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诗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还不到十三平方米的小单间,没有厨房没有客厅,有一个卫生间,再摆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柜,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
但胜在租金不贵,再对比学校寝室的闹腾,陆简诗对这里的条件感到很满意。
洗完澡,陆简诗疲惫得想倒头就睡,可刚准备上床,突然就想起刚刚宁之远说的话,她便走到书柜前,书柜底下摆了张电脑桌,上面放着一台用了五六年的台式电脑。电脑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运行速度特别慢,开个网页都要花上十分钟的时间。
她连上网络,登录已经一年不用的旧邮箱,等待进入邮件页面的时间,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邮箱里面最好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垃圾邮件,不然,她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宁之远?
过去了六七分钟,浏览器页面终于跳转,无比艰难地进入邮件页面。
陆简诗的祈祷落空了,在这一个一年没有使用过的电子邮箱里,连一封垃圾邮件都没有,却塞满了宁之远发来的电子邮件。
陆简诗握着鼠标的手开始颤抖,一双眼睛盯在屏幕上,好像突然刮过一阵大风,瞬间把她心里的一切都掏空。
犹豫再犹豫,陆简诗不自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邮件页面拉到最后一页,从宁之远发过来的第一封电子邮件开始看起来……
这一晚,跟以往的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好像没什么不同,但这一晚,她一边读着宁之远发给她的邮件,一边想起了她与他之间的往事——
陆简诗第一次见到宁之远,是在他们都只有七岁的时候。
七岁的小孩儿能懂什么?可当时只有七岁的陆简诗,在遇到同样也是七岁的宁之远时,就已经明白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当时,陆简诗的妈妈林彩萍带着陆简诗去宁家应征保姆的工作,在林彩萍忙着被宁之远的妈妈殷红面试的时候,陆简诗很乖地没有到处乱跑,只是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这个有着四层楼高的乳白色别墅。
这时,二楼的窗户里,有一颗小脑袋探了下来,陆简诗愣了愣,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然而,这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一鼓作气地跑了下来,来到陆简诗的面前。
小小的宁之远,穿一身黑色西装,梳了个大背头,粉嫩的脸蛋儿特别好看,然后友好地冲陆简诗伸出手来:“你好哇,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宁之远。”相比之下,小陆简诗穿着缝补过无数遍的旧衣服,如果小宁之远是一抹亮堂堂的彩色,那么她就是暗淡无光的灰白色。
“我……你好,我叫陆简诗。”那时候,小小的陆简诗断然不会想过,她将来会与眼前这个小男孩产生漫长又深刻的羁绊。
就这样,陆简诗在那一年认识了宁之远,林彩萍也很顺利地通过面试,开始替宁家做事。
但之后的很多年,陆简诗没有再去过宁家的别墅,准确来说,是不敢去。原生家庭的不幸,让她早早地明白人情冷暖,也让她成熟得不像是一个小女孩。好像是从小开始,她就不太合群,总是自己一个人,别的同龄孩子的快乐与幸福,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只有林彩萍有事情走不开,需要陆简诗去宁家别墅找她的时候,陆简诗才会过去。每次过去,陆简诗都像做贼一样,见完妈妈就火烧尾巴一样逃跑,自那以后也没有再见到宁之远一面。
即便这样,陆简诗从没忘记过宁之远。因为林彩萍很多时候都会当着她的面称赞他,说他学习成绩好,待人接物也有礼,还说他总是说笑话逗自己开心。
“小诗,你要是能跟宁少爷做朋友多好啊。”
“我……不想跟他做朋友。”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当年的陆简诗,并不知道有一些种子早在两人最初遇见的那一刻已经埋在心间,不知不觉地生根发芽,正等待着适合的时机破土而出。
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来到陆简诗十六岁的这一年。
那一天,陆海不知怎的在外面喝醉酒伤了人,公安局的人打电话到他们家去。陆简诗这边挂了电话又连忙打给林彩萍,结果她习惯忙活的时候不看手机,陆简诗着急得不行,只好亲自跑去宁家别墅。
宁之远在跟朋友打电动游戏,门铃响了好一阵,林彩萍才去开门。
“妈!”
“小诗,你怎么来了?”林彩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通往楼上房间的楼梯。宁之远的家有四层,总共四百多平方米,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用人一起干活,但工作仍然很累很辛苦。
“妈,爸出事了……”
“什么?”林彩萍连忙摘下手套和围裙,平时在宁家走路很轻,也很小心翼翼的她这一刻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火急火燎地跑去二楼找宁之远。
宁之远听到敲门声就出来了,听完林彩萍的话,俊秀的眉毛轻轻拧了一下。
他意外地发现陆简诗也来了。仔细说起来,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偶尔能看到她过来找林彩萍,但每次逗留不过两分钟就离开,他每一次都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或者背影。
没想到,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宁少爷。”看到宁之远在发呆,林彩萍等了等,还是开口叫了他一声。她以为宁之远在生气自己找他请假的事情,脑袋埋得很低,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样吧,我打车送你们过去。”缓了几秒,宁之远开口说。
“啊?不用,不用!”林彩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待反应过来以后,慌张地摆摆手,“我跟小诗过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少爷……”
“等我送你们过去了,再给我爸或者我妈打个电话。现在叔叔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宁之远头头是道地分析着,眼睛转啊转的,不时瞟向沉默地咬着嘴角的陆简诗,然而,她似乎没有正眼看自己,“要是到那边需要,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儿忙。”
多个人跟着一起过去,总归是好的。
公安局里,陆海还没酒醒,一张脸被酒精烧红,眼睛也异常明亮。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说着胡话,被几个警察紧紧看着。
被陆海打伤的人一脸无辜地坐在旁边,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跟警察说他和几个朋友喝烧酒的时候,喝多了的陆海突然冲过来,发酒疯,抄起一只喝完的酒瓶子往他身上砸过去。
林彩萍和陆简诗赶到时,陆海醉得根本不认得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还很不客气地把林彩萍推倒在地,嘴里骂着脏话。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陆简诗爆发了,几个大人没料到她突然发狂,抓也抓不住。
陆简诗几步上前,双手紧抓着陆海那件皱巴巴的衣服的领口,愤怒地质问:“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和妈妈,说会戒酒戒赌吗?怎么没几天你又喝上了?你之前抢走妈妈的钱,是不是都花没了?”
宁之远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震惊得忘了上前阻止这一切。那是第一次,他看到这个瘦弱,也异常沉默的女孩,第一次爆发自己的情绪。
“妈妈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赚钱,你却一天到晚在外面闯祸!你有没有良心啊?陆海,你回答我!”
陆海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对着陆简诗的衣服吐了出来……
之后,陆简诗默默地去卫生间清理爸爸吐在自己身上的呕吐物。她在卫生间里待了很长的时间,衣服只有这么一件,也不可能脱下来,只能拿纸一点一点地把那些脏污给弄掉。但洗完之后,那股呕吐物残留的臭味还是经久不散。唯一幸运的是卫生间里有烘手机,可以把那一块她清洗过的地方给烘干。
那一刻,她再次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
同样都是十六岁的年纪,宁之远长得英俊挺拔,陆简诗也漂亮耐看,两个人在各自的学校里都表现得很优秀,总是拿不错的成绩……可陆简诗心中知道,自己不如其他人,尤其是在宁之远面前。
陆简诗跟宁之远的关系,在陆海闯祸被送进公安局那件事之后,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之远开始主动去找陆简诗,有时候恰巧“路过”她的学校,顺便等她放学以后一起走;有时候又会让林彩萍把陆简诗叫来别墅,然后他认真地坐在她的面前,拿出自己的作业,跟她讨论起功课来。
一开始,陆简诗不知道这家伙打着什么主意,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宁之远坐在一起讨论学习。
那时候,她明知道是应该抗拒的,抗拒跟他的接近,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做到远离。
很奇怪不是吗?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可是,却不知不觉地朝着彼此靠近再靠近。
十七岁的暑假,宁之远叫上陆简诗一起去隔壁的L城,去听一个叫作魏德朗的美籍华人记忆学教授的讲座。
“魏德朗?”陆简诗也听说过这个教授。魏德朗在美国很出名,是个美籍华人,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独创了一套记忆方法让千万人收益。而宁之远之所以叫陆简诗跟他一起去听讲座,是因为通过一年的接触,他发现陆简诗的记忆和心算都特别厉害,他总有一种感觉,陆简诗将来在这两个领域会有很不错的发展。
“我不去。”那时候,陆简诗已经在做兼职了,但这件事,就连她妈妈林彩萍也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宁之远知道。
“去吧,去吧!”宁之远仿佛看穿她的心事,“车费吃住我包了,住宿的地方我们一人一个房间,就去L城住一晚,第二天听完讲座我们一起回来,怎么样?”
也许,是当时宁之远太真诚了,又或者她也对那个魏教授的讲座很感兴趣,鬼使神差地,她答应了。
两人一起坐动车来到L城,让陆简诗意外的是,宁之远找的住宿地方离讲座的地址很近,但酒店一点儿也不高档。陆简诗不知道,宁之远这么做也是为了她,怕她不肯入住太贵的酒店,反而会惹她不开心。
晚上,宁之远问陆简诗想吃什么,陆简诗随手一指,附近有个烧烤摊,宁之远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们就去吃烧烤!”
“你喜欢吃烧烤?”陆简诗听妈妈提过,宁之远的嘴巴挺刁的,像他这种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少爷,也应该没有机会吃路边摊才对吧。
宁之远反而大大咧咧的,拿出纸巾简单擦了擦桌子和椅子,才让陆简诗坐下去。
“我喜欢啊。”
“不像。”陆简诗轻轻地努了努嘴。
宁之远的眼底跃上一抹笑意,语气却是温柔的:“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以后多找机会了解我的喜好吧!”
陆简诗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家伙这句看似开玩笑的话,老板救急一样地把他点的烧烤给端上来。
两人吃饱喝足,然后步行回到酒店休息。
晚上九点多,陆简诗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奇怪的是,她的脑海里一直跳跃着宁之远跟她吃烧烤时说的话或者露出的笑脸。她的面庞慢慢跃上红晕,连书本拿反了也不知道。
突然,酒店房间的电话响了。
“简诗,救命啊!”
“啊?”刚想到宁之远,宁之远恰巧就打电话来了,陆简诗莫名紧张,握着电话的手一抖,话筒掉到了地上去。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接到宁之远的求救电话以后,陆简诗连忙穿上外套,然后去到宁之远的房间,扶着他去了距离酒店不远的一家诊所。
两小时之前还活蹦乱跳,开玩笑不打腹稿的活泼男孩儿,一下子变得蔫蔫的,陆简诗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应该是烧烤不太卫生。”
宁之远惊喜她在担心自己,可这个时候真笑不出来,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怪吃的,是我肠胃不好而已!”
果然,诊所的医生检查出来的结果也是说宁之远吃了不卫生的食物引发了肠胃炎,要吃药还有打点滴才能好起来。
“怪我。”陆简诗小声地说,“我们晚上不吃烧烤就好了。”
“傻瓜,是我拉着你去吃烧烤好不好?现在还要麻烦你送我来诊所打点滴呢。”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陆简诗先败下阵来:“希望你明天还能好好听讲座。”
“当然啊……你陪我看病,不药而愈。”最后四个字,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陆简诗的脸红得爆炸。
“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粥。”帮宁之远拿好药,陆简诗飞快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陆……”宁之远忽然傻笑了起来,虽然身体难受,但是能得到陆简诗的关心以及陪伴,他觉得好值!
不久,陆简诗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宁之远看着她从远处跑到近前,心里灌满蜜糖似的,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儿。
“宁之远,喝点儿热粥吧!”陆简诗把刚买来的热粥递过去。
宁之远看到陆简诗一晚上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心中感动不已。他原以为,她有可能一直不肯向他打开心扉,不论他做多少努力,她对他都是冷冷的态度。
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好,你喂我,我就吃。”
陆简诗的脸通红,本来想说一句“你爱吃不吃”,但她也知道宁之远是在开玩笑。下一秒,他想用另外一只手拿过她手上的粥,自己一点一点地吃。看到他行动不便,她咬咬牙:“张嘴。”
宁之远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眼睛瞪得很大,一脸吃惊地看着陆简诗。
“快点儿……”陆简诗的脸继续发红,连耳根也开始烧起来,“不然,你要这样子吃到天亮吗?”
“咳咳……”听了陆简诗的话,宁之远的脸也跟着红了一层,看来玩笑是开太大了。但是,他很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好,我吃,谢谢你。”
陆简诗给宁之远喂热粥,宁之远吃得很慢,每吃一口就肆无忌惮地看着陆简诗。陆简诗不敢触到他炙热得不行的目光,一直别扭地转过脸,都要把脖子给扭歪了。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一碗粥,竟然吃了大半个小时。
后来,宁之远太累了睡着了,陆简诗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疲惫但依然英俊的睡颜,心跳慢慢加快,让她有了一种不曾体验过的感觉。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翌日一早,宁之远起了个大早,胃不疼了,人也精神回来了。
想起昨晚跟陆简诗去诊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嘴角带着好看的笑容,果然“不药而愈”了吧。
“早啊。”陆简诗主动去到宁之远的房间找他,“身体还好吗?”
“放心,已经全好了!”宁之远笑了笑,“我们出发吧,先吃东西,然后就去听讲座。”
等到陆简诗与宁之远慢悠悠地来到讲座现场时,他们一脸惊讶地看着大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只剩下后面的位置还空着,他们默契十足地跑过去坐下来。
一阵骚动以后,传说中的魏德朗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哇,好帅!”
魏德朗一出现就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是慕名而来的女同学,尖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一个大型追星现场一般。
“简诗,你觉得魏教授帅不帅?”
看到身旁的陆简诗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魏德朗,宁之远好像有点儿吃醋了,满是醋意地问。
“帅啊。”陆简诗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我呢?”宁之远的语气不自觉地拔高几分,很认真地问。
陆简诗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气鼓鼓的宁之远,她竟然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人家魏教授是成熟型帅哥,而宁之远……她定定地看向他,嘴角弯弯:“你比较耐看。”
这时,魏德朗已经走到讲台上,伸出双手往前一压,示意所有同学安静下来:“同学们好,我是你们这一次的讲座教授,我叫魏德朗……”
让底下所有人都觉得惊奇的是,魏德朗虽然是混血儿,从小就在美国长大,可是他的中文说得特别好,只夹杂着一点儿不太明显的外国口音,加上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性感,即使是简单说话也无比动听。
讲座很快就开始了,一开始魏德朗就询问台下的同学有没有意愿上来帮忙,宁之远很兴奋地把手举得高高的。
魏德朗一眼就挑中了他。
宁之远很自信地走到台上。站在魏德朗身边的他,显得十分青涩,可他同样是好看的,他们俩就这样站在一起,台下有许多同学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仿佛,台上的两人是偶像明星一样。
魏德朗还要再请同学上来。
“就再请两个女同学吧!”
这一次,举手想要上台的女生比之前还要多。也许是被那么多人带动了情绪,稍稍犹豫了几秒钟以后,陆简诗也弱弱地举起自己的手。
魏德朗看到现场的同学群情澎湃,忽然也没了办法,不知道该怎么选。他貌似头疼异常地扭过头去,问起旁边的宁之远:“宁同学,我相信你的眼光,请你再帮我选两个女同学上来吧。”
宁之远伸手指向陆简诗:“教授,我想请我的同学一起上台来。”之后,他又选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
“待会儿我要给大家展示的,是我的心算能力。”
心算?台下有人开始感到疑惑,心算是数学运用能力而已,而且普通人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也能提高心算能力。而魏德朗教授不是要讲大脑吗?跟数学能力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台下响起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不小,台上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陆简诗对这些人的言论感到有些无语,心算也是大脑记忆的一项重要技能,确实是跟大脑有关系的。
请三个人上来,魏德朗让陆简诗出题目,另外一个女同学负责验算,而宁之远则负责拿手机计算答案。
魏德朗的大脑展示正式开始——
【第一题:79852+45632】
“答案是125484。”让所有人觉得惊奇的是,魏德朗只是简单扫了一下题目,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另外一边,宁之远用手机计算器计算答案,还比他心算要慢了两秒。
【第二题:58426-35741】
“答案是22685。”同样地,魏德朗很快就说出了答案。宁之远摁着手机的小键盘,还是比不过他。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陆简诗简直要被震撼到了,她没有想过,心算的魅力也会这么夺目、绚烂。
【第三题:77520/456】
刚刚前面两道题,一道是加法,一道是减法,计算起来不是很难,但第三题是除法,需要大量的运算技巧,难度一下子升级了不少。
魏德朗看着题目,一双碧蓝的眼眸闪着光,脑袋在高速运转着。
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宁之远的手指飞快地摁着手机计算器,眼看着要比魏德朗先公布答案。
“170!”下一秒,魏德朗高声说出答案。
宁之远心服口服,把手机高举,也跟着报了一个数字:“是170。”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陆简诗与宁之远都无比崇拜地看着魏德朗,仿佛他是神一样的存在。
……
陆简诗还记得那一天,她和宁之远听完魏德朗的讲座以后,在回N城的动车上,两个人的心里始终热血澎湃,但一直没有跟对方说话。
快要到N城的时候,陆简诗才听到宁之远开口,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似乎是酝酿了很久才敢说出口:“陆简诗,我们将来考同一个大学吧?”
陆简诗愣了几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觉得,我们是相似的人,我想要跟你一起努力,往同一个目标前进。我觉得N大很好,你觉得呢?”
就是那个瞬间,陆简诗听了宁之远的话,忽地觉得N大是很好。宁之远说它好,它就一定是最好的。
可是,宁之远食言了。就在他去美国纽约的那一天,林彩萍出了车祸,等到陆简诗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林彩萍是在出去买菜的时候遭遇的车祸,肇事司机逃跑了,陆简诗先是给陆海打电话,预料中的电话一直不通。万念俱灰之下,她想到给宁之远打电话,她想,他会赶过来帮自己的吧?
结果,她也一直联系不上宁之远。
十八岁的陆简诗,身边没个能帮上忙的人,只知道医院的人一直催促她付费,还有负责安葬的人一直在她身边打转,说有什么套餐,让她选一个给她妈妈使用……
那一天,像是世界末日了吧?
陆简诗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连哭泣和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直到麻木,才办妥了妈妈的后事。
N大入学报到的那一天,陆简诗终于从以前的同学口中得知宁之远在她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去了美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宁之远是潇洒去了,陆简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她的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狠狠压着,痛得厉害,又喘不上气。
那天晚上,她迅速换了电邮和手机号码,想要重新开始,也想要跟宁之远一家切断所有联系。后来,她变得更封闭自己的内心,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这四个字。
她没想过宁之远还会再回来,更没有想过,他一直都想要跟自己联系。
本以为上了大学也跟以前一样,过着不合群,又必须十分努力才能得到一点点回报的生活,没想到开学还不到两周,陆简诗在学校重遇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德朗。准确来说,是魏德朗听说了她的成绩还有以前参加过的校园比赛,所以特意来找她的。
“魏教授,您找我?”陆简诗受宠若惊,她不会忘记当时在L城听完他的讲座以后,心里受到的巨大触动。
“是的,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记忆协会?”
原来,魏德朗打算来中国发展,然后被N大的校长聘为特邀教授,每一周都会来N大授课。他的专长是记忆学,想要在国内开设记忆学的课程。
之所以特意来找陆简诗,是因为魏德朗跟N大的一个教授关系很好,而这个教授很喜欢陆简诗,说她头脑聪颖,而且肯努力,于是把陆简诗介绍给他。
之后的一年时间,陆简诗除去上课和打工的时间,便会去听魏德朗的课。他喜欢出题考查他的学生,但每一次,只有陆简诗能拿到最高分,表现十分出色。
魏德朗很满意陆简诗这个学生,所以,他后来才会想着带她一起上《记忆训练营》这个节目。
……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陆简诗花了一整个通宵,不仅把宁之远这一年来发给她的所有邮件都看完,还顺便把之前的十八年人生中,尤其是关于跟宁之远认识以后发生的点点滴滴,通通回忆了一遍。
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透了,她一整晚没有睡觉,也不觉得困。
下了楼,陆简诗打算绕着出租房附近跑个步,然后去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餐。不承想,她刚跑完二十分钟,浑身大汗地来到早餐店要买早餐的时候,宁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板,两份油条,两杯豆浆。”
陆简诗脸庞发热地回头,撞上宁之远一双带笑的眼睛。
“早啊,陆简诗。”
“你……”
“我昨晚没有睡好,所以特意早早起来,到这个早餐店吃早餐。”
“顺便,看能不能遇上你”,后面这句话,宁之远没有说出口。他的语气十分轻快,仿佛真的只是偶遇而已。
等到老板把宁之远的早餐做好,他便直接拉着陆简诗进店里面坐,然后把另外一份油条和豆浆推到她的面前。
“感觉你昨晚也没睡好,快吃吧,中午还要去电视台录制呢。”
什么?陆简诗蒙了,要不是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她回到出租屋以后还看了一通宵的邮件,肯定不会把今天要录制第二期《记忆训练营》的事情给忘了。
“你这个表情……该不会是忘了吧?”
陆简诗没有说话,只是狼吞虎咽地把手上热乎着的早餐给吃了。等吃完以后,她才想起来早餐是宁之远买的。
她都有点儿不敢抬头看他了,模棱两可地说:“我把早餐钱给你。”
“不用了,下次请我吃早餐就好。”顿了顿,他又说,“你赶紧上去休息一下吧。”
陆简诗这一次没有跟他客气,因为她不仅需要休息,还要花时间去准备一下,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看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早餐店的门口,宁之远忽然觉得手上的豆浆油条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明明他也一整晚没有睡,但依旧精神奕奕。慢慢地,他的嘴角挂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二次到电视台,陆简诗这一次没有迷路,也不用跟在魏德朗的身后才能找到化妆间。
到了化妆间,她就自觉地等候化妆师给自己弄妆发。
化妆师特别喜欢陆简诗,觉得她很安静,不像其他人那么多事,于是主动找她聊天,还夸她第一期的节目表现很出彩。
听到别人赞美,陆简诗有些局促,除了说一声“谢谢”,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小姐,你加油,这个节目要是火了,你也会身价猛涨。”
节目火了?身价猛涨?陆简诗纳闷,节目火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这时,林爽也来到化妆间了,身边还围绕着两个女助理,一看到自己看上的化妆师被陆简诗霸着,也不说话,只是迅速地抬起脚步移动到她们身边,让化妆师一眼便看到自己。
“爽姐,你来啦?”果然,化妆师一看到林爽,脸色一变,笑容端上,露出八颗牙齿,也不再搭理陆简诗,马马虎虎地把她最后的妆发弄好,就让她赶紧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林爽。
“麻烦,谢谢。”
林爽刚坐下来,突然想起陆简诗昨天上了微博热搜,连忙叫助理帮忙把她叫回来。
陆简诗蒙蒙的,不知道这个流量明星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一向不关注八卦娱乐,昨晚在白药的生日会上,有十几个同学问她“林爽私底下是什么样儿的”,可她在录制第一期节目的时候跟林爽没有说过一句话,对这样的问题真的无可奉告。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本来,林爽昨天看到跟自己上同一个节目的路人也能上微博热搜,心中怒火大起,刚来到化妆间又看到她跟自己抢一个化妆师,心情更是不好,这下叫她过来,她也不像普通人看到自己那样露出讨好的脸色……要不是碍着有旁人在场,林爽肯定就冲陆简诗发火了。
“同学,这里有一些待会儿节目上会出的题目,你帮我看一下,然后拿笔把解题过程跟答案写上去。”
林爽的话轻飘飘的,语气一点儿也不真诚,倒像是吩咐助理给她跑腿买咖啡一样的态度。
陆简诗愣了好一会儿,饶是她头脑聪明,也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理解林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作“待会儿节目上会出的题目”?题目不都是录制以后才会知道吗?这样才能保证六个人是在一个完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进行答题和比赛,怎么这个人……这个明星事先就拿到题目了?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林爽不耐烦地冲着镜子里面呆若木鸡的陆简诗吼,“赶紧把题目拿去,然后去解题啊!”
“林小姐,”权衡再三,陆简诗决定不能这么做,先不说这些题目待会儿会不会出现,最重要的是,林爽这样做好像不符合节目的规则,“我不想帮你这个忙,请你找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陆简诗转身要走,然而走了几步,她又觉得不妥:“林小姐,我相信《记忆训练营》是一个很公正公平的节目,而你自己又是名人,应该比我更懂得这样的道理。”
终于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完,陆简诗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化妆间。
林爽愣了一下,一股怒气也随之而来,要不是妆发还没弄好,化妆师赔着笑脸地把她摁回椅子上,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这个叫陆简诗的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敢顶撞我?还不肯帮我?林爽腹诽着,眼里闪过一抹凶狠的光,很快又恢复如常。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
《记忆训练营》第二期正式开始录制。
经过上一次的录制,陆简诗原以为镜头前的自己不会像上次那样僵硬,可她始终不知道怎么找机位,更不知道当镜头扫向她的时候,怎么保持微笑。
相比较之下,宁之远和魏德朗的镜头感很强,更何况不是第一次录制了,他们显得驾轻就熟。
录制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这一期比第一期加了一些说话的内容。他们录制前每个嘉宾人手一份,也都对过台本。就算陆简诗的镜头感很差,表情和肢体都是僵硬的,但照着台本念那些话也足够应付了。
她的记忆力不错,台本也不是很难,简单背一下就过关了。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念完台本以后,他们会跟上一期一样,进行随机分组,然后埋头做题。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林爽会在这个时候走到陆简诗的身边,脸上绽开一个嫣然的笑容,对她说:“陆简诗,听说你是走了不少的关系才上了这个节目,是不是呀?”
导演反应迅速地做出一个“切断”的手势,示意录制中止。
“怎么回事?”
林爽是节目组请来的三个明星中名气最大的,也算是二线的女明星,听到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现场的人都围上来看个究竟。
陆简诗不知道林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虽然导演把录制中止了,可是谁都没有要阻止林爽继续说话的意思,而林爽气势逼人地看着她,仿佛不从她的嘴巴里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罢休。
“爽姐,台本里没有这一句哦!”场务立刻小跑过来,讨好地对脸色不善的林爽说了一句。
林爽抱着手臂,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陆简诗把话回答完了,我们就继续录制。不急呀,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导演头疼地皱了皱眉,这里的人谁都可以得罪,偏偏就不能得罪林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简诗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要怎么回答?她是魏德朗带过来的,他们俩就是最普通的师生关系,这样的关系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
“爽姐。”这时,宁之远及时站了出来,“陆简诗不是通过关系上这个节目的,她跟我是校友,我了解她……”
“陆简诗是我的学生,是我带她来这个节目的。”魏德朗主动走到林爽的身边,他本来就长得英俊,嗓音更是低沉温柔。
林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魏德朗,又听到他说:“爽姐,你和我的学生不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吧?”他的年纪要比林爽大几岁,但还是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每次见到她都会扬起灿烂的笑脸,也会客气地叫她一声“爽姐”。
魏德朗碧蓝色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林爽忽觉心神动荡,脸颊迅速地跃上一抹粉红。
陆简诗听到魏德朗这么说,很容易就想到了化妆间的那一幕,林爽让她帮忙答题,她不肯帮忙的那件事。
陆简诗只知道,林爽是因为刚刚那件事所以要故意闹这么一出,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事情才刚发生不久,林爽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录制现场出这一口气了。
宁之远看了看林爽,又看了看刚刚替陆简诗解围的魏德朗,眼眸微微一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情。
“算了算了,继续录吧!”看到陆简诗露出十分难堪的表情,林爽的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她嘴角一勾,装作大度地挥挥手,表示不再计较这个问题。
录制继续,这一次陆简诗是跟另外一个明星分到一组,而林爽跟魏德朗仍然是一组,宁之远也被分到跟另一个明星一组,但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穿越所有人,准确无误地看向陆简诗。
拿到题目以后,陆简诗的脑袋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是刚刚林爽特地给她的题目,她虽然没有帮林爽解题,但也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题目才还给林爽的。
这次跟陆简诗一组的明星是个新人,她看完题目以后,只觉窒息一般难受:“天啊,我连题目都看不懂,怎么做?”
陆简诗才反应过来,她努力压制心中的各种疑问,开始埋头计算这道题目。
“我们这边完成了!”
没多久,所有人都听到林爽的一声惊呼。
陆简诗愕然地回过头去,却看到林爽朝着自己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她吓得心脏一顿,然后又听到林爽说:“魏教授把题目算出来了。”
……
第二期《记忆训练营》的录制结束以后,导演找人跟陆简诗说,让她回家以后开通一个新浪微博,然后把微博提供给他们,他们就会有人帮忙给她做身份认证。
“开微博做什么?”
“当然是方便粉丝们找到你啊。”宁之远忽然从后面冒出来,帮那个工作人员给陆简诗解释道。
“我应该不需要开微博。”陆简诗脱口而出。
“傻瓜,我们每个参赛者都要开通微博,这样不仅可以给节目带来更好的宣传,我们的粉丝也能通过微博找到我们。”
粉丝……陆简诗不敢想象自己也有拥有粉丝的一天。只是,听到宁之远久违地叫自己“傻瓜”,她的眼神不禁游移了几秒。
“哦,我了解了,谢谢你。”
陆简诗本来想着要等魏德朗一起走,她有话想要私下问他。
然而,魏德朗这一次也没有空,让陆简诗自己先走。
“陆简诗,我跟你一起走吧。”宁之远幽幽地看着陆简诗,轻轻说了一句。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所以不跟你走了。”陆简诗没有说谎,被魏德朗拒绝以后,她临时决定到医院看看陆海。
“等一下。”已经离开电视台,宁之远也不避嫌了,匆匆地跑到陆简诗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说,“只要是有镜头扫到的地方,就会存在剧本。可能你还不习惯,等以后再多录几期,你就会慢慢适应的。”
多录几期?陆简诗忽然觉得心好累,那个林爽既然可以提前弄到题目,就证明这个节目不是公正公开的,林爽既然不能从她的身上拿到解题思路以及结果,完全可以去找别人……那个别人,会是魏德朗吗?
所以,她才想要跟魏德朗一起走,然后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他。他是她的老师,总不至于说谎欺骗她吧?
可是,他要是实话告诉她,是他提前做好了题目,所以录制时才会这么快就给出答案,那她又要怎么面对他?
再怎么说,魏德朗都是她的老师,还是带她上这个节目的恩人。
“陆简诗,你在想什么呢?”看她一直不说话,脸色也不是很好,宁之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想什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完以后,她又一次从宁之远的眼皮底下离开了。
也对,宁之远都懂得的道理,她跟他一样的年纪,不懂也要学着去懂,不然,下一次肯定又要遭到别人的刁难。
下一次看到林爽都要绕路走了,她可不想被这个大明星惦记上。虽然觉得这个节目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既然已经参加了,还是要坚持录制完,不能中途放弃。
两周以后,第二期的《记忆训练营》播出来了,比第一期的收视率涨了一倍之多。第二期播放的当天晚上,陆简诗又一次上了热搜。除此之外,林爽也上了热搜。
可谁都没想到,到了深夜的时候,热搜榜单再一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最新一条热搜竟然是“陆简诗、宁之远和魏德朗的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大V(在微博平台上获得个人认证,拥有众多粉丝的用户)看完这一期的节目以后,发现虽然宁之远跟陆简诗没有被分到一组,但经常会看向陆简诗那边,之后就发表了自己的言论。没想到其他观众也有这样的感觉,便纷纷转发大V的微博,并且在网络上写下各种各样的感受与评论。
很多人都觉得,三个明星在这三个素人面前,真的显得不堪一击,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还经常吐糟节目组出的题目太难等。
不仅如此,大部分的观众都认为陆简诗、宁之远和魏德朗三个素人不仅记忆力惊人,就连CP(情侣)感也很强,还纷纷在微博上大胆猜测,不知道陆简诗会喜欢他们中的谁。
深夜的时候,陆简诗被各种各样的电话还有信息吵醒。她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那么多人找,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只听到电话里传来疯狂的叫声:“陆简诗,你又上热搜了!”
再仔细一看,她根本没保存这个疯狂尖叫的同学的号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是怎么拿到她的电话号码的。
把这个电话掐掉,没过几秒,另外一个电话又打进来,陆简诗简直要抓狂了,她直接把手机关机,可是后半夜,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陆简诗从床上爬起来,登录刚开通几天的微博,一看到那个粉丝数量,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眼睛花了。过了一会儿,她看清楚那个数字以后,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才几天时间,她的微博粉丝已经快三万了!
各种各样的@(微博常用符号,用来呼叫某人,以引起关注)和评论让她看不过来,都是因为看了《记忆训练营》这个节目才关注她的,其中一半的人疯狂地表达了对她的喜爱以及赞美,还有一半的人疯狂地骂她,说她假惺惺的,说她没有林爽那么讨人喜欢……
陆简诗抱着并不十分美好的心情看完这些言论,她早就知道有一个词语叫作“键盘侠”,可没想到有一天这些“键盘侠”会跑到自己的眼皮底下撒欢。
算了算了。
陆简诗准备关掉网页重新回床上睡觉时,电脑右上角突然提示有一封新的邮件,她移动鼠标打开来看,竟然是宁之远十秒钟前发给她的。
她打开邮件看。
“简诗,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也不知道宁之远是怎么想的,他明知道陆简诗已经换了新的邮箱,还是给她的旧邮箱发来邮件。也许,他就是想给她一点鼓励吧,用这么一种最普通的方式。
陆简诗反反复复地看着这封邮件,算上标点只有十几个字,却莫名感觉眼睛变得酸胀,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在她的手背上。
宁之远,你对我的鼓励,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