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会认为恐惧是对于未知的一种担心,或者未来某种可以预见性的事情发生,会对那个自己想象不到后果而害怕。
可是当一个人真的经历了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将他完全摧毁的某件事情之后,从天堂掉到没有希望的深渊之中。
他害怕的并不是周围嘲讽的目光,不是嘲笑的声音,不是生活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相比他经历的一切,这些实在不值一提。
世上真正最恐惧的事情,是记忆像一把生锈的锉刀,将你早已遍体鳞伤的灵魂,在上面将那些逐渐结痂愈合的伤口,又重新挫开在血淋淋的伤口上磨着。
然后一遍一遍将那些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的事情,又像是在放一部身临其境的电影一样,重新的拉到你的面前。
正是因为切身体会过,亲身经历过,所以和想象出来的截然相反,那些都是真实的,是无法让自己或者别人来安慰的,只能自己咬着牙慢慢的挺过去。
当亮着昏暗灯光的客厅中,大口的喘息声从满脸汗水的卡卡罗特口中传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年他几乎不会在做这种真正发生过的噩梦。
可是刚刚当自己拿着笔记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而那个真实的梦境,也开始像个诅咒一样开始提醒着自己,以前所发生过的一切。
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凌晨四点多的伦敦虽然依然被黑暗笼罩着,可是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些轻快的脚步声以及扫帚划过地面的响声。
捧起那本厚重的相册,卡卡罗特闭起双眸将脸贴了上去,就像是《角斗士》中的马克西姆斯一样,每次在进入铁笼中进行只有生或死的决斗时。
总会用手指捏起地上的尘土,然后放在脸庞前闻一闻,像是这些可以带给他好运,赋予他力量可以让他变得坚强。
简单的洗漱之后,卡卡罗特穿戴整齐仔细的捋了一遍晚上自己在笔记本上画的那个类似树状图一样的关系表。
当人陷入迷茫的时候,或许将以前了解到,有用的没用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间,带给你新的启发。
卧室虚掩的门里依然一片黑暗,伊丽莎白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并没有矫情的像童话中豌豆公主那样,有半点认床或者不适,卡卡罗特挠了挠后脑勺,将有些狼藉的茶几收拾了一下。
看着桌上那张有些褶皱的照片,有着红色酒槽鼻的希菲尔德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正伸手揉着自己那头浓密的深棕色头发,而卡卡罗特看着当时自己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傻瓜一样。
郑重的将这张照片装入西装的内兜中,脸上并没有露出理应的愤怒,反而那双浅灰色的双眸,隐隐带着一种兴奋的光泽,转身朝楼下走去。
冷清的街道上,零星出现的几道身影,缩着脖子让自己风衣的领子,替他们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天空中稀稀疏疏掉下来的雨滴,给这个寒冷干燥的冬天,带来了少许的湿润,不过更多的让人厌恶的冷意。
卡卡罗特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窜进了离家很近的24小时便利店中,可能昨晚的伊丽莎白也是在这个,算是皇后街装修最漂亮的7-11便利店中买了那些东西。
很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招牌上,一盏亮起的灯光隐约可以看清黑色招牌上用霓虹灯做成的那一个个刻板的字母。
厨房中将袋子中的鸡蛋以及僵硬的吐司面包拿了出来,卡卡罗特搓了搓冰冷的手掌,熟练的将切好的吐司面包丢进平底锅中。
至于面包机那种东西,对于一个精确的计算着每一天的生活费,尽量让自己那点可怜的积蓄,可以多维持一段时间的人来说,那简直和早餐一样奢侈。
自从搬到这里之后,从当初在厨房中那个站在凳子上,才勉强能在燃气灶上操作的笨拙的模样,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一枚漂亮的流心蛋随着平底锅下熄灭的火焰,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时,卡卡罗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不过,这些并没有让隔壁的伊丽莎白有半点动静,当卡卡罗特微微推开门,透过门缝传进去的亮光,看着床上那道睡姿并不算好的娇躯。
紧紧裹着身上的有着黑白相间格子的棉被,双手紧紧抱着枕头将脑袋埋在其中,微微嘟着嘴任由一头金发胡乱披在周围。
伸手敲了敲门,卡卡罗特脸上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盯着床上那道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嘴里像是抱怨了一声的伊丽莎白,无奈的咳了一声,稍微用力在这张白松木门敲了敲。
果然伊丽莎白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似乎这个陌生的卧室,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让她还有宿醉后想要裂开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眼前带着亮橙色边的黑灰色的亚麻窗帘,让她的脑袋像是电脑一样出现了一刹那的死机,然后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她嘴中发出。
双手紧紧攥着这床陌生的被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旁,还好并没有像电影中一样,自己身旁睡着一个赤裸着身体的男人,伊丽莎白微微松了一口气,听着耳边传来了一声古怪的笑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那道熟悉的脸庞,正带着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伊丽莎白不禁紧张的喉咙耸动了一下,犹豫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了靠着门框的卡卡罗特问道,“昨晚,你和我”?
“嗯,没错,你和我”。卡卡罗特没有半点犹豫肯定的回答道,不过还没等到他解释,伊丽莎白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眼角抖了抖咬牙开口说道。
“见鬼,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难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吗”?
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卡卡罗特伸手指了指客厅,轻叹道,“麻烦不要每次总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好吗?
而且,你现在是在侦探社工作,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判断,更何况这是一件实在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你完全可以把被子掀开一道我看不到的缝隙,然后看一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