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正常的生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冰山上的事。
唯独一点不同的是,任轻飞开始躲着何梦怜了。以前训练的时候,除了专门陪练赵漓洵,任轻飞还总找何梦怜陪自己训练,现在一次也不找了。吃饭的时候,任轻飞放下一半饭,就匆匆忙忙地回到宇文展旁边,再也没有和何梦怜一桌吃饭。而且这段时间,在何梦怜的视线中,任轻飞永远离自己十米开外。
有时候何梦怜突然从背后袭击,一拍任轻飞的肩膀,任轻飞肯定会吓一大跳,然后0.01秒之后,一个暗影异能就闪得远远的,然后露出何梦怜看着就觉得非常假的假笑:“姐,有什么事呀。”
何梦怜想说很多,但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一句话:“没什么,拍错人了。”
后来,任轻飞学机灵了,干脆找到打饭的女人,极尽谄媚之能,看的都令人起鸡皮疙瘩了。
“姐,以后能不能多给我打一份饭,我现在训练量增加,一份饭吃不饱啊。”任轻飞谄笑着。
那女人白了任轻飞一眼:“你不往外给出一半不就能吃饱了吗?给你的食物,都是根据你的训练强度专门定制的,刚好足够,谁让你吃不饱了。”
“哎呀,姐~这饭菜又不值钱,多给一份能怎么样嘛。姐~姐~姐~姐~姐~”任轻飞哀求着她就差满地打滚耍赖皮了。
最终,那女人受不了任轻飞整天的折磨,捂着脸说道:“行行行,我跟后厨说说,把饭多匀一份出来!”
“谢谢姐,姐你长得这么美丽漂亮,我就知道你的心灵和你的样貌一样美!”任轻飞的嘴都裂成花儿了。
“赶紧滚!”女人叉腰喝道。
“得令,我这就滚,赶紧滚,嘿嘿嘿嘿!”任轻飞以一种圆润的方式跑了。
第二天,任轻飞接过两份饭,走到何梦怜身边,迅速放下饭菜,说了一声:“给你,姐。”说罢,转身就走。
然后何梦怜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任轻飞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喂,任轻飞,你这些天躲我干什么?”
任轻飞巧妙地松开何梦怜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没,没有啊,我哪里躲着你了,这不给你送饭来了嘛。”
何梦怜无语地看着任轻飞,这小子说话间,已经跑到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步了。
“姐啊!”任轻飞顿时痛哭流涕,就差跪地上**了,他泪眼婆娑地说道:“姐,我还是挺珍惜我的小命的,我这不怕你看见我,心里一烦,就想宰了我嘛。等姐姐你气消了再说哈,我先走了。”
但是何梦怜的手更快,一下子抓住了正在滑步起飞的任轻飞,说道:“谁……谁要你的命啊,老娘想要你的小命,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又能怎么样?”
“是是是,姐你特牛叉,我就是攥在你手心里的蚂蚱,是生是死都听你发落。”任轻飞哈腰点头的,不再和何梦怜争辩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跑!
第三次,任轻飞要跑的时候,又被何梦怜抓了回来。任轻飞没招,只能继续乖乖听何梦怜发话。但是此时何梦怜老脸一红,哼哧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儿。
这时任轻飞斗胆提醒何梦怜:“姐,你想说啥,我洗耳恭听哈。”
“我……我……”何梦怜结结巴巴的,脸颊微微泛红,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看见梦中的白马王子一样,心中想好了一百句情话,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但是显然,何梦怜是少女但是见过生死离别的她早就不处在情窦初开的季节,而任轻飞显然也不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就是一个成天笑嘻嘻、会耍贱的贱人。
何梦怜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组织好语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也请你理解,我只有姐姐一个人,可以说,在我心中,她的命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我只想她活着,多活一天也好……”何梦怜的声音渐渐变得低落:“我没有资格让你原谅我,但是这些话,这几天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何梦怜的声音愈来愈小。
“没事儿啊,姐,我原谅你了。”任轻飞笑嘻嘻地说着,何梦怜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任轻飞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真是太假的笑容啊。”何梦怜心中说道。
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了很大的隔阂,如果越不过去这个裂缝,那么这个裂缝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分裂成两个世界。
但是何梦怜不知道该怎么填补这个裂缝,她怕越努力去填补,裂缝反而会越大。
“对不起。”何梦怜感觉这三个字说出的次数,比她人生的前十六年里说的还要多。何梦怜低着头,像是蚊子一样小的声音,把这句道歉吐了出来。
“啊?你说啥,我没听到啊。”任轻飞下意识地调侃何梦怜,但是随即他如梦初醒,连忙说道:“不不不,我听到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那我先走了啊,赶紧吃,饭菜要凉了。”任轻飞说完,转身走了。
何梦怜叹口气,吃着饭菜,明明这饭菜闻起来那么香,勾着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但是吃起来像是嚼蜡。
…………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在嘈杂的食堂里,这声音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但是随后,就听见有人在惊呼,有好事者已经跑过去围观了。等到任轻飞发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事发地点已经围了一大帮人。
任轻飞一直是个好奇鬼,他跑过去围观,可是身高没优势的他,蹦起来都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是有暗影异能,他一个闪身,就闪到里面赵漓洵的头上,一脚踩在赵漓洵的肩膀上。
“他妈的谁啊,赶紧滚下来!”赵漓洵破口大骂,他一抬头,发现任轻飞站在自己肩膀上,探头探脑地往人堆里面看,顿时怒不可遏,抬手抓住任轻飞的脚,狠狠地往外摔。
“唰!”任轻飞立刻一个闪身,闪到赵漓洵肩膀上,不耐烦地说道:“干啥啊,借你肩膀站一会儿能死啊!”
“凭什么站我肩膀上啊,给老子滚下去!”赵漓洵怒喝道,同时抓住任轻飞的脚,试图把他摔下去。
但是任轻飞多灵活啊,像蜻蜓点水一般,把赵漓洵累的气喘吁吁的,也甩不掉任轻飞,最后他妥协了,他分开人群,支起来一根藤蔓,无奈地说道:“丫的任轻飞你站在这上面。身高不够凑尼玛的热闹!”
“你个智障,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嘛!”任轻飞闪身到藤蔓上,继续像事发地点中心围观着。
“你丫的……”赵漓洵非常无语。
任轻飞向里面看去,一个骨瘦嶙峋的人躺在地上,身边一滩黑色药糊,嘴里呕吐着血块,浑身抽搐着,像是快要死了似的。任轻飞定睛看去,发现躺倒在地上的是罗华,就是前段时间新来的人,任轻飞对他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罗华长得非常像赵漓洵。
“怎么回事?”赵漓江匆匆赶来,他刚从李院长那里回来,就看见这一大帮人在围观。他分开人群,挤了进去,看见罗华躺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其他人只看热闹,不敢上前去检查罗华。而赵漓江不在乎这些,毕竟他是老大,对这些人直接负责。他蹲下来,简单地检查一下罗华的身体情况,不一会儿,赵漓江站起身来,他的神色变得很差。
“怎么了,哥?”赵漓洵问道。
“经脉尽断,内脏大出血,有生命危险,快把他送到医生那里!”赵漓江喝道。
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有几个人站出来,小心翼翼地抬着奄奄一息的罗华,奔向医务室。
赵漓江跟了过去,赵漓洵却对此不感兴趣,懒懒地说道:“切,身体素质真差,这就受不了了,还整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儿!”
任轻飞从藤蔓上跳下来,说道:“还不是你们兄弟俩抢人家的饭菜?他刚一来,你就逼他吃药糊,那药糊的药力岂是一个正常人能接受得了的?”
按照正常来说,初到岛上的人,必须要吃正常的饭菜,然后逐步在饭菜里增加药量,直到完全可以承受得了药力时,才可以把药糊当饭来吃。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他一个出事了?”赵漓洵洋洋得意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人露出同情的神色。
“但愿他别出事,要不然我就得天天吃难吃得要死的药糊了。”赵漓洵喃喃自语。
到了晚上,医务室那边传来消息,罗华死了。
原因是全身大出血,疑似是原本孱弱的身体,经受不住强大的药力,并且无法完全吸收药力,积蓄的药力破坏掉罗华的身体,而繁重的训练又是压断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总之这个可怜虫,死掉了。而且没有人会在乎他,恐怕过几天后,再也没人会记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