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辆白色轿车正在小心翼翼地行驶。
“哥哥,我们今天不去医院行不行?”坐在车上的小女孩向着她的哥哥撒着娇。
在这个应该穿衬衫的季节里,她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兜帽,脸蛋红彤彤的,但显然不是正常的颜色。
“这可没得商量,小沁。”
驾驶座上的女孩哥哥摇了摇头,他转动方向盘穿过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径直开向目的地,终于,在一家大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是穆羽先生吗?请到这边来,李医生等候多时了。”
穆羽带着小沁走进大门,前台护士看到他就像看到老熟人一样向他打招呼,直接把他带到了李医生的房间里。
“李医生,最近她的状况有些不太好,现在还有低烧。”
穆羽见到李医生就皱起了眉头,把小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哦,是吗?”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厚镜片的方框眼镜,“别着急,先做个每周例行检查。”
几名年轻的女护士带着小沁去了隔壁的治疗室,不一会儿,检查结果通过大屏幕传到了李医生这里。李医生站起来背过手去,滑动屏幕,细细查看每一张图片。
穆羽刚想开口询问,李医生回过头来挥了挥手。
“没什么大问题,看起来状态一切良好,她的病情正在好转。”
李医生坐下来低着头开始开药方。
“放心吧,发烧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些反应,照着我开的药继续服用,下周照常来复检。”
“真的没问题吗?我反而感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穆羽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她的这个病究竟是……”
“是伽马射线重度辐射的并发症!”
李医生打断穆羽的话,接着用眼神瞄了穆羽一眼,又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开药方。
“反物质炸弹爆炸后的产物,三次大战的后遗症。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吧?”李医生故意提高了声音,“如此明显的症状,愿意接受这种患者的整个A区你找不到第二个,你明白吗?”
“对不起,看着小沁的状态,我有些急躁。毕竟她还那么小,就要……”
“唉!我最近也有些心情不好,不要在意。”李医生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要放弃希望,这种病也是有完全恢复的先例的,一定要好好的按照我的药方去吃药。”
穆羽连忙道谢,走出了李医生的房间。李医生见他退出了房间,滑动屏幕再次找到他搜索了无数次的词条:
【精神性综合脑炎症】
又名“戈多症”,患者又被称为“等待戈多的人”。
这是反物质炸弹爆炸后辐射所导致的最为特殊的一种疾病。一般受到辐射的患者所表现出的症状都是皮肤损伤、造血障碍、细胞癌变这些身体上的变化,但这种疾病却造成了精神上的影响。
2041年,第一例患病者在A1区被发现,是一名17岁的高中生。当时这名高中生在上课时突然站起身子,情绪没有波动,十分自然地打开窗户,从四楼跳了下去。
但幸运的是,楼下的白杨树的树枝为他缓冲了部分作用力,这才没有当场毙命。
事后,警方专门成立小组去调查,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警察都感到匪夷所思。
首先,这名高中生平时精神状态良好,成绩十分优异,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根本毫无自杀动机可言。其次,在这名高中生苏醒以后,警方派人对他进行了一次询问,可却发现完全无法与病人沟通。
更奇怪的是,病人并不是一般精神病人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尽管在床上无法动弹,每天早上却会按时起床,做出洗脸、刷牙的动作,然后自己模拟去学校的路上,有时还会与同学、老师打招呼,这些动作都无比逼真,就好像他真的还在正常生活。
但他的熟人中多出了一个陌生人,而且经常向他打招呼:
“你来了,戈多。”
就这样观察了几个月,警方最终得到了这一丝丝线索。
戈多——本案的关键人物。警察开始寻找名为“戈多”的人,可惜这根本大海捞针,没有人知道“戈多”指的是谁。
最终警察无计可施,只能把这次自杀当作一种突发性的精神疾病所致草草结案。在大量的身体检查之后,他的唯一异常是身体内辐射值莫名其妙地逐渐增加,甚至超过了安全范围。医院只好无奈的将他转入辐射病治疗所继续治疗。
可怕的是事情才刚刚开始,之后各个地区陆续出现类似症状的患者,均出现了体内辐射值异常升高、自杀倾向、精神游离这些明显症状。
当然,他们发病后都会像见到熟人一般向‘他’打声招呼:
“你来了,戈多。”
世界各地的病例逐渐上升到1000多例,并且还有扩大趋势。由于疾病的未知性,普通的治疗方法毫无作用,而各地精神科医生、心理学家的紧张研究,也没能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依靠检测辐射值的大小来防止病患的突然发作。
因为疾病带有自杀倾向,造成了极大的社会恐慌,一时间谣言四起,“戈多病”会通过辐射传染、“戈多病”是上帝给予人类肆意战争的惩罚……之类的民间言论开始在世界各地膨胀。
而官方各种观点也是争论不休,其中最流行的说法是这种病是由于三次大战的反物质炸弹爆炸后所释放的强射线,引起的新型精神疾病,有两个有力的证据支持这个观点:
1.病患的辐射值都异常升高,可以解释为体内残留的射线释放。
2.病患基本分布在太平洋沿岸地区,均为离辐射区比较近的位置。
现在的医学界普遍认可这种观点,提倡的治疗方案也是去辐射处理,也有少数治疗成功的案例。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策,用这种方法无法有效抑制疾病的继续发展。
正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这种病的扩散突然停止了,在历尽一年后,再也没有新的病例出现,这种病永远的消失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如果不是还有遗留下来的病例,“戈多症”甚至会被当成都市传说。
李医生关掉了屏幕,朝后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戈多症”可不是什么传说,也没有绝迹,而自己是唯一知道治疗方法的人。
“唉,为什么会是‘戈多症’。”穆羽瘫坐在走廊的座位上喃喃自语,眼神无光的望着天花板。
小沁被检测出患有“戈多症”是她只有五岁的时候,那时小沁每天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幻想,甚至有些影响到日常生活。直到去医院检查后,李医生颤抖着说出三个字:
“戈多症!”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直到现在小沁都没有出现自杀倾向,只是注意力会时不时的游走到天边去。
终于结束了检查,穆羽和小沁都回到了车上。
“现在感觉低烧退了吗?”坐在驾驶位上的穆羽摸了摸小沁的额头。
“早就退了。”小沁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我现在强壮的像信天翁先生一样!”
“所以说为什么是信天翁先生这种奇怪的比喻啊?”穆羽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与小沁聊天。
“因为,嗯,信天翁先生非常强大哦,遇到坏人三两下就能把他打跑了!上次小沁遇到危险时就多亏了信天翁先生哦!”小沁骄傲的昂起头,“就是在上次和‘戈多’先生一起在家后院的森林探险的时候。”
滋啦……穆羽猛得踩刹车在红绿灯前停住。
他将头转向小沁,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什么?你又遇见‘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