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今晚被里外围了三层,尤是城中贵族带着的贺喜队伍纷纷赶来,一改往日府大院清的常态,变得热闹非凡.
再过些时候,苏夫人就将诞下苏皇浦的第二个孩子,家主们聚在大堂,一边聊天一边等消息,调侃话自是有得聊,加之即将新添的小成员有一特殊位置待定,生下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更是重要,于是家主们大谈特谈起来:
''嘿!要我说,老苏不就想要个儿子嘛,我打赌,苏太太一定给他生个女儿!哈哈.''
与他同坐大堂右侧的颜圣钰取笑他:''哈哈,光耀祖你是嫉妒人家吧!''
''就是,你看司明徒和他太太多努力啊,这不,快要'三降'了吧!''光耀祖对面的林简清接话.
司明徒笑意横生,站起对各位行礼“自是三胎罢了,过些日子,还要请各位家主来府上捧场呢!”
“那干脆你分我一个娃儿不好?哈哈”
“夫人的儿子,我怎敢私做主张呢!”司明徒即礼应答.
光耀祖摆出一脸嫌弃,假似愤愤地说道:“早知你家里妻管严,你这儿子我是要不到啦!”
“老光啊!你还敢向司太太要儿子?真当不怕'匪王'砍到你家里来问罪!”颜圣钰幸灾乐祸的看着司明徒,向他动眉毛.
“我怕呀,哈哈,可她如今不还是给司老弟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儿子也有三,说起来那都是司徒的本事!”
司明徒也笑开了,他摊开手,笑着说道:“大的本事没有,这不如在坐各位啊!可在家服侍老婆的能力,众人定当不如我啊!哈哈!”
“嘿嘿!我们是不如,但这里不还有老苏嘛!”光耀祖继续说道:“我记得苏太太是羽族人吧!”
“你是说'巫域王朝'的羽族?”颜圣钰问道.
“是啊,宁和羽族部落的,当是迁过来的吧,怎知就被苏皇浦给娶了一遭,哈哈!”
“哦?他不就一直很厉害嘛,现今我们都卡在'灵台境',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可苏皇浦不一样,他应当是我们之间最有可能率先踏入'幻灵层'的”林简清细细地分析.
众人齐点头赞同,这时颜圣钰向门庭看去,缓缓说道:“顾墨怎么还不到呢?这苏皇浦也不知去向,真是急死人.”
光耀祖给他打招呼,大声说道:“喝茶喝茶!该来的总要来,急不得.”
“是是!哈哈!”
苏家主卧.苏皇浦背负双手站在墙上的壁画前,不一会儿,苏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酒壶和一支蜡烛,他把它们放在桌子上,作礼说道:“父亲,酒和蜡烛买来了!”
苏皇浦即刻转过身,他揭开酒壶闻了闻,满意的点头,随后他取出一只匣子,在里面摸出一把黄金令牌装在腰带上.
苏卿问起:“父亲是要去'穴口'?”
“是啊!我得去看看那个老朋友了.”
“可是母亲降生在即,各家主也已在大堂等候,父亲确定不去招呼他们吗?”
苏皇浦笑起来,他走到苏卿面前扶起他,“羽族人生孩子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当父亲的总得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何况你可以打理好这里的事宜,我怎么不放心呢?”
苏卿叹下气,“父亲说的是.”
苏皇浦带好蜡烛,提着小酒走了出去,还不忘提醒一句:“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很快回来!”
'很快'?苏卿知道这是假话,每次苏皇浦带着酒去穴口'看朋友',总要他第二天亲自把他给背回来,而后他们父子俩都得捱母亲的抱怨,自是这样,父亲仍时不时要去穴口,这样一来便是十五年.
今夜有月亮,又大又圆,苏皇浦就是借着月光寻路的。他沿着长亭,兜兜转转,来到后院的假山前,踏上草皮,草中有一暗石,石上有一层'灵印'。苏皇浦取下令牌,往其中注入灵力,假山便在他眼前扭曲,旋转,就像一张幕布被突然扯去,随即出现一扇带着暗色流光的'门',没有映衬,它就这样悬浮空中,恍若镜像,苏皇浦收好令牌,一步踏了进去.
再出现的便是一层层石质旋梯,每阶石梯都是一整块青石,而墙体则是由黑石砖筑成,砖上雕刻的花纹各不相同,接壤的石凹中不时淌下些自上而下的水流,一遍一遍的冲刷花纹。苏皇浦顺着台阶深入,熟练地点开暗藏在石缝中的机关,只见四壁紫火腾起,铰链声,水流声,连带着的风声都滋滋作响,越往下走,越是能听见石壁中轰然奏响的喊声!像是万人擂鼓,又如百人作法,亦是惊心动魄!
他却不为所动,走得轻快,从容.
苏家大堂上.
众家主歇停好一会儿了,正当无话可说,堂外奏起一顿喜庆的唢呐声,
“应是顾家来人了.”
果不其然,顾墨齐一身华装踏乐而至,这下只有城西一头的沈家没有来了,不过苏、沈两家向来不和睦,自是可来可不来的.
顾墨步入大堂,便作行礼,“顾某姗姗来迟,罪过啊!”
“哈哈,老骨头!早来晚来都一样,我们不还在等嘛!”光耀祖大大咧咧的说话,顾墨笑解:“早些日子知晓苏家大事,便把这身戎貉衣服拿去光家商铺镶金丝,时间去了,衣服才刚刚拿到,我迟到的很有理由!”他落座司明徒一侧,辩解得井井有条.
光耀祖乍一听事怪在自己头上,立马不服气的反驳道:“顾骨头你是怪我的铺子给你做衣服磨蹭了喽!来来来,让我亲自给你看看!”
“诶~你这样令我何堪呀!恰有一处衣角我还尚不满意!那你就给我看看吧!”说完,顾墨就掀开大衣一侧,众人瞧见内饰的黄金纹蟒暗自咂舌.
“你就少在那得瑟啦!你都没救了知道不?诶!话说你带了什么贺礼呀?”光耀祖又补充道:“按宗理算,老苏孩子可都得喊你爷爷,况且你还是旁系皇亲…”
“打住打住!这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想我会告诉你啦!”
“小气鬼!”
众人见这对'怨妇鸳鸯'只有看着,默默发笑。此时,苏卿走上堂来招呼家丁端酒,一壶壶红封陶罐印着个大大的金色'琼'字,拂去自然的落灰,便可见'琼'字下角标着的'琼窑坊'三字,颜圣钰会意地笑起来,显然是个懂酒的行家.
苏卿恭敬的作礼:“承蒙各家主叔父的照顾,在下特地奉上父亲多年珍藏的'琼窑酒',以表感谢,还请笑纳!”
光耀祖最先发话:“哈哈,侄儿长得如此俊俏不说,还这么懂得礼仪,老苏连生的儿子都这么厉害的吗?!”
“哪里哪里!”
“诶,这酒可不容易,我是个爱酒的,这肯定不是你父亲支使的吧?”颜圣钰抚着罐子,心里已经迫不及待想一干为快了,可又迫于这样的场面,真是左右为难啊.
“这的确没有父亲的支使,全凭苏卿自己一人决定,可这并不妨碍,请各家主放心!”
听到这,颜圣钰就放开心了,“嘿嘿,那我也就不客气啦!”
“且慢!!”顾墨这时阻止他开封酒罐,颜圣钰刚扯上红封的手又撒开了,带着些怨气,他说道:“又怎么了?这是苏家的好意…”
“哈哈,你现在讲什么义气呀!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顾墨换了种吊胃口的语气.
司明徒和林简清纷纷附和,连光耀祖都不站在他那边了,“就是,谁不知道你这家伙喝酒不要命一样,我可不想扛你回去哈!”
颜圣钰一时语塞,只好万般无奈地放开酒壶,“好吧,不现在喝嘛,办得到,哈哈,办得到!”
众人齐颜。时分将至午夜,满月偏差十二分转到当头,即月光的最大处!
'穴口'
苏皇浦下到旋梯的终点——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却空无一物,离悬梯约摸三百步的地方,坐落一个水平地面的正方形池塘,一道细小石凹左右连接池塘,两端延伸至墙体,恰成了一道分界线,以池塘为中心,水流在石凹中不停流淌,奇怪的是,这水流能'上墙'后继续流动,沿着壁绕上一圈回到石凹,还能保持不滴不落,池中长有一朵巨莲,占了整个水面面积的四分之三,花瓣与花瓣间溢漫着可见的'香气尘雾',更有光彩旋漪,于是整个空间浸润在它的缭绕之下,甚是靓丽.
他从一侧越过莲池,原先不见的一方石桌,即刻显现出来,应是被巨莲所遮挡。苏皇浦摆上酒杯,缓缓斟酒,他自顾自说道:“来都来了,老朋友还不来见我?”
一刻不到的时间,石穴里响起第二种声音.
“你很久没来了”
苏皇浦略带歉意地说道:“嘿嘿,夫人生孩子,事多嘛,不过我也没闲着,你来尝尝酒先!”
他的对面,走出一个高挑消瘦的男子,身着血色风衣,他坐在苏皇浦的对头,一杯一饮,豪爽的酒风伴随衣带挥洒,苏皇浦赶忙劝阻“你不能喝太多酒的!”
果然,男子的额头冒出许多晶莹的汗珠,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他喘着气,放下酒杯,“你今天喜庆啊!我总不能扫你的兴致吧.”
“诶!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啦!哝,这个给你.”
苏皇浦摸出一颗大粒药丸,面呈黑色,迎光陆离驳彩.
男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抓住用酒送服,顷刻间,他的面容神色就恢复成常人模样,苏皇浦这才放开酒壶,给他斟酒.
“怎么样,好些了吧!”
男子点头默认,逐字问道:“你不是说'术师'死光了吗?这药丸又从何而来?”
“哎!”苏皇浦放下酒杯,缓缓说起:“的确,那些人死了之后我就没办法再得到'妖丹'了,所以我派了人去巫域羽族偷了一些.”
“哦?”
男子突然笑起他来,洒翻了酒杯.
“为了我去偷自家的东西,你也真是有趣!”
“不是一家人,我妻子是旁支.”
“哈哈,那更有趣了,你就不怕别人发觉来寻仇?自家人偷自家人东西可不是羽族人能轻易放过的罪啊!何况是流放的人呢?我看你怎么摆平这个烂摊子!”
“哪有!!”
苏皇浦加快语速,握紧的酒杯也被震出裂缝.
“不是流放!他们只是不想呆在巫域森林…”
可他的解释被男子打断,他带着嘲讽说话:“羽族人是不会离开自己出生的森林的,他们是鸟,那里才是他们的家,不过出了这事,我还是劝你小心,就快满月了呢!”他停顿了,两人都不说话,苏皇浦默默地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
“你是说他们满月时会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
苏皇浦慌张了,他取下令牌,一把丢进水中,石凹水流瞬间阻断倒退,压制打开!
他的领域轰然张开,汹涌的灵力涨如潮水般层层穿透砖石,笔直地冲上地面,可冲出地面的那一刻,他就被另一种更为轻柔却更为强劲的力量封锁,任他如何消耗都进去不得,男子嘴角一扬,也放出一股灵力,这道暗红力量凶成猛兽,狠狠地撕开封锁,一扫整个苏府!
大堂
灵力洪流冲撞进来的那一刻,家主们不约而同地张开自己的领域抵抗,五个灵台境的各股力量在无形中汇成一个屏障,把大堂挤兑得满满当当.
与此同时,锁云城外,另有一紫袍兜帽的黑衣人孤独站立,他望着城楼,两眼里的残火摇曳摆动.
“去吧,去辅佐我们的王!”
他的脚下,千百万只小虫争先恐后地爬向城门,在即将靠近之时,就化成透明的飞蛾散去,回望处,黑衣人已然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