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卡卡罗特嘴里发出的抱怨声,伊丽莎白脱掉身上有些湿漉漉的风衣,挂在了衣架上,开口笑道,“嘿,你看到了什么?”
“见鬼,你回到家后,会在房间中开始蛙跳吗?”
卡卡罗特无奈的开口回答道。
跳来跳去的拿波里,根本没法让人清晰的看见他身上那件如同短袖一般,密密麻麻的纹身。
伊丽莎白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不过自己面前卡卡罗特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上可没有长眼睛,将背包放在橱柜上,一边从中拿出刚刚在便利店中买的一些速热食物,一边开口嘀咕道。
“不,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因为我那间卧室除了床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如果住在这种别墅中,哪怕你告诉我拿波里现在在地上翻跟头,我也不会奇怪”。
“我只是想看一看他身上的纹身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经常有人说,嘴可以说谎,可是皮肤上的刺青不会说谎”。
卡卡罗特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回头看着正盯着他发伊丽莎白说道。
不过,显然那张俏脸上原本的笑容,随着他的话声凝固在了上面,不可思议的惊呼道,“怎么可能,拿波里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怎么可能会有纹身”。
第一次听到这种关于信仰和纹身的说法,在卡卡罗特看来,欧美大部分的人,几乎都是信仰天主教或者基督教。
甚至你经常可以看见,一个满身刺青的壮汉,用那只纹着大花臂的胳膊,在胸口画一个十字,或者捏起胸口挂着的十字架吊坠,放在自己嘴边吻一下。
看着卡卡罗特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伊丽莎白拿出电脑,随着泛起微光的屏幕,纤长的手指开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然后打了个响指笑道。
“感谢无孔不入的路透社,你可以看看这篇报道,望远镜就交给我吧”。
屏幕上算是英格兰最大的媒体路透社,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可没有放弃这种可以占据整个头版的新闻。
在每天清晨的早餐桌上,没有什么能比一个标题是,喜讯还是噩耗:伦敦最年轻的亿万富翁,能吊起人们的胃口了。
一副清晰的彩色照片,摄影师很巧妙的拍摄了一个有些虚化,但是仍然依稀看到拿波里还有一些稚嫩的侧脸。
此时他正低着头,脸上带着得知自己父亲劳伦斯死后的悲伤,交织在一起的双手中,一条银色的链子正缠绕在上面,而照相机正好对焦在下面那个垂下来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上。
下面大幅的文字,除了介绍这位在伦敦,乃至整个英格兰都家喻户晓的地产大亨劳伦斯之外,几乎占据了80%以上的篇幅,都是在描述这位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幸运儿。
不到三岁就因为家庭破裂父母离婚,拿波里?史密斯跟随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美利坚。
在俄荷拉荷马州的首府度过了,大概算是他最平静也是最幸福的五年,因为那个时候,劳伦斯每月准时打在他母亲账户上的生活费,足以让两人衣食无忧。
可惜,好景不长,突然而来的金融危机,让这个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母亲,再也没有了之前闲暇的时间,账户上那些快速贬值的金钱,只能让她和拿波里,勉强维持着最简单的生活,而且情况越来越糟。
终于这位年轻的母亲,可能做了这一生最重大的一个决定,俄荷拉荷马城这座落后的城市,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给她就业的机会。
看着街头拉着横幅的失业者,只能用这种最无力的抗议,来让自己那颗恐惧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拿波里的母亲萨拉决定逃离这里,去一个大城市,在参考了美利坚最大最繁华的几个城市。
她那颗并不算聪明的脑袋,好像在那一刻收到劳伦斯的启示一样,去了一个建立在荒漠中的城市。
拉斯维加斯,相比起纽约洛杉矶,并不需要很高的学历,或者别的专业性很强的技能,就可以生存下去,毕竟那里被称为赌城,是一个娱乐之都。
而劳伦斯无论怎么看,都算是一个花花公子,所以很幸运,萨拉的拥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火辣的身材。
所以很快她就在拉斯维加斯一间赌场,没有任何难度的当上了一位整天穿着暴露制服的荷官,而且如鱼得水。
拿波里又重新过上了之前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随着母亲脸上的妆容越来越精致。
甚至会在夜晚回家时提着许多奢侈品店购物袋,其中随手丢在其中的购物小票上面有着一长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
他们搬进了一个有着高昂租金的公寓中,那里有免费的游泳池健身房,不过每月的物业管理费同样让人心生怯意。
而且,那个拥有着三间卧室的公寓中,随着萨拉不用再去赌场工作,充当着那个卖弄身材的荷官之后,总会有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如同蜈蚣般伤疤的中年人出现。
那个刀疤脸总会和自己的母亲待在卧室中,直到第二天中午甚至是下午才会离开。
虽然拿波里在那个时候肚子有时候会很饿,但是他不敢去敲自己母亲的房门。
因为他很怕那个男人,在他脱掉身上的皮衣,随手丢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搂住自己的母亲,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庞,会和萨拉那张依然很年轻漂亮的脸贴在一起。
而他则会被那个人腰间的一把黑色手枪,吓得浑身僵硬只能愣在原地。
这个世界好像总是和他过不去一样,而他的生活总是会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自己的母亲和那个粗鲁的黑帮头目,去参加一个酒会的时候,两人乘坐的那辆看起来如同坦克一样可靠的悍马越野车,却被人打成了骰子。
第二天当他在新闻上看到自己的母亲,以这个叫做皮萨罗的黑帮头目情妇的身份,出现在死亡遇难名单上。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和那次从伦敦来到美利坚不同,和那次金融危机不同,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一个在拉斯维加斯这座喧嚣浮躁的城市中,孤苦伶仃只有十六岁的拿波里,站在公寓的窗户前,看着远处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脚下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
就像如今的他,和街道上那些嘴角挂着笑容的行人一样,完全是处在两个世界一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