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落阳城十年前
落阳城是胤国九大城池中极西之处,再往西马行一日就是一望无际古老而又神秘的原始森林,世人又称之为“浊西森”。
浊西森里有无数绵延几百上千年的隐世部落,有大多数人闻所未闻的异兽毒虫。北陆的百姓们都知道冽北原生存之残酷艰难,却从不言浊西森环境如何如何,因为自古以来就没人敢接近浊西森,或者说几乎从来没人从浊西森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这样一个有去无回的死地,有人却对它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风月,你知道那边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什么吗?”落阳城城头,当今天下令无数人颤栗的大将军王顾禹,正满眼温柔地望着眼前的男孩儿顾风月,指着西边说道。
“是森林。”顾风月得意地回答,眼里满是憧憬。
“对啊,那么大的森林,要是能归我大胤所有,该有多好啊!”顾禹轻轻地捋着顾风月的长发,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
“不愧是所向披靡的大将军王,世人恐惧的浊西森,在你眼里也不过只是待屠的羔羊吗。”
突然,一阵掌声在城头响起。一身着镶金丝凤凰碎花玉色长袍的青年缓缓走上城头,青年一袭黑色长发,倾城的眉眼,倾国的笑,美得恐怕那欲花春的花魁也自愧不如。
“父亲,好美的姐姐呀!”小风月看到花郁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呼一声。
“哈哈哈,风月,那是你花子郁叔叔。听到没,花郁,我家风月都唤你姐姐呢,不愧是...军中第一美人,哈哈哈。”顾禹被顾风月的这一声姐姐逗得大笑,打趣道。
“别,王爷,您这么说被容亦那小子听到可是要妒忌我了。”花郁瞥了眼城门边正跟守城军士闲聊的玄衣青年,心里偷笑。
容亦原本是顾禹的贴身侍卫,也是花郁的冤家好友,后来被花郁向顾禹要去当了个跟班,为此容亦还气得一个月不曾理会花郁。最后花郁没办法,把心爱的一把匕首送给了容亦,冷战这才缓和。
“花郁,你来得正好,难得这一次我带着风月过来,周边闹事的小族小部都镇压得差不多了,我有个想法。”顾禹放眼城外,嘴角微微一扬。
“您不会是想?”花郁心里想到了什么,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跟的这主子未免有些疯狂过头了吧?
“嗯,人你来安排,明天一早就出发。哦对了,风月也算一个。”顾禹笑得更灿烂了。
“你...你真是...”纵使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相比于顾禹,花郁还是觉得自己太平庸太正常了。
翌日清晨,落阳城城门外。
从某种意义上说,落阳城算是胤国九大城池中最危险最混乱的一座城。除了周边那些星星点点作乱的小部落,还有四处潜藏的前朝遗党,最要命的是还得时刻担忧着浊西森里面那些可怕的家伙跑出来祸害百姓。所以落阳城外有一条深不可测宽若鸿沟的护城河,保护着落阳城千百年来的安宁。
太阳从遥远的东方的海上缓缓升了起来,顾禹一行人骑在战马之上在城门外等候着什么,影子由长逐渐变短。
“王爷,世子不满十岁,此行凶险得很啊。”顾禹身边一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满脸担忧。老将军名叫罗衡庭,自打在大疆南陆时期就跟随在顾禹左右了。
“我顾禹的儿子,会被区区浊西森给吓住么?世人皆说浊西森有去无回,我偏偏不信!”顾禹骄傲地望着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之上的顾风月,眼中无不流露着欣慰。
“王爷,花郁来迟了。我们总共三十七人同去,这里准备好了每人三天的粮食。除开罗衡庭将军,管仲将军,陶绩将军跟您和世子,我和容亦,其他三十位将士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身经百战锐不可当的老兵。我们这一行人,怕是面对千八百敌人也无需畏惧。”花郁身骑白马匆匆赶来,脸上有细微的汗珠却也遮不住他跃然眼底的得意。
“很好,我们就去看一看,人们口中世间最危险的浊西森,到底是哪般模样。驾!”顾禹一声令下,众人策马狂奔。
日落时分,顾禹一行人刚好抵达浊西森边缘。
近在眼前的浊西森,无数高耸入云的巨木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树上的叶子越靠近地面颜色越深,有些看上去近乎漆黑。有些许鸟兽声断续响起,还有些低沉的吼叫十分陌生,不像是一般的野兽发出。
远看森林里面,充斥着混沌阴暗
三十余人一路狂奔,途中仅仅休息了一次,都已经疲惫不堪。顾禹的命令,先在这浊西森边缘露宿一晚,待翌日清晨再向森林深处摸索。
落阳城位于大胤极西,而浊西森还要更往西走。大疆北陆的人都说,东疆东裕城的日出如画,西疆落阳城的日落如诗。顾禹一行人一边吃着带的干粮,一边赏着日落,倒也惬意,只不过此刻没人顾得上享受这份惬意。
黑夜来得格外匆忙,花郁命人生了一大堆篝火,众人围坐着取暖。都知道森林的夜晚有多恐怖,就别说是这浊西森了,哪怕只是边缘。顾禹安排那三十个老兵分作两批,轮流值守。到了后半夜时,顾禹偷偷起来,让那些值夜的人通通睡了,独自在篝火面前赏那一轮明月。
一夜无话,倒是有许多鸟兽的叫声让人心惊胆战。
大清早,太阳光透过层层叠叠浓郁的树叶稀疏照在众人脸上,留下几道温暖的吻痕将众人叫醒。
顾禹不知什么时候捉了一只成年的大角羚,已经烤熟了,分给陆续醒来的将士们。不过最肥美的腿肉,他留给了顾风月和花郁。
森林的法则,就是越深入越危险。
“害怕吗?”饭饱之后,再次进发的路上,花郁认真地问顾风月。
“大将军王的儿子,不懂什么是害怕。”瞧着顾风月那更加认真的小脸,花郁没忍得笑出了声。
“什么声音?”一旁的容亦心里时刻提防着四周,虽然脸上充满了对花郁幼稚行为的嫌弃。
众人也全都听到了异响,纷纷警惕起来。
“在树上!”一个士兵发现了什么,突然发出极其恐惧的呐喊。
所有人闻声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白狮子站在粗壮的树枝上,翼狮身体有三五人大小,有着流线型健美的肌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里满是贪婪。
“啪。”
“啊!”翼狮腥臭的口水突然滴落在了一个老兵脸上,吓得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没忍住惊呼一声。
这是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纵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心里也难免忐忑担忧。突然,翼狮展开它那修长有力的翅膀猛地俯冲下来,在人群中一口咬住一个士兵又飞回来树上,不等那士兵有任何挣扎的机会,竟当着一行人的面生吃了那士兵,场面血腥残忍至极。
“啊啊啊啊啊!”这是树下将士们的吼叫声,充满了恐慌和绝望。树上的士兵,早已没了声息。
容亦眉头一皱,显得十分愤怒。他不做任何言语,满脸冷漠,提剑顺着树干踏步而上。
“畜生!”容亦低吼一声,右脚反踢一脚树干,借力腾身刺向那翼狮。翼狮也对着他狂吼一声,翅膀一挥,打在容亦剑身之上,将他震得倒飞出去。
“好霸道的力量!”顾禹身后的老将军发出一声感慨。
就在容亦身体即将撞在树上的时候,花郁一个腾身牢牢接住他。
“我来帮你!”花郁也严肃了起来,容亦却没有多做回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畜牲身上。
见容亦被花郁救下,翼狮显得极为生气,直接冲了过来将他那铜锣般大小的爪子挥向花郁。花郁嘴角一扬,直接一拳头迎了上去,竟把那翼狮打得倒退几步。而且那翼狮蜷起了爪子,嗷嗷低吼着,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没人能想到,人称军中第一美人的花郁,武器竟然是一只蚕丝拳套。而他的战斗方式,竟然是简单粗暴地用拳头击打...
“它想跑!”看到翼狮隐隐倒退的脚步,顾风月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