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高兴,觉得这样的举贤大会不妨多举办几次,就是人少了些,若来了几百几千人,一起厮杀时,定会更加精彩。
他把这个建议一提,让窦大将军和司徒等人齐翻白眼。
随后便是众臣移到天禄殿饮酒赏乐,而一众随从却另有安排,风若混杂在司徒府的随从之中,只能和张顺分开。
不管是大将军的人还是司徒的人,这一刻都把酒言欢,看不出有丝毫芥蒂。张顺不喜这种热闹,独自坐在后座。他此刻疲乏之极,动一根小指头都觉得累,只想回去大睡一场。梁怀远却是长袖善舞之人,在前面与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张公子。”
一个怯怯的女子声音在一旁轻声说道。
张顺抬起目光,仰头一望,只见采萝手中托着一只圆盘,盘中放了一杯清醇美酒,酒盏之中竟还悬浮着两颗鲜红蜜枣,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己面前。
“采萝姑娘,你这是……”
“殿下赏赐张公子的。殿下说张公子受了伤,很是乏累,特意赠公子一杯养神酒。”
张顺向远处看去,果然见长公主殿下侧首看着这里,笑得很甜,脸若新绽桃花,饱含满园春色。
没想到这位长公主良心发现,竟也知道赏赐自己一杯美酒。
张顺道了声谢,接过酒来尝了一口。酒水甘甜,十分适口,既然不是什么烈酒,张顺一饮而尽。
酒宴还在继续,张顺却觉头脑昏沉欲睡,双眼皮止不住的要落下来,连前面晃动的人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越是尽力想尽力保持清醒,却越是发困,直至实在困得受不时,双眼一闭,趴在了案几上。
这一睡便迷迷茫茫万事不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知觉,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来。
一盏精美的烛台出现在眼前,红烛跳动的火焰照亮了房内的屏风和案几。檀木所制的屏风上画着骊龙图案,案几上则摆放着一只青铜香炉,炉中插着一种不知名熏香,青烟袅袅飘散开来,闻之如醉,十分香浓。
而张顺如今所躺的地方,竟是一张极宽大的床榻,上面铺着华美的锦缎,下面垫着极柔软的黑色貂毛,既暖又柔,鼻息之间更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闻之舒怀欲睡。
这里是何处?
不像在司徒府,各种熏香,各种红黄帷帐、各种温暖如春,这里更像是……一间女子卧室?
张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别又中了阴谋诡计,万一闯进一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呼非礼,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还是快快离开为妙。
张顺撑身欲起,竟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一根指头粗的麻绳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绑得极牢,就连双脚上也被绑着绳索。
他竟被人手脚捆绑,扔在了床榻上。
张顺额头冒汗,更确定是阴谋无异。他看到烛台上燃烧的蜡烛时,眼睛一亮,已有了主意。他用绑住的双手撑着床沿站起,又跳跃着到烛台旁边,把手上麻绳放到烛火上烧烤。虽然双手免不了要灼伤,麻绳却也会烧断,如此就能得脱了。
绳索还未烧断,外面传来脚步之声,显然是有人回了过来。
张顺急忙又返回到床榻上,装着沉睡不醒。
门帘掀起,走进了两个人来,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采萝。
长公主面色红润,潮湿的长发未干,只用一根红带子系着披散在身后,身上也只披着一件鹅黄色绸衣,下摆长裙粉色拖曳,窈窕身姿欲隐欲现。看她样子是沐浴之后刚回来。
采萝低着头亦步亦趋。
长公主看了一眼装睡的张顺,柔声道:“他定是太累了,到现在还不醒,你去拿一条湿巾来,把张公子的脸擦一擦。”
采萝答应一声出去,过一会拿了条热水浸过的湿巾进来,来到张顺面前,在脸上细细擦拭。
张顺感觉采萝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拂过时,竟微微有些发抖。
他忽然睁眼,瞪视着采萝。
“啊!”
采萝骤见张顺睁眼,又是一副如欲噬人的模样,吓得全身一哆嗦,手中湿巾落地,匆忙躲到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怒道:“鬼叫什么?”回头见张顺竟已醒转,不禁妩媚一笑道:“原来张公子醒了。”
张顺把被绑的双手向前一举,怒道:“殿下这是何意?”
长公主杏眼含春的道:“本宫请你来,怕你不肯,便只能出此下策了。张公子放心,本宫不会害你的。”
张顺冷哼一声道:“这里是何处?”
长公主道:“这是永安宫,太后住的地方。”
原来还在皇宫,怪不得装饰堂皇,用物奢华。但长公主把他绑在这里要做什么?
长公主缓缓走到张顺面前,柔情似水的道:“张公子累了,早些安歇了吧,本宫亲自给你宽衣。”她伸展一双芊芊素手,往张顺的面颊摸去。
张顺大惊道:“我不累……让我出去……”
“已是亥时,宫门都关了,出不去啦。”长公主双眼中春情流淌,更加往张顺身上靠过来,一边又道:“多少人低三下四的想要和本宫扯上关系,我却都看不上眼,只有不给好脸色看的张公子,才让本宫觉得这世上还是有好男儿的。本宫已答应了太后,过不多久便要择一佳婿,结白首之约。这风声一放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伤心失落、彻夜难眠。张公子求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公侯万代、富贵一生,若是……”
长公主咯咯笑了起来,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长公主说得累了,见张顺低头无语,心忖没有谁能够拒绝这般富贵,更何况美色当前,此等双福齐至事,别说是个年轻男子,便是一个女子都要嫉妒如狂,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对于自己的容颜,长公主十分自信,只有那个董元竟瞎了眼,谄词潮涌,把年老色衰的太后夸上了天去。
长公主的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张顺伸手去推,竟发觉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在长公主眼中,张顺这便是欲拒还迎,而不是乏得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