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最是清醒,轻笑道:“你俩聊了半天《心经》,都是有故事的人,你们聊!”
易念一晚间和闫大丰炸了三个“雷子”,又一起走了几巡酒。闫大丰已经被李昊当场喝倒,易念一也是酒意上涌。微醺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能聊!我们都是来度厄的。聊起伤心!”
“喝酒!吴总不聊,我们也不聊!”
池上蓝笑着说道。
三人又举杯,吴昕却不和两人碰杯,眼睛斜对着易念一,眼神中飞出一刀,说道:“你们聊,我听听!师哥,你聊聊吧!蓝总想听你讲故事呢!”
易念一接下吴昕眼神一刀,笑道:“小丫头,又侃你师哥!没大没小!”
和池上蓝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酒意更浓。
池上蓝也喝了小半杯,看吴昕抿了一口,不依,伸手托了吴昕的酒杯杯底,望着吴昕说道:“我俩都已喝多了,主要陪你喝酒,你不能少了。”
吴昕拗不过,也喝了半杯,白净俏脸瞬间红晕。
易念一看吴昕如此,不住乐呵。
吴昕酒量和脂雪是两个极端,脂雪是八两白酒、吴昕大概是八两啤酒的量。
如此酒量,还要和人喝夜酒!
再看,对面的蓝小姐眉眼含笑,脸颊绯红,妩媚娇艳。
目光跳过,看向她的身后,露台灯下,几支荷花在湖面清风吹拂之下,轻轻摇舞。
和双姝如此饮酒,是原来不能想象的生活。
苏园里到半山人家,半山桃林,池台仍旧贯。
迷离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夏日,身在这曲江湖边,游魂已到了那枝繁叶茂、蜜桃满枝的半山腰桃林院落之中。
受、想、行、识,一念之间,一粒种子就在易念一心里长出一株郁郁葱葱的藤蔓,和他的心肝血脉缠绕在一起。强行拿掉,只怕心脉亦扯的血肉淋漓,也不能舍离;长在心里,又时时刺痛心扉。
而这一粒藤蔓的种子,就源于那个夜晚,植于这半山桃林掩映的院落之中。
虽有种子,但若无后来命运戏弄之下,她无惧流言,在易念一傻掉的那一段时间,陪伴左右,俩人身心相融、情感相合的滋润,共度亲密无间的一段美好时光,种子也仅仅是一粒粟。
若干年后,这粒种子或化为尘埃,或不知所踪。
目光落在屋外露台灯光之下,曲江湖中几支荷花之上,一年来的往事,如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快速地闪回。
“师哥!”一声怒,把易念一从神游之中惊醒过来。
抬眼看时,却是坐在沙发上的吴昕,看易念一愣愣的眼神望着池上蓝,眼神恍惚,轻呵了一声。
易念一回过神来,转脸看吴昕一脸的严肃,再看池上蓝满脸妩媚,做羞涩状。恍然悟道,俩人都以为自己在呆呆看着池上蓝,而非她身后的荷花。
瞬间,神色窘迫,不知如何解释。
池上蓝看易念一如此窘迫,又看吴昕管人的架势,娇羞转为调侃,吃吃醉笑说道:“吴总,易先生说你是当家的,果真不是虚言。”
“呸!什么我是当家的。”吴昕听池上蓝如此说,本来是没喝什么酒,此刻白净小脸如醉酒一样嫣红。
冲易念一说道:“你这个丑人,胡说什么,谁是你当家的。”
一急之下,本来是暗用的封号也说了出来。
易念一看吴昕急囧,脸上绷住笑,眼里含笑向池上蓝说道:“蓝总,我何时说过吴总是我当家的?你如此说,吴总要恼我了。”
池上蓝笑道:“上午才亲口说过,此间就不承认了。”
易念一恍然想起,上午在球场打球时,和李昊演戏,扮演“刘皇叔”,李昊介绍自己和云逸投资情况时,这位蓝总妩媚笑着说道:“易总藏的深啊!把吴总推在前面,原来您才是隐藏大佬啊!”
当时自己邪魅一笑,说道:“不曾隐瞒!确实是吴总才是能做主的人。”
哈哈大笑说道:“我上午说的是‘吴总才是能做主的人’,而不是‘当家人’。蓝总用词不当了!”
“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池上蓝唇角上扬,双眼如月。
“意思差了远了去了!”易念一看吴昕神色,笑着对吴昕说道:“吴总,你给蓝总解说解说。”
“……”,吴昕瞪瞪眼。
吴昕、池上蓝演了半天的闺蜜,此刻,似乎是入了戏,放下了工作时的伪装,真如同学聚会的状态,说话间也随意轻松了。
易念一给这位精通中华文化,却不知俗语意思的这位蓝小姐说了“当家人”和“做主”的用法区别。
蓝小姐也是莞尔,呵呵大笑,又举杯喝酒。放下酒杯,一双媚目打量俩人。
“蓝总,你临的《心经》是赵孟頫的帖吧?”易念一被瞧的不自在,转移话题。
“不是的,是一位高人赠我的一副字。”池上蓝微笑说道,想起这幅字的来历,心中却酸楚。
“是何方高人?”这是易念一问的。
“有故事?”这是吴昕同时问的,没有故事的人最喜欢听故事,有故事的人喜欢把故事藏在心底。
“是我和朋友一起到池上村游玩时,遇到的一位隐士。”池上蓝醉意也涌起,望向吴昕,眼中戏笑,说道:“吴总想听故事了?”
“蓝总,请讲!洗耳恭听!”吴昕笑呵呵地说道:“你讲完,让易总讲!”
易念一瞪眼。自己的事不足讲。和景怡的相逢虽然神奇,但是家事,不是故事,和魏家佳的事却不足对外人讲。
看吴昕雪白的小腿在茶几一侧晃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抬眼对吴昕说道:“把你的小蹄子收上去,晃的我晕。”
“呸!你看哪儿呢!今天这双眼睛总乱看,我给把她挖出来。”伸出手来,作势欲挖。
易念一嬉笑,“小丫头,注意形象。师哥我也是正常人。”
吴昕收回鹰爪,顺势把脚上的一双鞋子脱了,把双腿收到沙发之上,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脚下,斜靠沙发后背坐了。
池上蓝却已经醉了,看吴昕和易念一之间的关心、责怨、嬉闹,触动了心事,似乎这两人不是自己商战中的潜在对手,而是多日不见的故友,压抑多年的心中苦闷想要倾诉。
自己在宝岛生活工作围着小侯总,没什么朋友;到苏城后,常远等人视自己为敌,小刘总等流又是恭维谄媚、溜须拍马,不是聊天之人。
在两地都是孤独之人。
“哎呀!两位不要打情骂俏了。我还在这儿呢!”
听池上蓝如此笑侃,吴昕又把沙方上的一条薄毯盖住裙摆下裸露的双腿,抱着靠枕躺靠到沙发上,和坐在地毯上斜靠在沙发旁的池上蓝靠在一起,伸手摸了一把池上蓝的小下巴,“谁和丑人打情骂俏,我喜欢你这个美人。”
易念一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画面太美。
不过,吴昕小师妹不会真喜欢女人吧!
那边池上蓝却吃吃地笑,说道:“嗯!还是女人好!男人都绝情!”
易念一有些眩晕,“两位,我是否回避一下?小师妹,你一直没男朋友,原来是喜欢女人啊!”
靠枕飞来,易念一伸手接住。
“一脑袋的污垢,想什么呢?大学时,同学们还都以为你喜欢男人呢!”吴昕小脸涨的通红。这个丑人,又说自己没男朋友,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易念一哈哈大笑,“哈~,还是请蓝总给这位小朋友讲讲往事,给这小白上上课!”
把靠枕递过去,吴昕一把拽了过去,又垫在肩下。
“往事如烟!本来不堪再提。吴昕小妹如果想听,咱们就讲故事吧!”
吴昕听池上蓝要讲故事,如小朋友一般兴奋,大概是自己没故事的总想听别人的故事。
池上蓝看吴昕如此做派,扑哧一笑,说道:“把酒喝干了。”
自己先仰头喝了,吴昕举起杯子看了看,一张口也喝干了。为了听故事也是拼了。
干了这杯酒,小丫头已经有些晕了,抱了另一个靠枕斜躺到沙发上,一双大眼睛忽闪看着池上蓝,等着听故事。
池上蓝把吴昕手里的杯子伸手拿了过来,放到茶几上。易念一也把杯中酒喝了,杯子放到茶几上,又各倒了半杯酒。
池上蓝靠在吴昕旁边,似是和吴昕讲话,又如自语一般。
“那是大一的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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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樽市的雪下的特别的大。
鹅毛似的雪花无边无际的飘然飞舞,把整个城市覆盖在一片纯白之中。远处的山峦一如乳白色的冰淇淋,在飞舞的雪花之间,如同摆在柜台上音乐水晶球中的迷你小山,被水晶球中飘动的亮晶晶的细粉慢慢装点。
山坡、道旁的松柏之上,厚厚的积雪压的林木枝丫下垂。寒风吹来,积雪吹起一团雪雾,旋即又被雪花携裹着落到大地上。
在自家旅馆的服务台照看旅馆。
一天时间,还没有一个游客来入住。
晚间时分,趴在玻璃大窗后的软包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正迷离间,路灯下一个人背着背包踏着积雪艰难地迈步,在路灯下停顿了一下,径直向厅堂大门走来。
是一位年轻的客人。
……
……
樽市的冬天漫长、寂静、寒冷、空旷、却又无比浪漫温暖。
就如樽市的雪都是充满色彩的。
也许是寒冷的天气,落在地上、灌木上的积雪摸上去有些干燥,抓在手里像是流沙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不一会儿,就顺着你的指缝逃脱的不知踪影。若是你捧一把雪扔向半空中,雪就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像星星一样亮。
……
……
已经记不清究竟是自己主动接近他,还是他不断地去找她说话,主动追求的她。
俩人就这么自然的走在一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天寒地冻的冬季,一起度过了最温暖的几天。
在那个干净的、纯洁的冰雪之国,俩人享受着最纯真的爱!
对!那就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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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蓝醉梦中呓语,但留了一丝清明,把自己的往事修饰一下,如讲故事一般,说给吴昕听。
吴昕听的发呆,池上蓝自己陷入沉思,默然不语,小丫头才如醉感叹:“好美啊!听起来都好美!我有机会也要到你说的那个城市去感受冬日。”
易念一哈哈笑道:“蓝总给你讲故事。是故事美?还是城市美啊?”
“城市美!故事更美!”
池上蓝伸手拿了茶几上的酒杯,一口干了半杯。
吴昕也伸手,池上蓝递给她杯子,也喝了半杯。
易念一嗤笑道:“小总,别喝了,就你那一瓶啤酒的酒量,别喝醉了。”
薄毯下的脚踢了一下易念一的肩,“别打岔!”又对池上蓝说道:“蓝总,后来怎么样了?接着讲。别被丑人扰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