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河畔,安月斋山庄。
顾小意静坐在赵良的床边,用一块温热的手帕,轻柔的擦拭着赵良的双手,这小心翼翼的程度似乎稍用一点力,就会擦破了赵良的皮肤一样。
“小意,不用这么小心,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用这么麻烦。”赵良躺在床上,无力的望着顾小意,但此时的赵良却尤为的虚弱,面色惨白,甚至不见一丝血色。
自前日的昏迷过后,赵良的身体都已经羸弱到不能下床行走,哪怕是几步的行走,都会使他的四肢用力过度而导致淤血浮肿。所以,他卧病在床。
若说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是一个皮糙肉厚的顶天男儿,但现在的他,肢体逐渐麻木,最后甚至会失去知觉。现在的状态,顾小意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
“没事,不麻烦。”顾小意不做任何解释,微微一笑,只当做是没有自己没有刻意在乎什么。
赵良说的话,现在顾小意都会细细的听进心里,但有些会对赵良不利或者一点点的危害,顾小意都只会自动忽略。
“阿善呢?这小子怎么还躲着我?”或许是培养了一种默契,赵良也不会在这样的细微之事上较真,顺其自然的转移话题。
他醒来之后,就真的一直没有见过赵善,但赵良知道,赵善没有离开。他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担心会再次刺激到自己,所以躲着不敢相见。
顾小意愣神一刻,看了一眼赵良过后,这才点了点头,“现在应该还在门外,他担心你,总是在窗外偷看,但是不敢进来。”
“阿善?”赵良听后莞尔,这的确就是他这个傻弟弟的风格,随后更是开口试探性的叫人,想要赵善进门。
可他这一声开口之后,却猛然听到了一记声响从门外传来,但却就不见人进门,不用说,赵善肯定是跑开了。
赵良不免有些急切的想要起身,可他的力气仅仅够他扬起一瞬的头,就再也无作为。而当他想要二次起身之时,却直接被顾小意按在了床上。
“你别担心,我去劝劝他。”顾小意自然是知道赵良心中的忧虑,可他的身体可无法经历这样的折腾,别说是起床了,牵动情绪对他都会造成伤害。
不过好在,现在的赵良似乎和从前一样,异常的听顾小意的话。顾小意说让他躺在床上静养,他便绝对不会多动一下,或许是真的太听话,又或者是……
而顾小意对此却不是很放心,即便是赵良已经是如此听话,但顾小意还是担心赵良会有存有侥幸心理,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执意却寻找赵善。
于是在临走之时,顾小意还特意拍了拍赵良的肩,微微笑道,“等我回来,我让我弟弟做了轮椅,正午带你出去透透风。”
“嗯。”赵良现在已经习惯了顾小意对的一切温柔,尽管他知道这是因为顾小意对自己的亏欠而至,但如此已是甘之如饴。
得了赵良的承诺,顾小意这才放心离去,她要去寻找赵善,解开赵善的心结,让他能好好的同赵良自然相处,这样才不会让赵良有所忧虑。
就像是赵良担忧的那样,顾小意找到赵善之时,他正一个人在后山撒气,指骨分明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捶打在树桩上,惨留下刺目的痕迹。
赵善就算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同样能察觉到顾小意的到来,但他即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全然没有转头看向顾小意的意愿。
“赵善,谈谈吗?”顾小意漫步向前,并没有看向赵善,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
顾小意照顾着赵善的情绪,不逼迫但是也不退让,所以坐下的地方,半遮半掩挡住了赵善的去路。
赵善的情绪,顾小意竟意外的摸不透,他不离去,却也不说话,但有一点顾小意是清楚的,赵善怨她,恨她,心怀芥蒂。
“赵良不怨你,你也不必自责,反倒是你现在……”
“顾小意!你以为你是谁,我哥怎么样,用得着你说!”这还是赵善第一次对顾小意发怒,因为顾小意轻易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也算是这两天来积下的憎怨爆发。
“他会担心你,”顾小意料到赵善会如此激动,所以她倒也是并不恼火,仍旧平心静气的同赵善说话,但就这一句,足以让赵善压住火气。
良久赵善不语,顾小意便知道现在能好好和他说话了,“赵良时间不多了,别再让他担忧,都到这个份上了,你怪我怨我,我都认,我只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让他能活的开心,过了这段时间,随你处置。”
“处理好伤口,别让你哥看见。”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轻手置于明面上,这才起身。
顾小意说完,便自行安静的离开,没有再说什么过多的言语,赵善机敏,与她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这些话说给赵善,就足够了。
“小姐,晚上好像山脚下有百姓活动,说是举行什么庆典,要去看看吗?”顾时等回了顾小意,便立即上前询问。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顾白,那佯装着若无其事经过的样子,以及那明显暼向自己的眼神,顾小意一眼便瞧了个正着,不免心生笑意,但由于情绪的压抑,嘴角的笑意欲成不成,若隐若现。
“一会看看天气,若是不太凉,便下山去看看吧。”顾小意思虑一番,自从上山之后也确实没出去过,现在这个时候,也该多陪赵良出去转转。
“那我准备一下,我们早早就下去吧。”
顾白自是知道现在顾小意是不会远离赵良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料定自家姐姐会这么说,但无论怎样,只要结果是好的,顾白就满意了。
尤其是此时得到应允,顾白也在一瞬得到了心情渐好,嘴角更是在这一刻扬起了一抹浅笑。重新拥有了家人的他不奢望什么,他只想要尽自己的努力让顾小意活的轻松快乐。
可天公不作美,怎奈何苦心人。顾小意时刻记挂着赵良,难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