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袍的千纵虽说在笑着,却给人一种阴森森深不可测的感觉,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百纵,说道,“来,你来说。”
克利弗注意到,那百纵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前面去。白衣千纵没有料到他会真的会不给自己台阶下,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局促得不知所措。
“我认为,敌方营地依山而建,而此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强攻只得收效甚微,”中年百纵顿了顿,说道,“可是回头看来,将营地驻扎在如此险要的地方,粮食与水源的供给是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这片山地,可供粮车进出通过的山口和道路极少,能够囤积粮食的平坦地域更是难找,因此,我认为,敌方的粮草囤积在这里——”那百纵说着,手指向地图的一处。
“希特河谷?”此言一出,一众将领不禁议论纷纷议论起来。“没错,正是希特河谷,我们为什么不对这里进行奇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呢?”中年百纵一边说着,一边开始鼓动其余将领。
“对啊,千纵长,派出一支精兵奇袭,烧了他们粮草,使得他们孤立无援,实乃妙计啊!”
“对啊,千纵长,这个计策值得一试啊!”
“千纵长......”
“千纵长........”将领们一时间乱成一团。
“够了!”白袍千纵大吼一声,“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就这么急促冒进,投机倒把?希特河谷如此明显的目标,你们又怎么能确定,敌人不会在那里设下埋伏欲擒故纵?丹特百纵,你下属军区,自今日起,不必参与正面作战了,负责好后勤保障和民众安抚工作!齐勒百纵,你下属军区,进入备战状态,准备正面作战,接替丹特部之前的全部作战任务!”白袍千纵冷冷地说,睥睨地看着那名丹特百纵,“等我回到迪奥斯城,再向上汇报你的情况。”
丹特呆呆地看着前方,摇着头,喃喃地说:“必败无疑,这一仗必败无疑了......”说着面色呆滞地回到座位上坐下。
克利弗自己还在思考,没有听见白衣千纵对自己的呼唤,“齐勒百纵,齐勒百纵!”眼看着千纵已经有些愠怒了,克利弗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来,“到!”
“你军代替丹特军,听明白了吗?”听得出来千纵已经在极度忍耐自己的怒火了。
“哦......是!”没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克利弗木讷地回应,同时右手手掌扣住左手手肘,左手握拳,微微前伸,行了个军礼。
“行了行了,其他人可以回各自大营了,齐勒百纵留下来,再熟悉一下作战计划。”
等到大帐中只剩下克利弗和千纵两人时,千纵开口了,“知道为何留下你吗?”
“千纵长是要我军顶替......”克利弗说道。
“这里只有你我,说实话,我知道你不傻。”千纵不耐烦地打断了克利弗的话。
“千纵长这是演了出戏,让内奸安心啊。”克利弗说道,他刚刚思考的,便是这件事,本还不太确定,可既然千纵都说了,他也就不再迟疑了。
“早在我在玉城迪奥斯的时候,就在军中听说,说这本部伊维尔行省第七军区有个百纵,叫齐勒,”千纵在大帐里踱着步子,抬头看着帐顶上莱特王军的标志,他顿了顿,继续说,“年纪轻轻,未到二十,锐意进取,杀伐决断,治军有方,一年连升两级。”说着突然回过头来,直视着克利弗,“今日看来,果然和传闻,别无二致,哈哈哈哈哈哈,王军有你是大幸啊。”他拍着克利弗的肩膀说道。
被突如其来地夸了这么一通,克利弗有些羞涩,低下头说道,“千纵长谬赞了。”
“唉,只是可怜了丹特,这么一个老实人,还被蒙在鼓里。”千纵摇了摇头说。
听他话里有话,克利弗抢先说道,“千纵长放心,待我军大胜,我定将千纵长的意思传达给丹特前辈!!”
“好,好,好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千纵喜出望外,点着头称赞,“不过话说回来,你军的具体任务是这样的......”话锋一转,千纵摊开地图,开始对克利弗布置作战计划。
“我们现在已经给了敌人我们不会进攻希特河谷的假象,未来几日,我军会大大加强正面冲锋力度,这几日你军就跟在他们后面做做样子就可以,等到第六第七日,敌军将希特河谷的驻防军队抽调来和我们正面抵抗的时候,就是你军发动突袭的日子。成败在此一举,明白了吗?”千纵盯着克利弗,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定完成任务!”克利弗说着,又行了一个军礼。
“好!”千纵再次拍了拍克利弗的肩膀,发觉了什么不对,问道,“你的袍子呢?”
“回千纵长,来得急,忘记穿了。”
“傻孩子,外面已经起风了,”千纵说着,将自己白色的狐裘袍解下来给克利弗披上。
“千纵长,使不得,使不得啊!”克利弗惊恐万分,“末将罪该万死!”
“以你的才能,以后是要披金袍的!”千纵按下克利弗抵抗的双手,靠近克利弗的耳边,低声说道。
在莱特的军阶里,十领为青袍四芒星,百领为青袍五芒星,千领为青袍六芒星,十纵为黑袍五芒星,百纵为黑袍六芒星,千纵为白袍或灰袍六芒星,白袍为禁军兵团,灰袍为常驻军区,万纵为金袍六芒星。
“千纵长知遇之恩,末将没齿难忘!”克利弗倒地便拜。
“唉,起来吧孩子,快回去吧,莱特的生死,可就在你身上了!”将克利弗扶起来,千纵说道。
“是!”
看着克利弗远去的背影,千纵喃喃地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火族公子,如果这个任务你能活着回来,老夫便真的服你,哪怕日后你我兵戈相见,叫我投诚也心甘情愿......”
克利弗回到营地已经是中午了,朔风凛冽,哪怕有千纵长的白袍克利弗也是冻得不行。
掀开帐门,斐尔可马上迎了上来,“兄长,怎么样,我们有战斗任务吗?”
克利弗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只是......”斐尔可朝里厅使了一个颜色,“怎么办?”
“啊......啊,这个啊,这个再说,再说,”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那姑娘,克利弗总是十分羞涩窘迫,“这一路上太冷了,现在还有吃的吗?”
“恐怕没有了......要不我去通知伙房再做一点?”斐尔可说道。
“不必了,怪麻烦的,他们也累了。”
“那,先休息一会吧。”
“不了,明天我们就要打仗了,我去各个十纵那布置一下作战任务。”
“好。”
克利弗走后,斐尔可回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低声说,“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要夺回我的家!”
“小将军,”身旁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
斐尔可回头一看,那位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外厅,身着一袭蓝色便装,外头披着克利弗的狐裘袍,在轻轻地叫着他。
“啊,姑娘请吩咐。”
“请小将军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