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停了一辆不大的装饰简单的马车,穆及掀开帘子,探出他那颗脑袋出来,极为迅速地下去了。目光一直在“王府”两个烫金字体是打量着。
“王子,是……是到了吧?”
“时隔多年未见,这还如以往一样儿,那时的舅舅还是皇子……”塞桐洛理了理褶皱了的衣服,穆及从马车后面拿来褐色阶梯,已经摆放好了位置。
“干什么的?”
王府门外响起守卫的呵斥声。
塞桐洛一行人被守卫拦在了门外,穆及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拜帖,说:“呐,这是拜帖,拜帖,看见没?”
守卫从穆及那儿接过拜帖,大致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不慌不忙地点了一个守卫进去通报。
“小的刚才差人去通报王爷了,王子,劳烦您再等一会儿。”
“哎,拜帖也看了,人总该让我们进去了吧!”正午的日光正毒辣,叫人在太阳底下等,穆及第一个不愿意。
“那你去找我家王爷理论吧,”守卫的语气明显不耐烦,还加了句“这也得王爷肯让你们进去。”
“你……”
穆及挥起拳头见势就要朝那个守卫脸上砸去,却被塞桐洛叫住了,“穆及,罢了”。
“可是……”穆及为塞桐洛打抱不平,这个守卫的态度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这位‘爷’的态度了,要不是提前授意,区区守卫算什么东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他不信塞桐洛不知。
“王子殿下,今儿实在不巧,我家爷突然心情不佳,决定关门闭客几天。”
先前进去的守卫过了好半天才出来,用懒洋洋的语气说。
“欺人太甚!”穆及真想一人上去抽他个几大嘴巴子,要不是塞桐洛再三叮嘱他不可生事,呵~就这几个区区守卫,他穆及还不放在眼里。
“请替桐洛稍一句话给王爷,既做大将军统领千军,就该有容纳百川的肚量。”塞桐洛不失风雅地说。随手一个钱袋扔到了守卫的怀里。
守卫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收下,钱袋的袋口没封好,一袋地金叶子全洒落在地上,发出铿脆的声音。
一时间,王府门外的其他守卫争着抢着捡金叶子,见到这一幕,塞桐洛会心的一笑,转身就上了马车。
“哼,还以为王府的规矩多严了,个个都是贪念钱财之辈。”穆及嘲讽地留了句话,熟练地赶着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就消失在了街景中。
王府门外围着一群路过的行人,起初他们也只是出于好奇看热闹,但看到地上的金叶子时,谁又敢说面对钱财的时候心里不受动摇呢?一时贪婪心作祟,有的人为了抢到那么几片金叶子,甚至扬拳相向,有因头破流血的,有因拥挤被踩到的,有因……王府门外涛声一片,场面愈演愈烈。
马车停在了容姝小院外,塞桐洛稳步从阶梯走下来,安排几个随从了把马牵到后院马厩去了。
“塞殿下,你这招真损!”穆及跟在身后,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人命关天的事,有那王爷好一阵子受的。”
“嗯?”塞桐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多嘴。”
“是是是,穆及多嘴。这殿下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喜欢背后耍阴招。”
王府——
“你干嘛抢我东西?”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有你名么?”金叶子在他们手中抢来抢去,一旦有落在地上的,一群人便会蜂拥而至。
此时的墨修,正站在王府对街的藤间阁楼上,冷眼看着王府外激烈的场景,幼时的那段记忆一下子袭上了脑海中……
十四年前——
北权皇室内部争端不休,再加上南邑国的虎视眈眈,时局动荡不安,百姓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六皇子(墨修的父亲)已有家室,怕妻儿牵扯进去,就把年仅八岁半的墨修寄养与锡戎国和亲的容姝郡主那里,一待就是三年。
容姝郡主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儿塞桐洛,小女名唤塞珍珠。
塞珍珠是个粘人的性子,常常跟在墨修屁股后面,时不时甜甜地叫着“墨修哥哥,你去哪啊?等等珍珠。”
皇宫设有念书的学堂,专收徕那些皇室贵族的幼子们。塞桐洛生性顽劣,是那帮孩子的‘头目’,平时没少带他们干‘坏事’。
一日,学堂里来了个女夫子,塞桐洛可劲儿地夸,他说:“知道吗?咱们学堂来了个女夫子,听闻她才华横溢,貌似神颜,你们信想不想去看一眼?”
塞桐洛虽比墨修年幼,鬼点子多,时常出些馊主意,害得他遭到了姑姑好几次的‘深刻的教育’。
“整日里看夫子,都看腻了。”一个身带金锁身着富贵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对塞桐洛口中的女夫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真想看一看呐~”
“嘿嘿,我卖你们一个小道消息”塞桐洛一脸笑意,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示意他们都凑过来。
“什么!”
“不不不,父亲教育过我说‘非礼勿视’。”一个小孩摇摇头拒绝道。
原来塞桐洛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就是女夫子在净房和沐。
“咦~”塞桐洛一脸鄙夷着看着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墨大胆——”
小伙伴们一致看向正用功完成夫子课业的墨修,面对他们齐刷刷的目光,他心里暗叫不好,连忙慌乱地收拾布包,低着头眼看就要出了门了——
“墨大胆,去哪儿玩啊?”背后传来塞桐洛的逼问声,“你这名字可不能虚有其名,对吧,墨大胆?”
“你……你们每次都是把我推到前头,最后都是我……我一个人受罚!”墨修语气中重略带些许哭腔,怒视着众人,冲他们厚吼道。
说完墨修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天傍晚,姑姑做了刚出锅的酥肉烙饼,盘子里溢着香蒜芝麻,还热气腾腾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小修来,吃个饼,饿着了吧。”容姝用筷子夹了一个烙饼放在墨修的碗碟中,温柔地说了声“别吃急了,烫着呢。”
墨修的小脑袋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说:“姑姑,小修知道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成天也不知道在哪瞎闹。”容姝没好气地看着慢吞吞走进来的塞桐洛。
“怎么给脸上弄成这副鬼样子?”
这时,墨修也注意到了,塞桐洛的脸上有鲜红的爪痕挠印,一定是偷看人女夫子洗澡给被让发现了,活该!一想到这,墨修止不住的憋笑。
“你笑什么笑?”
“我……没有……”墨修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大腿上的肉此时以被自己掐红了,他努力抑制自己不笑出来。
“桐洛,你一回来就冲你表哥大呼小叫,不想吃饭了是吧,出去给我站着。!”
不用说,容姝也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你这孩子,自己调皮,还硬拉着小修去捣蛋。”
“母亲……”看着桌上的烙饼,那浓浓酥肉香味,塞桐咽了咽口水,但又转头看向自己严厉的母亲,只好狠狠地瞪了吃得正欢的墨修。
墨修吃饱了,拿起盘子里还剩的半张饼,走向门外。
塞桐洛正无聊的看着满天星,忽闻一阵飘香,转过头见来人,拉下脸求着墨修,“小修个呀,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我有错,你给,就给我来一口嘛,好不好?”
“不好,姑姑说今晚上不给你吃饭。”墨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哼,叫你老使唤我!
“给不给?”
“不给。”
“给我!”
“不给。”
塞桐洛见软的不行,就来硬抢,但墨修就是死命不肯撒手。
塞桐洛的拳头重力地朝墨修脑门上袭来,不料却打掉了他的一颗正发育的龌齿……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那段记忆仿佛还历历在目,墨修咬牙,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塞,桐,洛,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