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家祠内,园中的竹叶簌簌作响,时不时还拍打着门扉,呼呼作响。沈芝楠战战兢兢地过去,急忙栓紧了门,环顾四周,只有几张桌椅,地面还有几个蒲团,幸好自己穿了貂皮大氅,应付一晚应该足矣。
门外此时有好几人的脚步声,哒哒哒,“四小姐,小人王贵奉老爷之命给送您炭盆和被褥,还请四小姐让小的进去好归置归置。”王管家在门外恭敬地说道。“多谢,还请王叔回去替我向父亲告罪。”沈芝楠略微福福了身。父亲还是念着她的,不过此事自己决不后悔,窗外一轮圆月更显空寂。
三日后,一众儿郎,均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有上等的珠翠,也有不可多得的珍贵古玩,然而胡远北,两手空空,在一不起眼的角落里,缓缓地品着茶。
沈芝楠见状,眼珠一转,几下便有了一番思量。向身后的丫环耳语了几声,管家上前给众人送上了几张拜帖,“诸位公子,这些物品还请带回吧。此事已有决断,凭此名帖这几日酒楼的花销一律四折,还请勿要怪罪。”管家在一旁赔罪道。
“胡公子,请留步。”胡远北正欲出门离去,心中一颤,难道……..“不知还有何事?”
沈芝楠此时出声,“家父跟家兄还有事与公子相商。”施过一礼,眨了眨眼。忽然旁边的小厮,不小心撞到了胡远北,趁人不备,偷偷塞上了一个纸团。
“胡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嫣然一笑,向众人解释道。
原来沈小姐看上这个藉藉无名的穷小子,怪不得对他处处维护,恐怕早就芳心暗许了,
众人面色各异,明面上还是乐呵呵地告辞了。
人都散开了,“沈小姐想必有一桩生意想和我谈吧。”胡远北掀起衣摆,端坐在沈小姐身后。
沈芝楠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胡公子,爽快人,我这向来体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未可知?”
胡远北挑了挑眉,“所以打算和人定个假婚约,不过你怎知我会同意?”
“胡公子是聪明人,我们商贾人家做生意,不打探清楚底细,只怕惹祸上身呢”,沈芝楠不紧不慢地说道,“胡公子,你从何而来未可知,但是你应该需要一个清白的身份吧。”
“果然临安首富还真不容小觑,你不怕我见财起义?”胡远北反唇讥笑道。
沈芝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公子是这种人,今天应该不在这里了,八方酒楼附近可是有我沈家的糕点铺呢。”
“我沈家有办法帮你弄一个正经的户籍,我祖上也有些人脉,可襄助于君。”说完,拿出一张户籍证明。
“如今局势动荡,还请公子日后若功成名就,还请多多提携沈家。”沈芝楠又施了个全礼,微微笑道。
胡远北略微颔首,心中暗惊。稍后拜别过沈家一干人,便回到酒楼,正巧看着掌柜在桌前收拾着,便有意与其攀谈起来,话里话外套着沈家的过往。
沈家乃是吴兴沈氏的旁支,早年间祖上也曾耕读传经起家的,起起落落,也积攒了几分家底,沈尧便是靠这些祖上的这些薄产开始从商,渐渐地在临安闯出了一些名气。
后来,一位陈姓的县令正好告老还乡,赶上几番战乱下来,就剩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孙儿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沈尧听闻陈小姐知书达理,便请媒人上门求娶。于是陈小姐就成了如今的沈夫人。
说起陈老太爷也是让人一阵唏嘘,老太爷一生清廉,不懂变通,半生都将自己的心血倾注在了那座小县城里。几个儿子耳濡目染,一心想着报效朝廷,一学前耻,未曾想均落下个马革裹尸的下场。老妇人一时悲恸过度也跟着去了。
可怜老太爷临近耳顺之岁,老年丧子丧妻,晚景凄凉,一场大病后人也不似从前硬朗,安排好夫人与儿子的后事,就辞官带着女儿孙子回到了祖籍。一心不问庙堂之事,每天参禅悟道,过起了修士的生活。
胡远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搭话,微眯了眯眼,无意地看了沈家的方向,沈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此时沈氏夫妻也甚是头疼女儿的所作所为,事已至此,也只好同意了。
沈芝楠现下无心顾及其他,而是一心盘算这几天酒楼的收益,此次招婿宴,正好让沈家的各色点心菜色,惊艳于人前,而且是还和梅春绣庄谈了桩生意,如今沈家生意正红火啊。
忽然之间看见窗外的那几株翠竹,既然已经和人家达成协议,那就该言而有信,手指在桌板上敲了敲,顿时就有了主意。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梳洗一番,躺在绣床上安安心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