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强忍着眼中蠢蠢欲动的泪水,努力的让自己显得更坚强一些,可她无法掩饰自己落寞的身影,茫然的望着城外的天地,孤傲的身影变城了孤单。
城墙上的许多士兵都在以一种不忍的眼神凝视着公孙玉,在公孙玉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急忙收回了目光,继续坚守在岗位上。
八里长的外城城墙上,十步一岗,百步一哨。
三面城墙上的哨兵一共有九百人,北面城墙加上内墙一共有两正四副六名守将,其中有一正一副两名将领守内城,一正三副四名将领守外城。
外城的守门大将为曹贵,内城的守门大将为曹璋,其余的四名副将都是四名千夫长。
南面与东面的城墙加上内城分别都是一正三副四名守将,这些守将全部都是千夫长。
东门的守门大将为邓同,南门的守门大将为欧阳云。
原先,邓同是镇守北门的一位副将,后来楚临风经过再三考虑将他调到了东门,并以他为正。
邓同是老牌的千夫长,在千夫长的岗位上已经坚守了十五年的时间,比起邓同,欧阳云在千夫长的岗位上整整少了十年。
作为一个老好人,邓同在众多千夫长中,算是一个老大哥般的人物。
楚临风并没有离开城墙,他直接走到了东城门之上。
邓同正与三位副将商量着防守的事宜,楚临风的到来,让他们停下了讨论的声音。
在所有的将领看来,北门永远是赵军的主攻对象。
东门和南门都直面着鄱江,按理来说两面临水的城池,最怕的是敌人放水淹城。
公孙野是修建定南城的总工程师,修建定南城之前,他亲自查探了鄱江的深度与水面的流动情况,并将鄱江两岸的地势情况也详细的测量了一番。
定南城依山而建,地势东高西低。
鄱江的流向原本是由北向南,但它绕着定南城打了个弯,河道的流向由北向南改为由东向西。
鄱江之所以改道的原因是因为地势走向发生了变化,定南城东南方向的地势陡然变低。
可以这么说,定南城是建在一片高地之上的,即使是雨水最多的季节,截断鄱江,想用鄱江的水淹没定南城的困难实在太大。
因为定南城的地势走向没有给鄱江能够轻易水淹定南城的机会。
赵军想要绕开北门从东门进攻定南城的话,只要他们站在东门的土地上就会成为活靶子,避无可避。
若是想要从南门进攻定南城,他们就要站在鄱江的水面上攻城。
所以,南门是赵军伸手也够不着的一座城门。
从东门走过,楚临风来到了南门。
楚临风做事情喜欢由难而易,他信奉一句话:最不可能的地方最有可能。
当所有人都认为,赵军不可能从南门进攻定南城的时候,南门的守门将领和士兵就会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必然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来到南门的时候,欧阳云正和三位千夫长谈论着北门的战斗,其中一位千夫长声情并茂、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北门的战斗。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些发痒,恨不能亲自参与北门的战斗。
楚临风站在四人的身后时,一位千夫长正说得兴高采烈:“当时,超过六百名赵国士兵穿过了内城门,冲进了城内,曹璋将军一声令下,内城城门轰然落地,直接砸死了几名赵国士兵。
楚城就站在五百个弓弩手的中间,几乎是在吊门落地的同时,他就下令弓弩手射出了弩床上的弓箭。
那个场面,真叫个血流成河。五百道箭矢,同时射出去,我数了一下,中箭最多的一个士兵身上足足被射了十箭。”
那名千夫长正说到了高兴处,他身旁的另一个千夫长拉了他一下,他疑惑的看向那名千夫长,他这才看到了其他三人脸上怪异的表情。
这名千夫长突然感觉后脖颈上有些发冷,好像他的背上趴着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
他豁的一下转过身,楚临风也正听得津津有味,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楚临风的突然出现,让转身的那名千夫长吓了一跳,他一跳老远,远远的避开了楚临风所在的地方。
曾经,楚临风是整个魏国公认的纨绔子弟,别说定南城的千夫长了,就连一些百夫长都不将楚临风放在眼中。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临风在他们的心中变得越来越高不可攀,甚至可敬了起来。
以前,定南城内每一看不起楚临风的人,而今都不敢再小觑楚临风。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楚临风是紫铜令的拥有者的原因,其中有更深层的原由,只是没有人能具体的说清这个原由。
楚临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名之前还侃侃而谈的千夫长,在楚临风的审视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居然不敢直面楚临风的眼神。
之前,楚临风布置定南城的城防时,曾经专门下过命令,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没有他的命令,南城门不得派出一兵一卒参与北门与东门的战斗,所有守门的将领更不得擅离职守。
如今,这名千夫长算是公然违抗了楚临风的命令,他不仅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还前往北门参观了北门的战斗。
想到刚才楚临风无声无息的来到自己的身后,并且听到了自己眉飞色舞的讲述,千夫长的后背就直冒冷汗。
楚临风不开口,四位千夫长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名擅离职守的千夫长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在千夫长的额头冒出冷汗的时候,楚临风才开口道:“是我的命令不够清楚还是我的命令不够分量?”
整个城门楼上一片寂静,没人开口,即使欧阳云也有些喉咙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临风的目光从每一个千夫长的身上扫过,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们任何人擅离职守,更不能随意参与另外两个城门的战斗?”
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楚临风将目光转向欧阳云的身上,身为南门的守门大将,自己的部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犯了错误,违反了军令,他的责任首当其冲。
“是他自己擅自擅离职守,还是你下令让他去北门观战的?”楚临风的问话不容置疑。
欧阳云的思绪很清晰,他如果回答楚临风说那名千夫长是自己擅离职守的话,除了那名千夫长要面临很严重的处罚之外,身为那名千夫长的顶头上司,他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回答是自己的命令的话,那名千夫长就能躲过一劫,被处罚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两相比较之下,欧阳云回答道:“是我让他去的。”
被欧阳云包庇的那名千夫长正要说话,另外两名千夫长急忙拉住了他,将他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重新憋回了肚子中。
“为什么?”楚临风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的最终目的只是要让这四名千夫长还有所有的士兵认识到南城门在定南城的重要性,他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并没有想过要因此而惩罚任何人。
欧阳云道:“我无意违抗帅府的命令,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对赵军多一些了解,并且借鉴一下北城门的攻守之战,如此我们才能更有把握守住望魏门。”
这一番解释有理有据,但不管怎么说,欧阳云再有道理的解释,他首先是触犯了军令,违反了楚临风的命令。
楚临风道:“如果,就在你们擅离职守的时候,敌人偷袭了望魏门,望魏门因此而失守,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
三个望魏门的守门副将脸上都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色,他们不认为赵军会偷袭南门,更不认为他们能攻破南城门的防守,只是没有人敢真正的以此来顶撞楚临风。
从三名千夫长的脸上,楚临风知道了他们的态度,也加深了他对望魏门的担忧:“你们是不是觉得敌人不会偷袭望魏门,而且就算偷袭,也绝不会成功?”
包括欧阳云在内,他们都有类似的想法,但是欧阳云也没有开口辩驳。
四人没有想到的是,楚临风接下来的话语直接让他们如坠冰窖:“如果我是赵军的奸细的话,你们四个人现在就是四具冰冷的尸体了,失去了守将的城门,被敌人攻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楚临风接连说道:“赵军为了拿下定南城,在城内安插了大量的奸细,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在防备城外敌人偷袭的同时,你们也要防备着城内的奸细动向。”
“还有,神秘人与赵范始终没有被抓住,那个神秘人可是有飞檐走壁的能力的,如果我是赵军统帅的话,我一定会派遣大量的精锐士兵,在神秘人的帮助下偷袭望魏门。”
“而且,正是因为望魏门易守难攻,所以我们在这里的布防兵力并不多,只要敌人出动五百名精锐,在城内奸细还有神秘人的帮助下,想要攻破望魏门并不是一件难事。”
城内有赵军的奸细,这是所有千夫长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并不惧怕,但他们对于赵范身边的那个神秘人确实心有忌惮。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神秘人,但是整个定南城的人都知道,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神秘人曾经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楚临风和魏都七杰的保护中,杀死了一名赵国的都尉,并在上千名士兵的追击下消失了踪迹。
更让人感到神奇的是,神秘人曾背负着赵范,从十米高的城墙上一跃而过,逃出了定南城。
如果刚才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不是楚临风,而是神秘人的话,他们四人现在恐怕真的就成了四道冰冷的尸体了。
楚临风的声音结束了好半晌之后,欧阳云才有些惭愧的道:“这个确实是我的疏忽。”很快,欧阳云的语气突然一转,用坚定的语气道:“不过,请楚帅大人放心,从此刻开始,我绝不会给神秘人将我们任何一个人轻易击杀的机会,更不会让任何一个赵军从此处踏入定南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