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点说,代注恒在孙晓春上大学之后,和晓春通过两次电话,也在QQ里聊过四次,这次算是第五次聊天。
代注恒告诉晓春自己和刘小叶分手了,晓春也第一次告诉他自己有了男朋友。
“其实、其实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走进了那个男孩的世界,那个男孩也走进了你的世界。你们是同龄人,你们会为了幸福而奋斗,每一步都是属于你们的经历。”
“幸福到底是什么?”
“这个可没有标准答案,见仁见智,主要看主观需要什么和客观满足程度。”
“你幸福吗?”晓春在代注恒还在打字的时候就已经发了自己的话过来。
“也许今生与幸福无缘。我是不追逐幸福的,你们不同。”代注恒无法再用充足的时间来发表他的理论,只好赶紧打字回答。
“幸福根本就不是你的目标,你追求的是过程的轰轰烈烈,对吧?”
“也许是的。幸福我所欲也,留下我的足迹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幸福而取奋斗。”
“你可知,你给身边的人带来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
“你不追求幸福,因此你身边的人就只能分享你带来的不幸。”
“晓春,你这话——”代注恒发了半句话,接着又发了下半句:“你不觉得这么说很残酷吗?”
“相比于我的说话,你所带给我的是现实的残酷。”
“什么意思?晓春,你怎么啦?你现在很恨我?”
“我可以不恨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他对你不好,他打你了?他背叛你了?”
“其实不关他的事。”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个符号而已,你和他今生都未必认识,又何必要知道呢?”
“那不公平,他可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不公平。”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和他之间没有你的故事没有你的一切。我从未在他面前谈过你,从未让他知道他只是你的替代品,一个不合格的替代品。”
“晓春!你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
“我不但心里很难受,身体也很难受。我没有找到幸福,无法和你分享幸福,只能和你分享不幸。之前,我的生活是不幸的,遇到你之后,你让我有了幸福的梦想,那几年我是幸福的,我以为今生会永远幸福下去,结果,现在的不幸同样是你带给我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晓春,我有权知道你恨我的理由,我有权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什么不幸。我说过,我的努力一定会让你走向幸福的。你还记得吗?”代注恒心里隐隐觉得晓春遇到了什么事情,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晓春一时没有得到排解和舒缓,把一切不幸的结果都归咎于他。
“我怀孕了。”
“这个,这个,你应该要注意,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啊。你们、应该小心些。”
“我不是第一个为他怀孕的人,我被打了。”
“什么?你被打了,谁打了你!这、这到底什么事?”代注恒隐隐猜到一些,不过他还是想听晓春说出来。
“他和你长得有六分像,口才很好,书读的很多。比你高一些,瘦一些。他的女朋友不在身边,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他的朋友告诉了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跑来我们学校,把我打了一顿,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代注恒无语,只能用伤心的表情来代替。
“我流产了。当我问他如果让他选择一个,他会选谁。”
代注恒猜到了结果,还是无言。
“他选择了她,她的家庭条件很好,父母都有身份。他直接告诉我,他爱的是我,却必须离开我,不爱那个女人,却不能离开她。”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身体怎么样?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代注恒终于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再不说话自己也会被憋死。
“我确实是第三者,人家已经在一起三年了,我却茫然不知。我很傻。”
“你不傻,爱情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敢不敢的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小叶子姐姐马上就有男朋友了吗?”
“你说。”
“因为我知道她的心态,我和她都是失败的女人。我和她的感受是一样的,我明白她的感受,明白她的做法。我觉得可能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明白了。是为了忘记?找回尊严?”代注恒心中的想法是,难道真有人会为了爱而选择恨?为了忘记爱就必须寻找新的爱?他不是这样的人,爱在他的追求中从未进入过前五名,类似于可有可无。
“其实这也没什么,人的成长必然都会经历这些。从没有人一下子能够心想事成的,从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人吗?你需要人照顾,别想得太多,人生虽然有很多无奈,同样也有很多机遇,当机遇到来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当机遇悭吝一面时,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人世界最难得的是信任,有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
“晓春,你听我说,我建议你好好睡觉,然后找机会出去游玩一下,看看美丽的风景,在大自然当中人才能得到最好的放松,得到最好的营养,如果在人的世界里出现了什么伤痕,需要到大自然当中去休养去恢复。”
“是啊,只有人才会伤害人,也只有人才能真正伤害人。”
“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聊天,以后我会把你送我的手机放在箱底,现在的手机号码也不用了,寝室的电话你也不用打,我不会住寝室里,其实我已经在外面租房住了三个多月了。QQ我不会再用,你也不用留言。我要一切从头开始,重新开始。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我不想醒来,我会永远保留这个梦。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像我这样经历过生存艰辛的人,才不会像那些一直躺在蜜糖里的人那么脆弱。别了!哥,祝福你。”
“不是这样吧。”“其实,每个人都会遭遇一些挫折,这是人生永恒的考验和感受。”“不要太主观了,人确实会伤害人,可是也只有人懂得爱,懂得恨,超越了本能的制约。”代注恒在孙晓春打字而没有发出来时同时发了几句话。
晓春发出自己的最后一段话之后就从网上消失了。
代注恒看着时间定格在2008年4月15日凌晨0点25分。自从以后,他就只留下了晓春的故事,从未见过面,甚至没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代注恒这个人也真是做得出来,他从未试图去晓春的大学找一下晓春。尽管晓春在和他最后一次聊天之后当时还才大二,还要在学校待上两年多的时间,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利用暑假去学校找找,如果暑假不好找人,也可以在寒假暑假之外的时候请个假去找找。
不要以为代注恒很绝情,其实是他太深情,他的思维角度常人很难理解。他是这样想的: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它过去,成为历史中的一个符号。我既然不能给她幸福,又何必要给她添乱,让她难以专心一意的去寻找幸福呢?
其他人未必这么想,一定会认为是代注恒太绝情太冷血太狠心,代注恒认为晓春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的内心真实想法的唯一一个女人。至于晓春是否真的理解她的苦心,这恐怕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从此,代注恒的心理负担又加了一重,晓春的幸福和健康。
大学之前,代注恒是不愿意去寺庙里烧香拜佛的,唯一去过两次,都是父母尤其是母亲给强迫的,和家里的亲属一起游玩时顺便就拜了拜什么观音菩萨啊什么弥勒佛啊什么财神爷啊。
认识了窦眷童之后,代注恒习惯到寺庙和道观去为窦眷童祈福,甚至还下决心要拜上999个寺庙道观为窦眷童的健康祈福。工作之后,代注恒每逢有机会去寺庙道观旅游观光玩耍,就一定会默默的为窦眷童烧香点蜡供养神佛菩萨乞求保佑。
大四的时候,代注恒巧遇了邹仪芝,还稀里糊涂的试恋了一番,自此,邹仪芝又称为代注恒一心乞求上苍神佛真主上帝保佑的对象。
晓春彻底消失后,代注恒开始在神佛菩萨老君真君面前为晓春做拜佛、烧香、跪拜等宗教活动。眷童、仪芝和晓春知不知道不重要,代注恒但求自己心里的平静。他感激三个女人或多或少曾经给他带来的一切难忘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快乐。
刘小叶要是知道自己没有得到代注恒这种奇怪的行为的祝福,也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毕竟,窦眷童是代注恒从男孩到男人的第一个导师,也是代注恒爱的实践的第一次尝试。邹仪芝则是他孩童时代的梦中情人,单恋对象,上天如何眷顾,他居然得到了和邹仪芝试恋差不多二十天的机会,他能够忘得掉吗?晓春比较特殊,也许是晓春在认识代注恒之前的不幸和认识代注恒之后的不幸让她也得到了代注恒毫无保留的“特殊祝福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