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那架更像是用来装饰的古老留声机,上面不断旋转的黑色胶片,发出欢快悠扬的女声,二战时期苏联著名的歌曲《咯秋莎》,弥漫在整个客厅之中。
这首旋律简洁明快的歌曲,在苏联卫国的战争时期,曾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但是如今出现在这个大量使用了金色,作为主色调的公寓中,在搭配上几乎现在很少有人用的留声机中,发出和数码播放器截然不同的,那种带有特有年代感的声音,实在是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不过相比起面前这突兀出现的一幕,哪怕现在留声机中放的是,来自早已不复存在的苏联国歌,卡卡罗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毕竟他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说过,有人会在自己家中的客厅,竖起三个并排的十字架,然后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人,全部绑在上面。
甚至连电影中,他也完全没有见过,会有人把自己捆在十字架上,这简直更像是一部用圣经作为剧本,开始拍摄的一部恐怖电影。
在头顶天花板吊顶上,只是将一排白色的氛围灯,调到了很暗的程度,而且那种森白色的光芒,配合上下面三具十字架上,垂着脑袋的身体。
加上弥漫在空气中怪异的气味,顿时卡卡罗特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泛起了一股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凉意。
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客厅中,随处可见的繁复线条,可以看出香波特真的很喜欢这种,经常出现在中世纪建筑中的风格。
只是那个十字架相比起考究的装修,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丢弃在角落里餐桌以及椅子的木屑,还有拿波里在五金店购买的工具随意丢在那里。
从卫生间出来的希菲尔德脸上蒙着一条打湿的毛巾,双手端着一个金属的小盆,瞥了一眼愣在客厅中的卡卡罗特,双手一扬,脚下带着黑色花纹的大理石地板,蒙上了一层水泽。
不明所以的卡卡罗特,看着希菲尔德的举动,觉得自己又出现了一股恶心的感觉。
相比起早上在麦当劳中,更多的是心理上一种排斥的恶心,现在则完完全全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之前拿波里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莫名其妙的将几种粉末混合在一起,这才慢斯条理的来到香波特的公寓门口。
很显然希菲尔德应该很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气味,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被捆在最左边十字架上的儿子,从中放下来。
不断发出干呕声的卡卡罗特,条件反射般冲向了和客厅连在一起的阳台,飞快的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让他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将脑袋探出窗外,虽然外面的糟糕的天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还是大口呼吸起,可以压抑胸口涌出恶心的新鲜空气。
骤然亮起来的客厅,让站在阳台的卡卡罗特,以及手里端着盆准备将水泼在地板上的希菲尔德愣在了原地。
三个用劈开的餐桌和椅子拼成的十字架,用钉子并排固定在木质栏栅的隔断上。
而希菲尔德目光紧紧盯在最左边,自己的儿子香波特双手被反捆在十字架的横梁上,赤裸着身体只穿着内衣,胸口用红色的油笔写了个极具侮辱性的单词,Thief(盗贼)。
而旁边中间的十字架上同样穿着内衣,看起来还打扮了一番的米兰达,是三个十字架上唯一双臂伸展开,用丝巾将身体固定在十字架上。
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垂在胸前,根本看不清脸庞,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几人看起来还活着。
而紧挨着米兰达右边的十字架上,则是遗嘱上的另外一个继承人,拿波里?史密斯。
赤裸着身体,双手反捆在十字架的横梁上,和香波特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身上的纹身,比Thief(盗贼)这个单词看起来更为刺眼。
目光看着一旁拿波里脱掉的衣服,一丝不苟的叠了起来,然后放在他之前穿着的白红配色阿甘跑鞋上。
卡卡罗特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阿甘正传》中的最经典的一句台词,“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会吃到什么口味的”。
而现在,人生就像是一扇上了锁的门,你永远也不知道推开之后,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压抑不住心中愤怒的希菲尔德,或许永远都猜不到,他的儿子竟然被人在自己的公寓中,用这种见鬼的致幻药物,迷晕之后捆在象征着绞刑的十字架上。
胸膛上竟然用红色的油笔,像是鲜血一样,血淋淋的写出了一个像是诉说着罪名的盗贼。
希菲尔德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卡卡罗特,目光闪烁间冷声说道,“卡卡罗特,我记得我说过,你是一位侦探,但也仅仅是一位侦探”。
虽然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可是其中却夹杂着浓浓的威胁,没有任何侦探,敢在这座城市中挑衅希菲尔德,在这里他比上帝还要无所不能。
不过,很快外面的木门爆发出一声,比卡卡罗特之前撞击声要刺耳无数倍的响声,接着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嘈杂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熙熙攘攘的话声,顺着玄关很快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除了并不意外的安保,更多的则是拿着相机,像是闻见血腥的鲨鱼一样,脸上带着兴奋的记者。
只是在看见站在客厅中,脸上还带着错愕的希菲尔德,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举起相机,对着那三个更具话题性的十字架,飞快的按动了手中的快门。
这些百无禁忌的记者,甚至连用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都敢偷偷的端着相机,找到一些出糗的时刻,然后让那一刹那定格在自己的快门中。
至于现在眼前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不知所措的希菲尔德,根本选择了无视。
当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像是从圣经中记载的圣光一样,不断落在面前三道十字架上的身体上。
卡卡罗特悄然走到了希菲尔德的身旁,低声说道,“看来一位父亲给儿子送早餐的愿望,至少在今天是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