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代注恒并没有特别多花心思在恋爱上,他不是那种男人。他非常喜欢一首小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对他来说,生命就是一连串的数字,比如19801025、19900202、20001222等等,又比如身份证号码511002XXXXXXXX2424和各种各样的密码。生命是价值的载体,仅此而已。爱情呢?爱情不过是一种生活中的调剂和阴阳平衡。在代注恒的眼中,如果把人类最看重的几样东西比做一顿饭,他会觉得生命就是米饭,爱情就是菜,自由和价值才是火。没有火米就成不了饭,没有菜顶多味道差点。
代注恒内心当然希望刘小叶能够主动的接近他靠近他,这是男人的尊严。当然,他有时候希望刘小叶靠近他,有时候又害怕刘小叶来靠近他,他有着《大唐双龙传》里绝顶高手宋缺那样的看法,美女和爱情不可避免的会软化男人的意志力,在致力于追求刀道至境的宋缺来说,必须避免女人对他的干扰。代注恒也怕刘小叶的出现会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歧途。
忙就忙吧,大家都很忙,何必一定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爱情这种瞬息万变毫无保质期和稳定性的虚无之上呢?
开学一个多月,代注恒确实非常忙,忙得有时候真的想不起是否该找时间谈谈恋爱。
他对恋爱的心态跟黄易先生在《大唐双龙传》里刻画的徐子陵有些相似性,就是在对待恋爱的事情上有点被动,有点随遇而安,缺乏男性在两性问题上的主动进攻性。他相信缘分,如果是你的,那么永远都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你怎样做都得不到。
如果一个女人爱自己,那么不需要努力也能得到,如果一个女人不爱自己,那么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也就是说,做和不做其实结果没有区别。既然做与不做的结果都一样,那又何必花费时间花费精心呢?
大凡经典的爱情,比如从电视剧和电影中看到的,几乎都不是那种“水滴石穿”的爱情。代注恒既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水磨工夫。在他内心中,一见钟情是那些外貌出众的男男女女荷尔蒙的刺激和欲望的放纵;水磨工夫从来也得不到爱琴,最多得到的只是母性的包容和怜悯。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需要十六年二十年,他得到的是爱情还是别无选择的妥协?一个男人一个小时得到的女人,这里面是欲望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恐怕爱情只是个幌子而已。
代注恒很忙,忙着看书、备课、上课、交心谈心等等。他有时候真的把刘小叶都忘记了。
刘小叶也很忙,作为新教师,作为想要出彩的年轻人,必须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心在事业上去投入,去争取,去创造。但刘小叶的心里其实和代注恒很不相同。
当初开学前刘小叶能够主动的等待和约着代注恒同行hang同行xing,其实还有一些代注恒也不知道的原因。只不过开学后,她再也没有这么主动过,似乎两人好像就和其他普通同事一样,根本不存在超越了其他同事的情感。
代注恒的进步非常明显,从第一次月考来看,他所教学的班级与同年级的其他班相比,高分更多,及格率更高,只是平均分低于其他班一些。这些成绩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的,而且似乎也让学校和年级上基本满意。
他在年级会上的发言很快就在学校里成为了名言:“我们政治学科不是主要学科,在高考的整体中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不像英语数学那么有贡献和决定性,也不如语文分值那么高,但我们政治不能拖后腿,就算不是最好的学科,也至少不是最差的学科。而且高一高二应该更加倾向于英语数学等主要学科的学习,高三再冲刺文综,这才是系统优化法。”
这个话一出口,不少政史地、理化生的老师都很不满代注恒的说法,似乎自己的事业只是可有可无的事业,在高考中的地位好像就是配角。而那些个英语数学老师则非常高兴,甚至不惜借用他的话来名正言顺的教育学生要重视英语数学学习,堂而皇之的去占用其他学科的课堂来为英语数学考试让路。
在新教师的赛课比赛上,代注恒以91.5分的成绩获得了第三名,获得第一名的是刘小叶,第二名的是从桂山中学调来的语文教师彭雨丹。
代注恒的教学示范课一样充满争议,10个教师组成的评委中有满分10分,也有6分的低分。如果仅仅只算教师评委的打分,代注恒甚至可能在新教师中排名最后三名之列。好在还有学生打分这一项,在学生打分项中,代注恒获得了第一名,最后总评下来勉勉强强得到了第三名。之所以说勉强,主要是第一名第二名的分数远高于其他教师的分数,而他的第三名和人家的第四名第五名都仅仅只差了0.2和0.3的微弱分差而已。
反正不用为异性花时间花心思,所以代注恒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生身上。他甚至还在学生中拜了七个师傅,这七个学生刚巧被刘小叶戏称为“龙山七怪”。
代注恒从来就是一个对自己不擅长或者不知道的事物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人,当他发现高二学生邹勇的篮球三分球投球得分效率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基本上达到了50%,在篮球比赛中还能保持30%左右的时候,他就拜邹勇为自己篮球三分球的师傅,虚心的向他学习投三分球。
类似的情况,他还有一个打乒乓球的削球师傅张景全,下中国象棋的师傅李明权,爬树的师傅曹毅,折纸师傅孙晓春,踢毽子师傅杨月芳和弹吉他的师傅方贵有。
他兴趣广泛,精力充沛,和学生们学习和生活在一起。凡是要求学生做到的事情,他自己也一定要做到。
月考中发挥特别糟糕的高二四班男生魏一横只得到了48分,比自己正常的实力整整低了20分的水平,也比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低了21分,所以按照约定,必须围着学校的操场跑21圈,而且必须在40分钟之内完成,这就是代注恒给学生们规定的凡是考试比上一次考试跌了多少分则男生练习身体,女生练习书法的制度。
为了帮助魏一横完成跑步,他专门为魏一横请假了晚自习第四节课的时间去操场跑步,而且是陪着魏一横一起跑。最后终于完成了“惩罚”,可代注恒双腿就像灌满铅一样,基本上连操场的石台阶都迈不上去了。
学校操场的21圈基本上就是八千多米,不但超过了平时早晨的负重跑的6公里,而且是规定时间之内完成。两人到后来都基本上跑到吐,全凭借意志来完成。跑到最后,两个人基本上都站不起来,只能相互搀扶着走上操场的24阶石台阶。
魏一横甚至都没有参加全班回寝室的集合就直接请假回寝室去。代注恒则蹒跚着回到寝室,一进寝室都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再也起不了床,连睡觉前的洗漱都既没心思也没力气去办就睡着了。
要说代注恒也不是完全能够做到凡是要求学生做的事情自己就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孙晓春有一次就指了出来,“哥哥其实也没有必要和学生们完全平等,要求学生做的事情自己就要做到。但有一样我希望你能够做到,你要求学生们不要吸烟,但你自己却做不到。恰恰是这一点,我觉得你最有必要说到做到。”
渐渐地,龙山高中越来越多学生知道或者认识代注恒。代注恒在学校逐渐形成了一个非常清新和特别的气息。如同在一间死气沉沉的房间多开了一扇窗户,让阳光和清风钻了进去,给了学生们一些全新的认识和可供对比的选择。
不到一个学期,代注恒就成了学校的名人,他的知名度仅次于校长卢长明。主要就在于他和其他教师很不一样,他的性格不一样,他的作风不一样,他的行为不一样,他的理念不一样,几乎什么都不一样。
比如,一次他稍稍不注意就出口责骂了一名上课不认真的学生,用了比喻的方式“侮辱”了学生的人格,结果这名男生也回敬了他,换做其他教师,一定要找到班主任或者年级组长告学生一状,最好是让学生请家长来一起教育,代注恒的处理方式不一样,他先是向学生承认了错误,并且表扬这个男生的勇敢和追求公平的勇气,接着还和这个男生聊了一节课,最后和这个叫做郭浩民的男生成了好朋友。
有多少人能够在自己做学生的时候遇到被自己骂了之后还能够得到表扬的老师?有多少教师在面对学生的不敬之时首先想到自己的行为和语言是否符合教师的形象,然后再去要求学生有个学生的样子?
至少代注恒从小到大的教师和他的同事中没有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