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整张覆盖了岁月痕迹的脸,此刻就像被什么东西拉直一样,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高云海默默地注视着母亲,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于是他不安地看着母亲好几分钟后,最后他只好打破沉默地说道:
“妈——”
“你不要叫我妈了。”
高母转过身,可是没多久,又转回来,一脸不解地看着高云海:
“为什么一定是她,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
“妈,我真的很爱她,就像爱你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最重要的女人。”
“你拿一个扫把星跟我比较?!”高母却跳起来,她不为这句话而感动,相反,带有更多感觉是耻辱。
“妈,你的话有些过了。”高云海的脸色也沉下来。
“老天,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安享晚年,好不容易把一个扫把星赶走,为什么要给我带来另一个扫把星?”
“妈,你太不可理喻了!”
高云海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再说下去了,直接就抛下一句话:
“我去公司了。”
高母回头,高云海真是不再理会自己,直接就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唯一留给自己除了背影,剩下就是那个关门巨大声响。
“你去公司,那我去找谁……对,我去找她,这个没有人要的扫把星。”
乐一诚在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乐母微笑地走到他跟前笑了起来,乐一诚从香港回来后,就从酒店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休息。而这一个星期除了睡觉,剩下就是陪自己吃下午茶,或者去市场买食物亲自煮饭给她与丈夫。
“妈,怎么了?”
乐一诚抬起头,露出璀璨的笑容。乐母也笑了起来。
“没有,只是觉得很少请假的你,现在愿意请假在家陪我们这两个老人。”
“你们哪里老了,从你们还没有退休就知道你们还年轻力壮。”
“呵呵,我看我儿子去一趟香港就是不一样,居然学会孝敬父母了。”
“妈,瞧你说什么话,我一直就很孝敬你们,只是这一次去香港那么久,突然发现很想念你们。”
乐母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就被一个紧急敲门声吓坏。她看向乐一诚,乐一诚却一脸不解。于是,她走过去,透过小孔,看到了高母难看的脸,微微一愣。虽然很迟疑,但一听高母的着急敲门声响,还是打开房门,没想到门一打开,话还没有开口,高母就冲进自己的里屋,着急叫喊着“乐池,你这妖精那里去”。乐母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高母激动的举止,待高母看向自己,自己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高老太太,我们是惹到你哪里,你怎么那么激动。”居然一直叫唤“乐池”,而乐池明明就不住在这里。
高母却没有回答,一直东张西望,一个个房间打开,直到看到乐一诚在某个房间,她才说道:
“一诚,你妹呢?”
乐一诚扬起眉,看向母亲,母亲也很不解地摇摇头。
“我是认真的,你妹妹在哪里,我要见她。”
“伯母,我妹妹没在这里。”
“乐一诚,我是看在你跟我家云海从小玩到大,我没有说你什么,可是你不能骗我。”
乐一诚却哭笑不得,“我真是没骗你,我妹妹没有在这里。”
“你又要骗我……”
高母逼近乐一诚,乐一诚却十分为难,很着急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我真是没有骗你,我妹妹没有在这里。”
“乐一诚,你太可恶了!”高母吼道。
“等一等,高老太,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我家,然后就对我儿子大哄大叫,他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就算犯错也是由我来骂。”
“我什么时候骂你儿子,我只是想要找他妹妹。”
“你找乐池有什么事,何况乐池根本就没有住在这里。”
“开玩笑,她不住在这里,难道住在我家。”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她母亲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住哪里。”
“自从她离婚后,我就不跟她联系了。”
“你在骗我!”……
高云海赶到现场时,却看着高母与乐母两个人在“打架”,说是打架,实际上是自己的母亲一直主动指着人家辱骂。而乐一诚站在中间劝架,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
“妈,不要胡闹了!”
高云海立即抓住自己母亲的手,母亲却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不耐烦的脸色,本来还气势强盛,立即转换神色,然后呼天抢地:
“儿呀,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再晚来一步,你妈就要被他们两母子给撕成碎片了。”
“……”
“一诚,你听一听,这是人话吗?”乐母就差要晕倒。
乐一诚立即扶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冷冷就是一句:“云海,趁我现在还尊重你是我兄弟,你还是把你母亲赶紧带走,否则待会儿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妈妈。”
高云海想要对乐一诚说什么,可是乐一诚却黑着脸,扶着乐母就走进卧室里面。他立即无语。
“云海,你看一看,这是你兄弟吗,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高云海终于回过神,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是淡淡一句:
“妈,我们走吧。”
“不行!”高母立即拒绝道,“我要找乐池,这个死妖精我要是不找到她,我今晚就不离开这里。”
“妈,你不要为难我了。”
“云海,我怎么为难你,应该是你不要为难我才对,你说你跟她复什么婚,她当初抛夫弃子时,怎么不想想是谁替她接下这烂摊子,现在好了,你开公司,小雨长大了,她就想要吃现成,我告诉你这种女人真是狡猾,如果不拆穿她的本来面目……”
但高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激动过头,双脚一软,整个人就倒下了。
“我觉得你妈妈会不会精神有些问题?”
高云海坐在医院精神心理科某个医生办公室,听着医生的话语,微微扬起眉:
“不会吧,她除了反应有些激烈其他各个方面还算是正常。”
“那是因为病人一直有一个强大支柱支撑她,可是哪一天,这个强大支柱要是没有了,她就会乱了分寸,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止,比如打架,骂人,其实这些都不是她本人意愿,她已经失去做出正常的判断能力。”
“医生,你不要吓我,我妈就是有些小气和自私,其他应该还好……”
“这个不好说,听你刚才跟我描述了你妈妈的举止,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让你妈妈留院查看几天,我才可以对你妈妈做出正确的诊断。”
高云海默默地关上门,沉重地走来,严清子也刚刚从高母的病房里面出来,一看高云海,便笑了起来:
“医生怎么说?”
“他说最好留院观察几天比较好。”
“嗯,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过来。”
“不好意思,本来是不能麻烦你,可是我妈妈只有在见到你时,她才比较平静。”
“没事,伯母本来就对我很好,她现在这样,我于情于理也应该来看她,所以你放心,最近几天我会过来照顾伯母。”
“严老师,你人真好。”
“如果我真是不错,以后叫我清子就行。”
“哦。”
“我是认真,不要再叫我严小姐或严老师,这显得我们太生疏了。”
严清子认真地说道,那双漂亮的眼睛弥漫了一层层执着,高云海微微一愣。
高小雨放下笔,看着坐在一边的乐池,她正拿着一个乐谱在写什么,她微微皱起眉。
“妈?”
“嗯?”虽是疑惑,可是乐池没有抬头,仍旧一脸认真地看着乐谱。
“奶奶最近好像住院了。”
乐池终于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高小雨,她却一脸忧伤。
“爸爸没有告诉你吧,可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比较好,爸爸带我去看望奶奶,可是奶奶却抓住我的手一直在骂你,妈,你究竟哪里得罪了奶奶,她为什么骂你,而且骂的那么难听。”
乐池微微一愣,想了想,便笑着走过来,抓着高小雨肩膀,“小雨,这是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你们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高小雨嘲讽道。
“所以,你要记得,永远珍惜现在的你,否则再过十年,你就有许多烦恼了。”
乐池本想逗笑高小雨,可是高小雨却只是皱眉不语,她只好干笑几下。
待她终于哄了高小雨去写作业,立即拿起手机走上楼,钻进厕所里面,打电话给高云海:
“你真是去告诉你妈妈了?”
“嗯,只是没想到我妈的反应会那么大。”
“你妈妈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我。”
“我会努力,这个你放心。”
“我知道,不过,你妈妈除了在骂我也应该在找我吧?”乐池脑子立即想起高母拿起一个拐杖找自己,只要找到自己,应该会操起那条拐杖吧。
“你是不是知道她去找你妈妈?”
“我妈妈?”乐少琴,还是林雯?乐池一时反应不过来。
“原来你不知道。”
于是高云海把高母大闹乐母那件事描述给了乐池听,乐池听完后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高云海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跟我商量就跟你妈妈说了?”
“我知道商量只会是拖延,然后就是永远解决不了,我只想我们以后没有那么多顾虑。”
“……”
“我只想幸福。”
乐池拿着手机站在厕所里面看着镜子的自己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