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黑暗中,宇文展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把任轻飞吓个半死,任轻飞讪讪地笑道:“大哥你还没睡呐?”
“嗯,你带着一身冷气回来,我能不醒吗?”宇文展打了个呵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我……饿了,这几天每顿饭就吃一半,饿得不行,就去找院长要吃的去了。”任轻飞的谎话信口拈来。
但是,宇文展一下子坐了起来,隔着黑夜,任轻飞仍然能感觉到宇文展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把自己看穿了,任轻飞立刻低下头,他明知道黑暗中宇文展看不清他,可冷汗还是一滴一滴的冒出来。
宇文展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在撒谎,你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没有啊,我真去找院长要吃的去了,不信你去问院长。”任轻飞认真地说道。
不想宇文展竟笑出声来:“谎言被戳破的时候,人总是下意识地去强行解释。而且,据我所知,老头儿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地,这个时候,早就休息了,他的手下绝对不会让你随便去打扰他的。”
“是啊,院长他休息了,是陈姐姐带我去厨房拿吃的。”任轻飞极力要圆这个谎话。
“呵,用下一个谎话来掩饰这个谎话,那你要说多少个谎话才算完?”宇文展没了耐心,冷冷地说道:“任轻飞,实话实说了吧,难道你想让我对你用搜魂?”
宇文展的异能——鬼斩。是一个很特别的异能,专门作用于灵魂的,可以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或者探知灵魂。
这也正是宇文展为何在这里是超然的存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因为他们的修为境界还是比较低,对灵魂的保护不够。往往在和宇文展对战时,宇文展一记鬼斩,就会令对手意识瞬间空白,就在这暂停的一段时间,足够宇文展一剑砍翻对手。
或者,宇文展做的更绝一点,直接毁灭对手的灵魂,让对手变成没有意识的白痴,那么对手就只能任凭宇文展处置了。
同样的,宇文展只要拿捏好鬼斩的力度,就可以抽取对手的灵魂。可以读取对手的记忆,也可以改变对手灵魂中的意识和记忆。
宇文展刚遇见任轻飞的时候,那个晚上,就读取了任轻飞的过往,也知道了任轻飞的性格,隐藏在心底的孤狼。
宇文展从未轻视任轻飞,他知道,任轻飞平时表现得人畜无害,可当你对任轻飞放松警惕时,任轻飞绝对会冲你露出他的獠牙!
“不,不用了。”任轻飞想了想,说道:“我发现何梦怜半夜跑出去了,心里好奇就跟了上去,但是跟踪失败,被她发现,让她给撵回来了。”
任轻飞说的是实话,不过在避重就轻。
但是宇文展仍旧敏锐地察觉到任轻飞试图在掩盖事情的事实。他追问道:“何梦怜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我不是被她给撵回来了嘛!”任轻飞说道。
“那她朝什么地方去了?”宇文展问道。
“就……就是后山嘛,后山那么大,我怎么知道她要去哪里。”任轻飞说道。
“她天天半夜都往后山跑?”宇文展问道。
“不知道呀,我这是发现她突然大半夜地往外跑,才临时起意去跟踪她的。”任轻飞说道。
“放屁!”宇文展对于任轻飞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她大半夜偷偷跑出去,你躺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都能察觉,我察觉不到?”
“我今晚上没睡着嘛!”任轻飞解释道。
“那也隔着一道墙!我认为我的听觉没你的灵敏?”宇文展反问道。
任轻飞语塞,好半天之后,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考后,他只好实话实话,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是的,我……我发现她有时大半夜地不在屋子里,就起了疑心,然后在她房间里设置了小机关,她要是从窗户翻出去,我能察觉到。”
“她天天半夜往后山跑?”宇文展陷入了沉思。后山很大,也很荒凉,毫无人烟。如果是不经常上山的人,都有可能在山里迷路。就算是宇文展他自己,没事儿总跑去后山,去的也只是几个地方,大半个后山他都没去过。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藏东西,或者……藏人!
“何迷蝶!”宇文展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快!”宇文展一下子跳下床,一把将任轻飞从床上拽下来,神情十分激动。任轻飞从未见过宇文展这般失态,他感觉到,宇文展在这激动中,还夹杂着不安,惶恐还有忐忑。
“快带我去,现在,马上!”宇文展歇斯底里地低吼道。
“去,去哪儿啊?”任轻飞问道。
“去找何梦怜,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你就带我去哪里!”宇文展抓着任轻飞的手,任轻飞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捏断了。
“额,好好好!大哥你先让我穿上衣服啊!”任轻飞只好爬起来,穿上厚厚的棉衣。
任轻飞带着宇文展在雪地中跋涉。雪地中虽然没有留下何梦怜的痕迹,却清楚地印着任轻飞的脚印。只要跟着着脚印走就行了。
任轻飞在故意放缓速度,但是宇文展等不及了,他沿着任轻飞的脚印,一路疾驰,不一会儿,就把任轻飞远远地甩在后面。
“喂,大哥你等会儿我啊!”任轻飞大喊着。他内心七上八下的,暗道:“何梦怜你可别怪我啊!都怪着宇文展的鼻子跟狗似的,一下子就发现了。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别真的会杀了我吧!”
任轻飞在思考何梦怜杀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自己可是救了何梦怜好几次,又给她献殷勤,又分给她自己的饭菜。自己对她这么好,她应该不会真的杀自己吧?
“应该不会吧。”任轻飞安慰自己。
就在任轻飞内心忐忑中,宇文展停下了脚步。像一座雕像立在雪地中,抬头仰望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圆,月亮清亮的光辉,掩盖住点点星光。夜空中,只看得见一轮圆月。
“大哥,怎么不走了?”任轻飞问道。
宇文展低下头,长叹一声:“算了吧,知道她活着又能怎么样呢?其实不如就让她安安稳稳地藏在这里,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多好呀!”
任轻飞明显能听出宇文展话语中的哽咽:“我见到她,还能说什么呢?就当她早已经死了吧。再次相逢,我该用什么面对她,以泪水,以沉默,还是以剑刃?”
原来,是宇文展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回去吧,别告诉何梦怜我来过这里。还有,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宇文展对任轻飞说道。
任轻飞长舒一口气,说道:“大哥你要是不逼问我,我哪儿能告诉你这些事啊!”
“嗯。”宇文展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地向归路走去。
“你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故事。”任轻飞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是的,在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不过这些故事都结束了。我原以为以后在讲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可以付之一笑,浸在酒杯中。可是这些故事的结局早就深深烙印在我的生命中,不是忘记,而是不愿去回忆。”
“我做不到真正的洒脱,那就逃避吧,就当她已经死了,多好?”宇文展低低的笑着,可是任轻飞分明听见了泪水融化雪花的声音。
萧风骤起云东聚,雪遮眼,云掩月。忽见孤蝶风中叶,负雪追光,折翼栏上,何迷一只蝶?
若道春光无限好,花满路,蝶轻舞。漫漫风雪尽凄凉,血染囚袍,归家无处,何怜一场梦。
宇文展唱着这歌,歌声透过月光,消散在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