会战,科林是三个新人中年纪最小的,虽然看不出来。
周正是西部联盟有名的军校培养出来的人才,和邵晨同期入伍,基本和邵晨的经历差不多。但周正履历上最出色的一次战役是在第六战线突袭战。当时正在第六战线附近进行例行训练的周正和他的小队接收到第六战线的求援,于是,周正和他的小队成为第一个到位的支援。
周正永远记得那天光束、炮弹交织出的色彩,鲜血和灰尘给这色彩添上了不详,寻族人疯狂地攻击着第六战线,他们甚至将战舰冲向激战正酣的舰群,引爆能源,同归于尽。第六战线的驻防军团在寻族自杀式的袭击中落于下风,并且由于当时第六战线的守军有一半在执行运输任务,守备空虚的战线在寻族舰队的闪电突袭中摇摇欲坠,最终在寻族人的欢呼声中灰飞烟灭。
周正至今都记得他到达第六战线的时候,看见的一个在第六战线救治的伤员。伤员焦急的启动着守军的待修的战舰,明明血已经顺着脸淌了下来,他却还想着开启那个破破烂烂的战舰。在周正的眼角瞥到的画面里,那个年轻的伤员登上了战舰,腾起的战舰像一个陌路的英雄,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躯干,挡住了冲向远离战圈的运输舰的粒子炮。年轻的生命伴随绽开的战舰凋零,远去的运输舰承载着希望渐渐消失。
“到了。”林语的声音将三个新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空寂的宇宙。
这就是未来的第九战线,崛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