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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为什么?

适格者的后代并不一定是适格者,但戴文很幸运地在出身时就继承了伯尼的共生体。几周前他刚刚进化出了一阶的肌体强化,这使得伯尼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很奢侈地花了一笔积分请队里的每个人喝了一整个通宵。

但是现在,伯尼的脸上已经无法找到一丝快乐的痕迹,留下的唯有鲜血和疲惫。

突然,伯尼吐掉了烟蒂,抓起了扔在一旁的突击步枪,谨慎地盯着据点的大门。那里,一辆装甲车正缓缓行驶出来。装甲车停在了大门口,车门打开,三个人影从中走了下来,却是克里木几人。

在杀死了昆汀后,他们又简单地巡视了一遍整个据点,在几个重要位置安放了一些小陷阱。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问死去的老人的姓名。对于注定在死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人来说,姓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这样。活着,才能拥有一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伯尼迎向众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光是这辆装甲车的价值就已经远超这次任务能得到的积分了,如果据点里面保存完好的话,可能存在的物资或许可以让整队人愉快地度过好几年。

“今天总算是有大收获了!武器加工厂、净水厂、食品工厂,里面该有的都有了,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版的加纳城!瞧这辆装甲车,你再看看里面。”克里木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高兴地说着,“嘿嘿,全是二级以上的食物!这只是一小部分,据点内的仓库里还放着够五百个人吃两个月的食物!”克里木越说越兴奋,他仿佛看到了未来悠闲自在的生活。

如果能够稳定下来,这里将会成为一个绝好的生存基地。可惜,他们都被体内的炸弹束缚在加纳城周围,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在外停留。一想到炸弹,克里木高兴的脸瞬间又变得十分沮丧:“现在我们只能先搬一些物资回去,至于这些建筑,就让它们这样留着吧。有机会的话我们总能回到这里的。”

杰拉米似乎是对就这样离去有些不满,他走回据点的门口,不厌其烦地将周围所有尸体的脑袋拧了下来,在大门正中央堆成一堆。接着他又从尸体上收集了大量的血液,在围墙上涂上了“擅入者死”几个大字。这样如果再有人来到这里,看到这些死去士兵的惨状,再看看墙上的血字,或许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能否享用得起据点里的设施。

“行了,杰拉米!这几天我们辛苦一点把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以后要是真有人来这儿就让他们住进去吧,反正里面的设备放着不用也会腐朽。况且总部也不会让这样一个据点一直空着,一个月后肯定会有人来接管这儿的。至于现在,先回去交代一下任务吧,我们可没多少时间可以耗费在这儿了。”说完克里木回到了驾驶位,陶斯科和其他几名队员一同坐进了装甲车里。

来的时候他们还得日夜兼程、徒步行进,回去的时候却已开上了装甲车,里面还装满了食物。不得不说有时候运气非常重要,运气够好的话一次任务就能让一群人赚得衣钵满盆。

“我说克里木,这次回去不如学学伯尼直接把你那个老相好娶了吧!我看你们都偷偷摸摸在一起几年了,你也该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了。大伙儿还等着到你那喝几杯喜酒呢!”瑞特笑嘻嘻地对着克里木说,如果除掉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得了吧,你不就是想喝几杯么?这次赚了那么多,应该够你狠狠醉上几天了吧?”

瑞特和陶斯科一样,平时并不怎么说话。但他十分喜欢喝酒,而且一喝酒后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他过得很简朴,除了基本的战斗需求品外,每次任务多余的积分都被他换成了烈酒。在加纳城时,众人只能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瑞特,但在战斗中他是一个可靠的队友。每一次任务的断后,只要派瑞特前去,整支小队总能安全撤退。

“汇报完任务后我们得立刻赶回来,可别让别人抢走据点里的东西……”克里木的话还没有说完,装甲车的前方突然爆出了一朵刺眼的火花!紧接着一股猛烈的冲击波撞上了车辆,使得车中正高兴的众人一时间失去了平衡。

“敌袭!”克里木大喊一声,并快速转动方向盘,欲将车子稳住。然而未等他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车厢内突然响起了两声猛烈的枪击声。这是克里木这辈子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一颗子弹从他的后脑勺射入,直接轰碎了他的半个脑袋。随他一同死去的还有瑞特,同样是一颗子弹直接打爆了他的脑袋。

车厢后座上,杰拉米一脸疯狂地看着伯尼和陶斯科。在接到这个任务后,杰拉米就已经有了独吞任务奖励的想法。当他看到据点中丰富的物资后,他就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受够了一天天在荒原上奔波,受够了过了今天看不清明天的日子。每一次任务对他来说就像是去地狱旅行了一趟,他不想再要这样的生活。

而这次任务出现的据点,让他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这个据点将会是他的私人财产,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地!至于这几个队友,虽然他们帮了自己不少忙,但为了更好的明天,只有先送他们去天堂享乐了。

加纳城一般不会追究士兵如何死在外面,所有规则的执行范围仅局限于城市之中。而在荒原之上,只要不影响城里面各项事务的正常运转,少几个士兵和死几个囚徒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杰拉米手中的两把手枪已经对准了伯尼和陶斯科的脑袋,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然而克里木的死使装甲车失去了控制,车辆冲上一道斜坡,颠簸着加速向前冲去。这一颠簸使得杰拉米稍稍迟疑了零点几秒,而就是这一刹那,伯尼如暴走的野兽般扑向了杰拉米,用力撞开了枪口!

车厢内再次传出两声枪响,虽然枪口已偏离,但其中一枪仍然打中了伯尼的肩膀;另一枪带走了陶斯科几丝头发,射进了他身后的座椅上。还未等陶斯科回过神来,杰拉米一脚踢向了他的腹部!漆黑的军靴顶端突然伸出一片银白的刀片,刺啦一声划破了陶斯科的战斗服,在他的肚子上留下一条血痕,再近一点就可以直接将他解剖了!

伯尼一把抓向杰拉米的双手,同时膝盖向他顶去,两人滚落在车厢的地板上,扭打成一团。

陶斯科的瞳孔急剧放大,心跳瞬间加快了一倍,杰拉米居然杀死了自己的队友!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只是为了独吞所有的战利品么?时间不容陶斯科多想,他端起狙击枪,刚想要开枪,却听到伯尼大喊:“快跑!”紧随伯尼声音而来的又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射在车厢的钢板上,在狭小的空间中疯狂地弹射。最终一颗子弹击中了伯尼的小腿,另一颗击穿了陶斯科的肺叶!

“快走!”伯尼再次大喊了一声,用头部用力撞向杰拉米。大量的鲜血从撞击处飞溅出,也不知道是伯尼的还是杰拉米的。鲜血流进杰拉米的眼中,暂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都要死!你们都要死!”疯狂的声音从杰拉米口中传来,他的手指再次扣动了扳机。

陶斯科没有再犹豫,迅速打开了车门跳了出去。随着他的跳落,车厢中传来了连续的枪击声和疯狂的笑声。陶斯科在地上滚了几圈,马上又爬起来追着装甲车前行。他的一只手按住胸前的伤口,大量的鲜血正从其中涌出。他的肺叶中灌入了一些血液,使他的呼吸有些不畅。

失控装甲车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受伤的陶斯科奔跑的速度,它正在不断地远离陶斯科而去。就在车子的轮廓快要消失在黑夜中时,又一朵爆裂的火花印入了陶斯科的眼中。两秒后,轰隆一声震耳的爆破声才传到了陶斯科的耳中。

陶斯科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再也不顾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加速跑了过去。奔跑之中他开启了暗界视觉,世界再度化为灰色,不远处只有一个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黑影印入他的视线。“伯尼!伯尼!”他来到燃烧的车辆残骸前,大声呼唤着,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嘿嘿,这么着急见到伯尼么?我送你去和他相见吧!”伯尼没有找到,燃烧的火花后却走出了杰拉米的身影。他踉跄着走来,举起手枪的左手不住的颤抖,另一只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大量的鲜血从布满全身的伤口流出,使他看上去如同一个刚从深渊里爬出的血魔。

砰!不等杰拉米开枪,陶斯科手中的狙击枪已经喷出了火焰。子弹直接把手枪轰成了一块破铁,接着轰烂了杰拉米仅剩的左手。

“啊!”空荡的荒原上传过杰拉米痛苦的惨叫。不等这声惨叫消逝,又有两声枪鸣紧跟了上去。

杰拉米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他的双腿已在枪鸣声中和他说了永别。他的嘴巴大大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双眼瞪着漆黑无光的天空,不知在这审判之刻他是否看见了过去的罪孽。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陶斯科咆哮着走向杰拉米,愤怒和悲伤使他全身颤抖。他黑色的眼珠开始变得通红,这红色在漆黑的夜晚是那么的刺眼。

杰拉米看了看陶斯科悲愤的脸,看了看他赤红的眼睛,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似乎是嗤笑陶斯科的天真幼稚,亦或是嗤笑自己办事不力?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几个字。可惜世界上没有人听到他的最后遗言,猛烈的枪击声盖过了他弱小的声音,最后的子弹打爆了他半个脑壳。

陶斯科又补了两枪,将杰拉米的整个脑袋打烂,把他残破的躯体丢在了荒原上。明天,炸弹就会毁去这截尸体,或许今晚就有野兽将他撕咬成碎肉。

陶斯科愣愣地站在燃烧的车辆残骸前,看着其中早已化为碎片的队友们,沸腾的血液和炽热的心脏慢慢变得冰冷。克里木再也见不到他的老相好了,瑞特也喝不到加纳城特产的醇厚烈酒了。而伯尼,他的妻子和孩子再也等不到他的归去,或许明日他们就将再度沦为囚徒。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事,大部分人对于死亡早已麻木。然而当死亡真正降临到身边时,人们依然会恐惧,会颤栗,会哀伤。面对冷酷无情的死神,陶斯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这般无力,这般弱小。命运一直如调皮的孩子般,一下让他走进温暖的港湾,一下又将他丢入冰冷的深渊。

陶斯科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这种感觉。体内的共生体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震动,陶斯科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残骸,突然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他向着加纳城飞奔而去,很快就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如果弱者注定要被这个世界玩弄的话,陶斯科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狠狠玩弄整个世界!

一夜没有停歇,当朝阳的第一缕光线透过云层洒落荒原时,陶斯科带着伤痛跑回了加纳城。几个星期前的战斗中他进化出了一阶的细胞再生,此时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对他的行动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妨碍。

在总部的地下一层汇报了任务情况,上交了昆汀的头颅后,陶斯科得到了此次任务的所有酬劳。没有多停留一分钟,陶斯科再次踏上了前往K-08据点的路途,他要趁着麻烦还没有入住K-08据点时,过去收取一些物资,补充这次的消耗,以便快速投入下一个任务。处理完K-08据点的物资后,他还得花一些时间处理队友的善后事宜。

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从加纳城徒步前往K-08据点需要耗费陶斯科四个多小时。当他再次回到K-08据点时,时间已是正午。据点周围的尸体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看地上的足迹应该是一群变异野兽扫荡了这里。

刚走进据点的大门,角落里就有几只体型类似黑豹的变异生物向陶斯科扑来。它们的口中喷出人血的气味,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一些碎肉,显然是刚饱餐不久。陶斯科毫不吝啬地赏给了它们几颗子弹,直接打爆了所有变异生物的脑袋,继续向里面走去。

在几栋大楼的入口处还散落着一些野兽四分五裂的尸体,应该是它们触碰到了昨夜留下的陷阱。一群黑色的巨型苍蝇正在用它们强劲有力的双颚撕咬着野兽的尸体,当陶斯科的身影印入它们由数千只单眼组成的巨大复眼时,立即有几只苍蝇扑腾着翅膀极速朝他飞来。

然而在它们离陶斯科还有十米的时候,一股浓郁到快要凝固的阴寒杀气突然笼罩了它们的全身。顿时所有的苍蝇丢下了口中的食物,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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