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歧视算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无论什么时候,这个谁都不愿意去承认的观点,却无时无刻存在于生活各个角落中。
对于米洛来说,她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伦敦人。
而且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在自己的住户伊丽莎白面前,有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
不过很可惜,或许她唯一可以骄傲的,就是自己这套狭小的两居室。
甚至连自己当初最骄傲的伦敦人身份,开始随着伊丽莎白说话的口音,渐渐没有了当初浓浓的口音。
变得比她听起来,还要像是一个出生在这里的人时,也变得烟消云散。
更重要的是,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个世界上,镜子永远不会撒谎,虽然相对于伦敦,诺丁汉无疑算是乡下一样的存在。
可惜这并不能证明出生在伦敦,就一定会比出生在诺丁汉,有一副更好的外表。
看着伊丽莎白漂亮的脸蛋,以及相比起她,自己日渐臃肿的身材。
心中的嫉妒,逐渐随着自己男友,开始喜欢待在客厅中,总是满怀期待的看着那间次卧的房门,终于达到了顶峰。
面前这位或许在平时,肯定会让她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样,搂着伊丽莎白的年轻人,正带着冷笑盯着自己。
胸腔中的妒火,以及余光中自己男友,依然鬼鬼祟祟的不时,将目光盯在狼狈的伊丽莎白身上。
让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这个见鬼的异乡人知道,这里是伦敦,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
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抽泣声,卡卡罗特紧了紧胳膊,让臂弯中的伊丽莎白尽量感觉到一丝温暖。
这位看似坚强的助理,在面对着如同泼妇一般的房东时,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ok,3000英镑的现金,还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在身边放这么多的现金。
当然除了那些瘾君子和毒贩。
好吧,按照英格兰的法律,这完全已经触犯了底线。
但是这是一个法治的国家,你并没有权利对任何人拉拉扯扯”。
卡卡罗特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而突然醒悟的米洛,臃肿的身体,笨拙的想要从自己手中抢走手机,嘴里飞快的报了一串地址,然后听着听筒中确定的声音,肯定了一句。
伸手摁着面前张牙舞爪的身体,卡卡罗特轻叹了一声,眼神中透出不加掩饰的鄙夷,“还真是相由心生”。
看着挪着脚步,慢慢向后退去的盖立,作为米洛的男友,他一直像个雕塑一样,从头到尾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猥琐的眼神,以及现在胆怯的想要抽身离去,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个家伙竟然会将女友米洛迷的神魂颠倒。
急促的鸣笛声划破了皇后街安静的夜空,闪烁着警灯的越野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不耐烦。
毕竟将原本属于下班的时间,用来待在无聊的警局中选择值班,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从车上跳下来的警探,阴沉着脸,腰间悬挂的警棍,随着迈动的双腿,摇晃间让刚刚还想离去的盖立,呆立在原地,像是鸵鸟一样低下了脑袋。
卡卡罗特笑着举起了胳膊,“抱歉,探长,刚刚是我打的电话”。
“所有人上车”。
沉着脸的警探,指了指助手打开的车后门,冷声喝了一句,没有人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忍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
至于这几个人,看起来无非只是发生了一些争执,就肆无忌惮的浪费珍贵的警力。
对付这种人,简单的笔录之后,关在没有暖气的收押室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他们都会哆嗦着身体,顺利的在那份谅解备忘录上签字。
看着五座越野车拥挤的后座,卡卡罗特站在原地,紧紧攥着伊丽莎白的右手,虚眯起双眼努了努嘴笑道,“警探,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说完,眨了眨眼,爬在那位脸色沉下来的警探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们所处的警局中,除非脑子进水,否则宁愿去招惹局长,也不会有人愿意去触鲁道夫的霉头。
卡卡罗特看着远去的警车,耸了耸肩站在伊丽莎白面前,右臂放在胸前,微微弯腰郑重其事的说道。
“尊敬的伊丽莎白女王,很抱歉,您最忠诚的圣殿骑士来晚了。
那些忤逆女王的蠢货,已经被通通带走,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将车钥匙摊开在掌心,哭丧着脸沮丧的说道,“可惜我不会开车,少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们先去把你的行李搬出来吧,那个地方永远不要再去了”。
噗嗤一声,伊丽莎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泪痕,可是至少目前那两个蠢货的离开,让她放松了许多。
当看着面前,只能面前放下一张床的次卧,虽然被布置的井井有条,可是狭小的空间,依然让人觉得很压抑。
很难想象平日里看起来一直很乐观的伊丽莎白,一直忍受着这对令人作呕的房东。
满目狼藉的客厅,以及一股淡淡的食物腐烂味道,和这间狭小的次卧,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本应该是爱惜自己房子的房东,现在却和租客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卡卡罗特鼻子动了动,忽然闻到了一股一些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臭味中,夹杂着一股略带甜味的气味。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刚刚的盖立,那个明显反应有些迟钝的家伙,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对。
兜中的手机适时的传来了意料中的声音。
卡卡罗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通电话开口笑道,“鲁道夫探长,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
电话那边原本想要具体询问一下事情经过的鲁道夫,就听到卡卡罗特报了一个地址,然后笑道,“没错,惊喜,我想你应该化验一下他们的血液。
当然,这里也会给你带来惊喜”。
挂断了电话,并没有多少行李,当然,这间次卧也根本不可能存在多少行李。
收拾整齐的伊丽莎白,坐在床上茫然的盯着墙壁上,她第一天住进来时,贴的一副彼得?保罗?鲁本斯的油画《海伦娜·弗尔曼肖像》。
虽然这只是一副现代工业流水线上下来,连仿品都算不上的画。
但是伊丽莎白依然记得,当初她第一次在伦敦国立美术馆中,看到这副画时。
久久伫立在面前,她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天活的像画上哪位贵妇一样优雅,可惜生活总是让人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