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藤蔓条被两个棒客拉开,露出一个山洞,洞里涌出来一群人,分两列站好。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中间走出,眼神飞扬,只望着武爷,却皮笑肉不笑的道:“阿武回来啦,一路辛苦”,嘴里短暂寒暄,却站立原地,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
武爷连忙上前微一躬身,行礼道:“都是大档头计谋妥当,这些都是小武应该做的”。
这大档头满身都是健硕的肌肉,第一眼细看,只见他脸上有一个斜×的刀疤;再看身上,从左胸到右腹,另外一条粗黑的伤痕像蜈蚣一般趴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狰狞。等他当先转身回洞之后,鱼十三才看见他右背上皮肤上,有一块远比周围要白得多的圆形皮肤,鱼十三猜测,很有可能是故意划拉,将皮揭下之后恢复形成的,鱼十三心想:“难道…是个囚字,所以才……”?
鱼十三见武爷也进了山洞,正要带着三多紧跟在后,却被旁边的棒客用力一推,鱼十三没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三多连忙扶着鱼十三,怒视那人,鱼十三往旁边一瞧,一路被押解来的那个人锣,这会儿已经被棒客压倒跪在地上。
鱼十三见事不对,阻止了三多,连忙朝武爷的背影高声喊道:“武爷,武爷”!
武爷这才像刚想起般转身过来,对正要给鱼十三俩人好看档棒客一挥手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跟着我就是”。
听到武爷招呼,马上就有有一半棒客退回原地,剩下的一半却拿眼神看着大档头。大档头眉头一皱,半晌才开口问道:“小武,怎么回事”?
武爷一笑:“怪我刚才忘了和大档头解释,说来也有意思,本来以为这次会空手而回的。谁知道这俩白鸡竟然敢走夜路,没防备掉进了坑里,我见他们头脑也还算灵活,就想培养培养,以后探路、开山、涉水也有个机灵点的,可以帮忙跑上跑下,就不用再考核了吧,大档头,您看……”?
大档头沉吟一番,先是脸色不悦,旋即一笑道:“除了熊下,你倒也是该有几个个帮你跑腿办事得手下了,毕竟白月湾十二众中,我们这一档,以后也要靠你来撑着。只是这俩人身份倒还无所谓,但武力方面总要在这一批白鸡中出彩的,也才配得上小武你的身份,你说呢?小武”。
大档头话说完,只把目光灼灼的看着武爷,武爷眼神闪烁一下,低声道:“当然,还是大档头您档安排妥当,小武多此一举了”。
大档头哈哈一笑,看似豪爽的揽着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着进了洞去,边走边说道:“唉,事儿就这么定了,等他们把抓来的白鸡全部汇齐,全扔进门口的水泡子里,让神鱼来定结果,不管最后怎么样,留下档肯定都不错,到时候啊,就把最强壮的那两个给你帮忙,来,咱今天继续喝猴儿酒,这玩意儿只剩半壶了,只要是你,我都能舍得,谁让你是我这档最强的棒客讷,哈哈”。
鱼十三有些绝望,武爷回过头来看他档脸色有些难看,嘴角挪动两下却没声音,鱼十三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像表面所看的这般简单。
旁边的棒客得了大档头的话,对俩人也不再客气,不过好歹知道他们已经被武爷看中,倒是不会太过为难他们;但是另外一个被抓的人猡就没那么好运了,双手被捆在背后,两脚之间还有链子,这会儿走路一瘸一拐,想必刚才吃了一下狠的。
这几个棒客打骂着将三人带进洞去,进洞之后才发现这洞分三条路,那棒客带着他们进了最左边那条,七绕八绕拐了好几个弯,插在洞壁里的火把飘摇着火光,照到人脸上明暗不定。
越往里越潮湿,洞穴渐渐低矮起来,但还算宽敞,不算久,就到了洞穴尽头,一片看不清材料的栅栏将这里格成了十多个狭窄的牢房。
这会儿这牢房全是空的,看来他们还是第一批“顾客”,那棒客将鱼十三他俩关进了第一个牢笼里,就没有再管,那个人猡却被关押在了第二个,只是双手被系在栅栏顶上,让他一直处于站着的状态。
鱼十三俩人一个未成年,俩人都是刚修炼,连一熊之力都没有,等棒客离开后,鱼十三试了试栅栏的坚固程度,就放弃了逃狱的想法,只是安心修炼起来。
等到后面陆陆续续三十多个被抓的人关入了牢笼,鱼十三才知道他俩也算是受了优待了。
只是吃食实在难以下咽,开始还好,等人多了,越到后面,食物质量越差,有时候干脆就是变味儿的烤肉,或者是一些不算熟的草莄和不认识的烂果子,三多要把好的全给他,自己吃变质的食物,鱼十三坚决不允许,俩人只把好的挑拣着分吃,如此过了五天,这牢笼已经臭味熏天,连看管的人都只是一天一餐就不再来,武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情况发生,竟然也没有来看过他们一次。
鱼十三仔细观察过,加上自己俩人,被抓入牢笼档足有三十八个,其中大部分都是有过“盖章”的人猡,只有少数是从族群里掠来的。整个深洞除了那几个被掠的族人会吵闹外,一直死气沉沉的,只有一双双麻木或阴狠的眼睛在闪烁。
等到第六天,再也没有了被押解来关押的人。直到大约下午时刻,才有送饭的棒客进来了一次,鱼十三看着出洞方向的墙壁上,一个摇晃的人影都没有,就知道连看守他们的棒客都不在了,或者是离得更远了。
鱼十三再等了些时间,试探着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头,砸到洞口栅栏那里,发出砰一声,良久却没有人进来查看。
鱼十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对三多一笑,心中再打了次腹稿,语气沉缓却十分坚定的道:“我叫鱼十三,比各位先到几天,不知道各位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有人哼笑一声,有人一动不动,有人拿目光扫了过来,但始终没人说话,鱼十三轻笑一声,讽刺道:“果然是一群猪猡,想死也没法了”。
之前冷笑那人顿时大怒,骂道:“要是劳资能出来,现在就能轻易捏死你个小鸡崽,你信”?旁边栅栏中更有鼓噪起哄档,骂骂咧咧着,只是身体受限,只能靠嘴来发泄。
鱼十三脸色不动,心下一喜,怕的就是你们不说话,接着道:“我信,但是我更信你们会死在我前面!”
接着,不待那些人反应过来,又道:“你们现在没法杀我,那只好听我说完,如果说完之后还想杀我,那我任你打杀,反正都不跑了,是吧”?说完满是诚恳档看着这些人,特别是叫得最凶狠的那个。
那人三角眼一咪,道:“好,听你个弱鸡能说些什么”,这会儿连那些半死不活的“干尸”都被鱼十三吸引了注意力,看他要说些什么出来。
鱼十三听得门外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安心下来,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坚定的道:“第一,各位应该也知道,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吧?”。
鱼十三停顿了一分钟,见那些人都开始有些不耐,这才不急不缓继续道:“第二,我们既然没得选择,只能加入他们,并且想法度过眼前难关对吗”?
这次鱼十三话刚说完,那人就忍不住道:“要说就说,吞吞吐吐的跟娘们一样。”鱼十三一笑,接着道:“我知道他们是白月湾十二众中的一档人,这次抓人估计是选拔扩大他们这一档的人员数量,而我恰好知道这次档具体选拔内容,就是我们洞前这汪水泡子,里面有神鱼,如果能在神鱼嘴下逃生,才算合格”。
斜对面牢笼里,一个长发披散被遮挡了面容的人问道:“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就凭你这天生没长全的弱鸡,难道还想救我们不成?哈哈哈,倒是你现在好好磕头认错,叫得阿爷们高兴,阿爷到时候兴许会救你”。
这人说完,旁边的人猡都跟着嘲笑起来,三多大怒着站起来,鱼十三摆摆手,三多才再次坐下,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刚才说话的人。鱼十三等他们笑声稍微停歇,这才缓缓的到:“没错,我能救你们,而且我的兄弟也可以。我们虽然体弱,但天生水性,想必到时候能帮助到各位,只是能力有限,估计也只能帮助其中一部分,各位要不要考虑一下合作的可能”?
这下整个牢笼都安静了下来,天空和水永远比大陆可怕得多,很多人甚至一辈子一次水都没下过,由不得他们不害怕。哪怕鱼十三说得是假的,他们最起码现在不会得罪鱼十三,反而会考虑万一鱼十三真有能力救人,那怎么办?要不要讨好讨好?
鱼十三给了众人一些时间思考,又道:“我们俩是被二档头武爷看中的,只是因为才新加入没经过考验就做事,这样不合规矩但就算这样,各位不妨想一想,就算你独自过了这一关,到时候难免会被派去做最危险的事,但跟了二档头,大家还有同牢之谊,再怎么也比从最底层做起要安全得多吧”?
最开始搭话那人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鱼十三道:“有时候武力并不是一切”,他点了点自己脑袋:“我也只是在积暖成火,虽然岸上我兄弟俩比不得各位,可在水中,我和我兄弟三多尽量救大家性命,不求救你后你会效死,那样太不实际,只求以后我们有需要时,你能响应一番就行,如何”?
鱼十三说完,环视四周,那长发人猡又沉声问道:“不怕我揭发你”?鱼十三道:“我上面有人”,说完,非常淡定一笑,还露出八颗大白牙。
那长发人只是沉默一下就道:“我同意”,最开始也出声同意,于是除了少数几人仍然半死不活没吭声以外,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鱼十三的提议。
鱼十三知道,这完全是兵行险招,就算他和三多做到了,到时候不一定能收获这些人,但到底建立了交流档基础,再说,到时候自然还有别的手段来达到自己档目的。
他现在也明白,要想在这个世界活的更好,除了个人武力,强大的势力也必不可少,这将是他改变自己,突破自己的第一步。
鱼十三避过众人目光,轻轻扯了扯三多衣袖,这牢笼本就昏暗,别人也没刻意注意他俩,在别人看来,就是俩人太累或者太饿,靠在一起,背靠洞壁休息而已。
鱼十三慢慢的从怀中抓出两颗珠子,手指严丝合缝,不让手里露出丝毫光芒来。示意三多伸手,将手中事物放了一颗给他,鱼十三假装打哈欠把珠子放进嘴里,本来以为珠子过大,吞咽有问题,谁知道只是一滑,顺着喉咙就滑进了肚子。
鱼十三打了一个饱嗝儿,和之前在横连山**中吃到珠子时如出一辙,一股鱼味儿从他嘴里散发出来,一股强烈的凉意已经从身体汇聚到脑中,鱼十三自动进入坐忘的修炼状态,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等凉意全部汇聚到双眼中时,鱼十三才停下了修炼。
等他睁眼,这昏暗的环境好像白昼一般,鱼十三将周围看得一清二楚。旁边的三多还没醒来,鱼十三回想之前得到珠子的山谷,他已经确定自己猜测没错,又吃到鱼珠了,而且很明显,这次的鱼珠,和最开始那颗明显不是一个级别,显然要高等级太多。
他想到,难道之前那山谷是一个修炼到绝顶的高人和一条鱼的战争造成档?只是那鱼头怎么会被撞进了半腰处的石壁内呢?问题太多,鱼十三都压在了心里,他觉得自己发现的秘密越来越多。
又等了一会儿,三多醒来,俩人只是眼神交流确认,都没有说话。
如此再过了一天,外面送进来了最后一个被抓的人,整个牢笼已经有了三十九人,直到中午,一群棒客进来挨个压着所有人出了牢房,来到洞口旁的一大块开阔地站好。
一把粗犷风格的巨大原木凳放在稍高处,猛兽皮搭在椅子上,白月湾十二众中这一档的大档头正坐在那里望着这边,旁边是武爷和一群棒客喽啰。
鱼十三心知,戏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