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克老爹,一杯朗姆酒!”
位于黑水街老街区内一家偏僻角落的破旧酒吧,崎宫三保推门走了进去,对着酒吧柜台后一个斜靠在高脚凳上带着黑色眼罩的独角龙老人喊了声。
“先坐吧。”
大概是熟客的原因,老人只是翻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简短的应了句,表现的并不是十分热络,而后才懒懒散散的起身,在柜台后忙碌起来,准备着调酒。
“老爹,看起来生意不是太好啊。”崎宫三保也混不在意的在柜台前捡了张旋转的高脚凳坐下,打量着酒吧内冷清光景,调笑着和老人打趣了起来。
听到这话,独眼龙老人调酒的手突然顿了顿,他抬起头,毫不客气的对着崎宫三保怒骂了起来,“还不是你们这群该死的鳖孙搞鬼,动不动就要黑帮火拼,搞的整条街都人心惶惶,连家门都不敢轻易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殃及了自己,狗日的。”
老人骂骂咧咧的调着酒,而崎宫三保则是无奈捋了捋自己那一头火红鸡冠,并没有将老人这愤愤不平的骂声放在心上,反而是失声笑出,
这样的景象,要是被结樱社那些只能担任外围成员的成员看到,怕不是眼珠子都要给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个老头,一个不起眼的老头,竟然敢对着一个黑帮干部骂骂咧咧,还是整条长街上势力最大团伙的干部,这要说出去,得有多少人不会相信!
和外面的环境差异极大,在黑水街这片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黑帮”这二字就是全部的道理,老大就相当于是一位位划江而治的土皇帝,而他们手下的干部自然也可以比作是一方诸侯或者封疆大吏,能够掌控生杀,权利自然也是极大的。
而崎宫三保对于老人的话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有些贱皮子的喜欢听老人这样骂他,每当自己被骂的时候他都会感受到一种关怀,一种真挚的关怀。
崎宫三保也是个从黑水街长大的孤儿,但若是比起秀吉而言,他的人生就显得幸运更多,至少他过往没有如秀吉那般堪比三十集连续剧还要精彩纷呈。
他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位体面人,在黑水街内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歌舞町,他的母亲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方恶霸,在当时浪人结社一家独大的黑水街上,手底下养着一群敢打敢杀的散人暴徒小团伙,仗着手底下人多,枪多,十分的张扬跋扈。
不过在某次意外中,却招惹上了当时整个黑水街最为强横的帮派“浪人结社”,双方差距很大,结局毫无例外的,在对方的疯狂报复中,他的父母惨死在火拼中,原本母亲手底下养着的一群小团伙也是做鸟兽状溃散而逃。
因为当时的崎宫三保实在是太过年幼,一直秉持着武士精神“不对老幼妇孺及手无寸铁之辈下手”的上一任的浪人首领还是选择放过了他。
自此,他独自一人游荡在黑水街上,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就在某天食物短缺,快要饿死的时候,正巧在这偏僻角落开着冷清酒吧的老人出门倒垃圾,将一些余剩下的残羹冷饭给了他,也才算是没让他活活饿死,十分勉强的活了下来。
之后,他经常徘徊在酒吧附近,而老人也会隔三差五的接济他一些吃剩下的冷饭,有时在吃剩下的饭菜中,崎宫三保会看到几根残存些肉星,啃得不是十分干净的骨头,或是几片藏在饭菜底下的肉片,这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正是靠着老人的接济,崎宫三保才算是活了下来,并且健健康康的活到这么大,变成现在可以在这条街上搅动风云,只手遮天的黑帮干部。
而在其后的某一次相遇中,他结实到了从浪人结社中叛逃出没多久,并且干掉上一任浪人首领,正在组建新的帮派的“音冢守神”,因为出于对浪人结社的仇恨,他毅然决然的加入到了结樱社,并在外围成员中脱颖而出,受到了音冢守神的赏识。
一步步的成为了“影子使”、精英干部。
而就算是成为了黑帮干部,他也一直未曾忘记老人所赠与的这份恩情,或一个人,或者是和大木白诗,隔三差五的便会来照顾老人生意,
也算是他的回报,以及一种变相的接济。
崎宫三保抿着杯中淡蓝色的朗姆酒,很辛、很辣、对于并不是很喜欢喝酒的崎宫三保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体验,反倒是一种遭罪。
崎宫三保小口小口的嘬着酒,保持着无言沉默。
而打量了他片刻后,叼着烟卷的老爹有些疑惑询问,
“经常和你一起那个光头没来?”
听到这话,崎宫三保的眼中闪过丝丝黯然,
随后,他抬起头,悲哀的看着独眼龙老爹道,“他失踪了。”
“是嘛!”
听到这话,独眼龙老爹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黑水街活了大半辈子的时光,他见过太多太多的黑帮成员以及这里掀起的风浪,从最初时期的“浪人结社”一枝独秀,到现在摩擦不断的三足鼎立。
失踪这样个词汇,就好似是特意的为这群黑帮成员所准备的,对于崎宫三保的话,独眼龙老爹其实也是并不意外的。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这个算是在他照看下成长起来的小鬼,兴许也会突然失踪,不来照顾他的生意,也兴许不会。
但老人却并不会因此去多说些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他自己所自行选择的路途,活着也好,死亡也罢,老人早已看透许多许多,也不想去过多的干预什么。
崎宫三保慢慢的嘬着酒,小口小口的饮着这份辛辣,两人就在这样静默的环境中任凭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直到杯中酒仅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他颓然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提早便准备好,且面值并不算小的纸币拍在桌上,而后无言离去。
在崎宫三保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垂下的眼皮才缓缓抬起,他粗糙的老手掐灭了嘴角叼着的烟卷,望着他的背影,问了句,“不喝完在走?”
听到老人的这句问话,火红鸡冠头的男人只是背对着挥了挥手,
留下一句,“留着吧......下次一起喝。”
说完,他便跨出了冷冷清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