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的大学生活应该从入学军训说起。于世的一位朋友曾辩论,他认为新生入学,没必要马上安排军训,应该互相适应一段时间,认识辅导员,找到班级,熟络室友,逛逛校园后再开始军训,就更有收获了。当然,这仅仅是他的一己之见。不过听上去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于世在高中时曾冒雨当过一次足球“铁后卫”,仅此一次。平时除了例行早操外,基本没啥运动,所以对体育无多少情感。军训的各项训练,于世总是应付着,显得心不在焉。好在,9月底的黔北,天气并不太热,且雨水足,除了几次雨中训练外,基本处于边休整边训练的状态,暴晒暴淋的时间少,所以训练也不觉得太苦。
教官是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稚气,有点冷峻、装酷,肤色黝黑,休息时经常闲侃军队生活,听得“战士”们一脸憧憬。有一次于世站军姿两腿没并拢,年轻教官踱着步子到于世那一列,来到于世的身后,毫无先兆地朝着腿弯就是一脚,蹬得于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退分这么开,要尿啊?!”教官瞪着眼吼道。于世真想破口大骂:“眼瞎了,这是‘O’型腿,能并拢吗?”最终还是胆怯占了上风,在同学们的笑声中继续乖乖站直了身子,尽量努力合拢腿骨。
于世的连队有一个新生,是从西藏高原某部队回来继续学习的大哥,近30岁,嗓子沙哑,皮肤皲裂,脱皮后留下的痕迹明显。大家都叫他“老兵”。
教官发现后,如获至宝,特意将教授站队列、站军姿、走齐步、踢正步、跑步等军训项目的权力下放给老兵,他“退居二线”在阴凉处遥控指挥。老兵也的确负责,一板一眼,教得认真。同学们也都被老兵的经历吸引,反而学得轻松愉悦。
平时老兵话不多,看上去近乎木讷,甚至有点腼腆,对教官就像对自己的领导,非常尊重。有一次休息时间,同学们嚷嚷老兵和教官来一场“比武”,让大家开开眼界。为了迎合同学们,教官主动拉开架势邀请老兵。老兵“应敌”时一改平时和善的模样,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只见胳膊上下左右一甩,三两下教官已经狼狈地躺在了草坪上。于世和同学们都惊讶老兵的“手下不留情”。看着教官和大家一样钦佩的眼神,老兵又恢复了平时的腼腆样:“军人对打,即使表演也都是标准的力道和招式。”“其实,现在军人和过去的军人没有啥大的区别,在高原上我们每天巡逻,都是随时做好要面对死亡、输死搏杀的准备。尤其在一些海拔过高的地方,武器再先进,坚定的意志和强悍的体魄还是最重要……”
相较教官的闲侃,于世更喜欢听老兵讲西藏高原的风土人情、军队的艰辛困苦和战士的逸闻趣事。于世对布达拉宫、藏传佛教,珠穆朗玛、巍峨雪山,酥油茶、格桑花等十分感兴趣,想听听过来人讲解。可惜,军训后,老兵到了另一个系,之后见面仅限于偶尔打打招呼。
等到了二三年级,于世很少看到老兵的身影了。听同学说,老兵将“战场”从教室、宿舍搬到了网吧,每天按时作息、通宵达旦,成绩挂科严重。不知传闻是否可靠,亦不知后来的老兵毕业是否顺畅?于世总觉得有点可惜,在高原那样恶劣的环境奋斗过来的老兵,形成了良好作息习惯,练就了一身肌肉,却将这一切终结在网吧。对于老兵而言,大学四年就像是温水煮蛙,在不知不觉中将硬朗帅气的自己扼杀在了温柔象牙塔。
军训结束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基本熟悉了,最亲近的还是同寝室的几位。于世被安顿在一栋刚刚建成的新楼,614室。顺着614室的窗户,就能看到远处的农田,经常看见老农牵着水牛路过,一幅山水田园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