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楼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龙天炎,“李……李先生,为什么有次一问?”段小楼的声音在发颤。
“段班主,不要慌,我只是想要打听一下罢了,不说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起了我的那个朋友罢了。”龙天炎笑着安抚着段小楼。
“李先生,现在还说这话,我们这些戏子下九流的人,怎么高攀得起你们这些商贾老爷呢?”段小楼突然说到,语气之中带着一点愤怒。
龙天炎不知道这股愤怒是从何而来,但还是摆摆手,说到,“说是下九流,我这商贾有怎么好了呢?再说了,身份绝不是我交朋友的阻碍,段班主,要不要听一下我朋友的故事?”
段小楼一愣,又是缩了回去,语气之中的愤怒消失不见,只有颓废,“如果不麻烦的话,还是请先生说说吧。”
“怎么会麻烦呢?”龙天炎笑到,“我这朋友叫裴晏之。”
在安平大陆的华烨王朝的应天城之内,有一位名叫裴晏之的伶人,那昆曲唱的尤为好,特别是那一出《桃花扇》,更是一绝。
但是世道无常,安平大陆不安平了,西日王朝攻打起来华烨王朝,这应天城便也是沦落了。
敌人就那样的进了城,敌人进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了裴晏之的事,对此很感兴趣,于是就以全城百姓的性命威胁裴晏之,要求裴晏之当晚为他们表演一出。
裴晏之面色如常,应答了下来,一下午都在自己的戏园班子之中。
晚上,敌人满座,裴晏之在梨园后台,为自己打扮着,束发,贴片,穿衣,裴晏之不见了,现在是李香君出现了。
是夜,小县城内一片寂静,映衬着戏院里灯火通明,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随着鼓声急切,唱腔愈发悲愤,台下那些豺狼竟似也怔住了,就在此刻,台上“李香君”大喝一声“点火!”
直到敌人发觉,火势早已蔓延,想逃出去却发现门早已被堵得严严实实,整座戏楼都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被泼洒了油。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楼塌了,戏却未终。”
大火就那样烧着,台上依旧在唱着,没有停下来,或许是老天不忍吧,天上竟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龙天炎看着眼前的段小楼,总结到,“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李先生的这个故事,真是令人感触颇深啊!”段小楼感叹道,“只是关于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龙天炎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外面,雨已经停了,那出霸王别姬也是到了最后,虞姬拿剑自刎于台上。
“如今,雨已经停了,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了。”龙天炎向着段小楼说到。
“怎么会呢,我还听了一场感触颇深的故事呢。”段小楼送着龙天炎一行到了梨园门口,两人作揖告退。
回去的路上,小九问道,“龙哥哥,你们刚才说的下九流是什么啊?”
“这世道是个混蛋,他将这天下分为了三等,一等又是九流,上等自然是帝王将相,上等之末就是我,商贾之人。”龙天炎指着自己说到,“下等之中有戏子,剃头,娼,盗,吹糖等等,其中戏子是一流。”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事。”龙天炎突然站住了脚,对着众人说到。
“这都快要天黑了,你这有什么事啊?非要现在办?”陈之初说到。
“这些你就别管了,今晚我估计不会回去了。”龙天炎将客栈的钥匙给了白依,“你们就先回去吧。”
说完,龙天炎便是向着城外走去,越行越远,“我们也回去吧,天炎那不会有事的。”白依说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龙天炎出了城,渐渐地走到了一栋楼房前,龙天炎看着这楼房,不由得出了神。
龙天炎回过神来,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那一个戏园班子正在表演,演出的呢,是一出《思凡》。
整个楼阁灯火通明,只是却没有客人,台下空荡荡的,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空洞。
龙天炎走了进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台上的那人表演。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什么腰系黄绦,身穿直缀。”台上,一人在那里唱着,一遍又一遍,不曾停歇。
龙天炎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看着台上的表演,“梦罗,你应该在这的,虽然出戏与你不是很搭,但是这个意味确实这般,人生如戏,这戏台上,还有谁登场?”龙天炎在心里想着。
龙天炎闭上了眼睛,可是,还是有一栋阁楼出现在了龙天炎的面前,那是一栋正在燃烧的阁楼,里面有着叫喊声,有着怒骂声,但都被一段唱词压了下去。
“洞房昨夜春初透……但愿天长地久,恩爱夫妻得到白头,比翼温情真自由……你笑我烟花女是下品,我笑那读书人有的也是骨头轻。六百两纹银要的是什么紧,奸谋诡计羞煞人。头上拔下珠和翠,身上脱去衣与裙。”
火焰之中,一道人影在舞动着,如同一位火焰精灵在火焰中起舞。
龙天炎看着这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招来一场雨,给予着这座城市,这栋阁楼一场安慰,心灵上的洗礼。
那是个没有元力的世界,连阴间都不曾存在,龙天炎甚至无法找到他的魂魄。
龙天炎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什么阁楼,龙天炎坐在一个树枝之上,可龙天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对于空气之中的味道感叹道,“看来,昨晚下了一场雨啊。”
龙天炎起身回了城里。
一个月之内,龙天炎夜夜都是来到这里,推开拿扇门,里面时时在演着那《思凡》,每一晚都是,不曾变过,龙天炎每一次的离去,并不是从阁楼,而是那个树枝之上,龙天炎从不在意。
这一次,龙天炎带着龙秀来到那座阁楼前,“这是哪里来的阁楼啊,你建的?”龙秀疑惑道,“我们那次进城,可没见到啊,也没听城里人提及过啊。”
“这是个戏院,走吧,这一场戏可是很好看的。”龙天炎拉着龙秀,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