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上来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后车大灯灯光又不断闪烁,易念一看不真切,
“柳总,后面的车似乎跟了一路,认识吗?”
柳建南也从另一侧后视镜看,笑道:“是庄总的车。庄总经常几个农场跑,弄了个大皮卡,方便。咱让让他,让他走前面。”
车子放慢,后车闪着灯追上来,并行到一侧,一辆银灰色的大皮卡,不是原来跟在佩姬车后的那辆。
果真是庄强驾车,沈腾飞坐在副驾驶座位,摇下车窗,冲着柳建南几人的车挥手。
几人都挥手示意,庄强将车驶入柳建南车前,加入车队。
易念一松了口气。
夜间的意外事,让易念一有些草木皆兵。刚才还心中笑程维岳包里抱了一把枪,紧张的全身绷紧。自己也有些敏感过度了。
望向车窗外,暮色沉沉。公路旁的茂密树林已经如黑乎乎的剪影一般。突然,在一株大树的阴影下,一辆银色皮卡的影子分外凸显。
没错!这个就是此前跟着的那辆皮卡。
易念一旋即又笑了——真紧张过度,也许只是恰巧同行!司机只是在路边方便一下。但又想到,一行人在乱石滩玩的时间不短,这人方便的时间未免太久。
或者只是相似的一辆皮卡,毕竟这里这样的皮卡车很常见。留意后视镜中的情况,几乎要看不见那辆车时,那车又从路边上了公路,不远不近的吊在柳建南的车后。
不太平啊!
安平和小美眉也没带来平和啊!
转过山坳,森林渐渐稀疏,公路上的车辆也多起来,又行了一阵,进入市区,后视镜中已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城市晚间的灯光亮起,五彩绚烂的城市建筑在灯光下分外迷人。
这是个梦幻之城!
看车行的方向,似乎是所住宾馆的方向,距离宾馆还有一条街的距离,车队右转,进入一个小巷,两侧都是三、四层的楼房,道路有向下的一个坡度。又开了几分钟,小巷成为小路,两侧不是楼房,而是高耸的棕榈树。
过了几分钟,从棕榈树遮蔽下的小道钻出来,一片光影。
不远处已经是浩瀚的海面,游轮、小艇的灯光在海面闪烁,车子停下。下车,易念一看车子停在棕榈树林环抱着,面对大海的一个沙滩前。
正面大海而立,右手边灯光下是十几栋白石外墙的独栋别墅。
沈腾飞已经从前车下来,笑着迎上来,“易总、渡边先生,这里是寒舍,咱们晚间就在家里用餐,清净!”
易念一有些震撼于眼前别墅群的大气、别致、豪华,如果这里是沈腾飞在普敦市的办公地、居住地,也颠覆了易念一原来的印象——艰苦奋斗的沈腾飞带着创业团队居住在咖啡树庄园的茅草木屋里。
如同,革命电视剧中,XJ建设兵团的前辈们,挖地窑、住窝棚,蚊虫施虐,风沙蔽日、灰头土脸。
渡边之助真诚笑容,躬身说道:“感谢沈总的邀请,能到您家中用餐,实在是不胜荣幸!”
沈腾飞哈哈笑,看易念一望着别墅发呆,伸手拍拍易念一的肩膀,说道:“易总,请吧!”
易念一笑道:“沈总,您今天震撼到我。没想到有那么漂亮的厂房,还有这么一栋漂亮的别墅。”
沈腾飞摇头轻笑,“易总,见笑了!前些年咱们也财大气粗过。我来普敦市考察项目,恰逢此别墅区落成出售。我当时看到这别墅的感觉,和你刚才一样——震撼!”
“是啊!面海——背山,棕榈树林、白沙滩。”
“对!国内很少能看到这么大面积、这么好风景的别墅。国内的别墅,多数是和乡村的农家小院一般,面积还憋屈——不如农家小院。走,到院里看看,更漂亮。”
一行人从侧面进了院子——院墙是一米多高的白色石墙。
正前方,映入眼的是一个白帆遮阳大伞,和逸云山庄的伞有些相似,但起了三个伞尖顶,覆盖面积大了三四倍,伞下铺由实木平台,摆放了一长长的褐色长桌,摆了两行的褐色靠背椅。
右手是一栋四层的北欧风格的白石别墅,房间面海都有大露台,廊檐下欧式景观灯亮着,一片光晕。
左手是一片园林,倒是江南风。再向海边方向,有数级白石台阶向下,是一个二十五米道的游泳池——一池碧水。
沈腾飞引着众人从园林碎石小道走到白帆大伞下的实木平台,沈君依招呼几人到平台靠近别墅楼房一侧的净手池洗了手。身后灯光徒然增亮,白帆大伞下又亮起了数盏下大灯。
从别墅一楼的房间里出来两位黑人女孩——比勃朗宁白了几个层次,但也看不出面目美丑,穿着一身厨师服、戴着厨师帽,一高一矮,身材倒都是玲珑妖娆。俩人到长桌上铺了白色桌布。
易念一看这架势,沈腾飞准备邀请大家在这平台上的大桌上用晚餐。
如果是夏日炎炎的晚上,吹着海风、喝着冰啤酒,在此烤肉、狂欢,倒是不错。白天天气不错,清空万里,也温暖舒适,只是晚间气温又下来了,大海无风也有三尺浪,有微微海味的风吹来,这会儿有点凉了。
吴昕和沈君依小声嘀咕,携了汤佳旎、安平和,又招呼了南田樱子、黑发妹一起进了别墅楼。
沈腾飞、庄强招呼费舍、易念一和渡边之助等人,沿着实木平台往往海边走。院落本来是分了三个平台逐级下降,临海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石墙,留了一处实木的小门。
而这个实木平台却是平整一体,从前院的院墙上如桥一般跨过去,直通海滩,前端搭建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在礁石上做了一个实木搭建的平台,周围围了一米多高的方木围栏。
晚间潮水上涨,平台礁石下已经是阵阵涛声。
几人已经身处大海海面之上,转身靠在围栏上,回身看着夜幕灯光下的别墅群、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沈腾飞指点光影所在,介绍城市的一些独特建筑。
庄强就在一旁给费舍做翻译。
闲聊了几句,易念一笑道:“庄总厉害了!现在英文讲的这么溜。”
“嗨!把你扔这异国他乡两年,你这外国话讲的更溜!”庄强苦笑一下,抬手抓了抓被海风吹的凌乱的一头卷发。
易念一笑了笑,“这几年干了这么多事,也不枉下的这个功夫。见到的比听到的,好太多。”
“常远这老小子,我回去非得暴揍他一顿不可。老子在这里拼命干,他小子在家里做了逃兵。”
“强子,别乱说话。酒还没喝,就说胡话!”沈腾飞在一旁喝道。
“我没乱说,我这话都憋一路了。”庄强低声说道。
“逃兵?常总还是辞职了?”易念一一愣,“史区长不是做工作让他坚守岗位了。”
“沈总,你听听。易总说史区长做工作让他坚守岗位,他说的是史区长做工作让他带着工人去投奔宋江南。史区长能说出这样的话吗?在路上你还一直维护他。”
沈腾飞也是一愣,沉声说道:“我相信老常。”
常远去了江南集团?
易念一只知道之前常远要辞职,后来史金做工作让他继续坚守岗位。江南集团在苏城南城区新厂奠基典礼时,常远还在西虹集团。宋江南确实和易念一聊过常远,有意请他主持新厂工作。
难道这一周时间,自己在青山度假,宋江南已经搞定了常远?
听庄强话里的意思,史金也帮宋江南做常远的工作。这倒有可能。
看费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目光深邃忧郁,似乎没听到三人的谈话。绅士风度,不八卦!
渡边之助也是如费舍一般神态。但这小子只怕比易念一、沈腾飞、庄强三人还要清楚苏城的事。
易念一沉声说道:“庄总,常总有他的难处。不是他个人的难处,怎么说呢!算是一帮人的难处吧。”
这一帮人既包括西虹集团的人,也包括南城区府、甚至苏城市府的人。
庄强不屑道:“有什么难处!”
沈腾飞摆手说:“不说此事了。咱能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我相信老常。就如相信你一样。”
庄强叹了口气。
易念一也是默然。
庄强出国时,西虹集团正是鼎盛时期,业绩稳步快速增长,银行的超级大客户,市府、区府呵护的重点企业。虽然,这两年集团困难,但在菲国的项目得到了沈腾飞倾尽全力的支持,比国内池上蓝掌控下的西虹集团的日子好过太多。
庄强理解不了常远的选择。
沈腾飞出来时,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倒能够想到常远所背负的压力。
几人都靠着护栏站着,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直到柳建南在帆伞下挥舞手臂,喊几人用餐,才一起迈步回去。
走到帆伞下,易念一见净手池旁已经摆好了烧烤架,长桌两侧又各摆放了两个汽油桶般的大火盆,里面无烟木炭发出红彤彤的热光。
一帮女子已经在长桌远离烧烤架的两侧坐好,餐桌上也摆好精致白瓷餐具,餐碟、刀叉、筷子、小碗,红酒杯、白酒盅,一应俱全、中西合璧。
沈腾飞满面春风招呼几人入座,费舍、胡子哥哈迪、庄强、柳建南坐在长桌东侧,沈腾飞、易念一、渡边、程维岳坐在长桌西侧和四人相对。
费舍身旁一侧是黑发妹,再依次是汤佳旎、佩姬;沈腾飞身旁是安平和,再依次是吴昕、南田樱子、沈君依。
勃朗宁却不入座,和矮个子的小黑妹在烧烤架前忙碌,两人还不时亲吻呢语,原来是一对。只是海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那黑妹子似乎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勃朗宁两米多高。
每人杯子里都斟了红酒,柳建南又给几位男士都斟了白酒——酱香郎酒。
餐桌上已经摆了各式冷菜——既有西餐的沙拉蔬菜、鹅肝、海鲜,也有中式的酱鸭、酱牛肉、麻油豆干等等。
沈腾飞说了开场的祝酒词,一起开饮。
费舍、胡子哥哈迪似乎难以享用中国白酒的酱香,一小盅入口,眉头、鼻子都拧成一朵花。
渡边之助倒是甚为中意。
各随己意,也不勉强。
费舍、哈迪和几位女士自饮红酒,沈腾飞几人饮白酒。烤肉、中式烧菜、汤羹,不断上桌。虽然不似国内酒店合菜的饕鬄,但也都是菜式考究、味道甚佳。
程维岳虽然见枪紧张,酒场却是豪气,反客为主,不断出击。
柳建南也是热情,俩人带动,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酒过数旬,连苦大仇深的渡边之助都唱起了家乡的小曲,沈腾飞爽朗大笑。费舍虽然绅士风度依旧,但也是脸颊红晕,宝石蓝的眼睛也有些迷离。
庄强却仍是面目僵硬,易念一举杯和他喝酒,庄强一口干了,挤了一个笑容,眼神中却是茫然神色。
易念一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笑道:“庄总,今朝有酒今朝醉!”
又挥手指点别墅、海上灯光,说道:“如此美景!如此美酒!还有美人在侧,当千金买醉!何必凄凄惨惨、怅然若失!”
庄强咧嘴一笑,倒了一杯酒回敬了易念一一杯。
渡边之助在一旁说道:“庄总,可是为我今天说的事烦心!?如此,是我的罪过了!我敬你一杯。”
庄强看了渡边一眼,自己斟酒,又和渡边干了一杯。
沈腾飞看庄强酒喝的太急,目光示意他,庄强却如无视一般,又斟了一杯酒。柳建南看到沈腾飞的目光,轻轻拉了拉庄强的臂膀。
庄强怒道:“你乱拉什么!你个小子当逃兵。”
柳建南脸色一暗,也是怒意上脸。在西虹集团,柳建南独尊沈腾飞,紧跟沈君依,对其他人却都瞧不上。
这话,沈腾飞骂过他,他不生气,心里还挺得意。
庄强如此说他,心里不服,脸上也挂不住了。
渡边正坐在庄强的对面,见此情形,微笑说道:“庄总醉酒了!柳总,我敬你一杯。”
柳建南闷声喝了一大杯,把酒杯放在桌上闷声不语。
庄强也意识到说秃噜嘴了,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如此说话实在不妥,起身摇摇晃晃地说道:“我去醒醒酒。”转身离席,走向那平台海边礁石方向。
易念一冲柳建南说道:“柳总,别介意。刚才在海边说起常总的事,庄总有些伤感。并不是针对你。”
沈腾飞说道:“没事,大家继续!建南你去跟着庄总,看着他点。”
“好的!”
柳建南应的爽快,脸色平和,起身快步追上庄强,伸手搀住庄强的臂膀。庄强回头看是柳建南,呵呵一笑,俩人一起走向礁石上的平台。
沈腾飞晚间饮酒甚为谨慎,主要是柳建南主导酒场气氛,沈君依招呼几位女士。现在和庄强俩人离席,沈腾飞举杯说道:“我敬诸位,咱们一起喝一杯!”
费舍摆摆手,和黑发妹低声说了几句。
黑发妹笑着说道:“费舍先生说,谢谢热情款待!酒实在是不能喝了。还请沈先生也保重身体,不必客气。”
沈腾飞微笑说道:“谢谢费舍先生关心。好,咱们酒就随意。”
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大家也请随意。”
没有推动者,行酒的进度就缓下来。易念一看吴昕的半杯红酒从开席到此时,还是余了大半。汤佳旎饮了大半杯,南田樱子也是半杯红酒未见少。
佩姬是滴酒未沾。
沈君依、安平和倒喝了两大杯。
不喝酒,女子们还好,聊些闲话。几位男的都大眼看小眼,不知聊什么了。
易念一想和费舍聊几句,俩人语言又不通。
一时有些冷场。
沈君依起身举着酒杯说道:“费舍先生酒先缓一缓,易先生刚才说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敬易先生一杯吧!”
沈君依眼睛笑意、目光流彩,周围火盆甚暖,小女子一件白衬衣、卡其阔腿长裤,海风吹拂,宛然有闲逸。
易念一一时有些失神,吴昕喊道:“师哥,小沈总敬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