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睁开眼睛,斐尔可看到的是宫殿里华丽的穹顶。两手左右摸索,所触及的也是宫廷里熟悉的锦衾玉被。
勉强着坐起身来,斐尔可这才发现自己这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慢慢地下床,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动起来十分困难,斐尔可只得扶着墙慢慢地走向窗边,一来看看宫外,说不定可以大体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而来也可以等着自己的腿慢慢恢复。
窗外是盛夏时节的清晨,莺莺燕燕与自己出征时别无二致。说来也对,如果战事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吧。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国都赤焰城?还有自己明明记得和那名老人喝过酒之后就睡着了,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
这些问题使斐尔可对于自己的事情摸不清头脑,疑惑至极。现在他的意识里十分混乱。自从自己掉头进入“鬼留行”,整件事情就变得十分蹊跷。
不管了,去找别人问问吧。
可如今找谁问去呢?在斐尔可的印象里,克利弗已经殉国了,小迪也被自己一时冲动逼走了,毕竟自己是兀然从这宫殿里醒来,赤焰城只有大祭司守城,万一万一前线罗克战败,真的让光国大军长驱直入。这宫殿还不知道归谁呢。
试着活动了一下大腿,斐尔可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方便活动了,便慢慢地朝着房间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名端着水盆的侍婢。
可当她看到床边站着的斐尔可的时候,脸上瞬间爬满了震惊与讶异,“爵……爵爷?”,说着,满是温水的铜盆“当啷”一声从手中滑落,扣在了地上。水淌了一地她也不管,却疯了一样跑开了。
斐尔可在窗边,被这迷惑行为吓到了,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过多久,斐尔可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这房间越来越近。斐尔可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进来的是什么自己始料未及的敌人,那就凭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是万万不能对敌的。
心里正想时,来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间,也许是太心急了,进门时踩到了地上的水,啪叽一下,整个人便趴在了那片水渍上。
待那人勉强爬起来,斐尔可看清他的脸,抑制不住地惊呼出来:“皇兄!”
须臾弄人叹造化,故里骨肉又相逢。
“什么,我已经昏迷了一年了?”听到皇兄说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年,斐尔可十分震惊。
克利弗慢慢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年里,帝国当真是风雨飘摇。先是你和罗克去抵御莱特的进攻,可你在半路莫名失踪,导致大部分将士军心涣散,刚上战场就被莱特军全面压制,还好我派遣布雷克带领的巨流军及时赶到,才能勉强止损,不至于全军覆没。直到现在和谈也没有结束,莱特依然占据着我们南境九城……”
斐尔可听了这些,一阵懊悔从心中升腾,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中招失踪,或许本来一片大好的形势也不会到这种境地。
低下头,斐尔可不想再说什么,心里却一遍遍地自责愧疚。在皇兄不在的时间里,自己先是听信谗言赶走了小迪,又贸然决断带兵走那“鬼留行”,导致贻误战机,还遇上了拉比希……拉比希?
“皇兄!贝斯卡的黑暗四将已经全部苏醒,只怕离贝斯卡的醒来也不远了吧!”
“全部苏醒?一年前我曾跟他的黑暗四将之一黑泰坦拉吉尔交过手,当时才苏醒了两个啊。”
“千真万确!皇兄,我在‘鬼留行’里遭遇的,就是那黑艾森拉比希!这家伙以别人的恐惧为武器,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最终他的对手会痛苦而死!”
“那……”克利弗显然有些不太相信,“那你是怎么脱身的呢?”
“实不相瞒,皇兄,有一名苍髯白发的老者救了我,他的法力高深莫测,有隔空取物之术。他的名字好像叫……”记忆有些淡忘了,虽然感觉就像是在昨天,但是斐尔可对于那些记忆反而比自己遇袭时更模糊。
“是……是梅花与酒之神!”斐尔可想到这个名字之后,显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两腿本来就不能长时间站着,再受到了这样一个惊吓,直接就一下子瘫软,使得斐尔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你是说,是神救了你?”克利弗也是心中一惊,将斐尔可扶起来,又仔细地问了他被解救之后的经历。
“你是说,你只是跟这位梅花与酒之神下了一盘棋,可是在我们这里就已经过去一年了?”
斐尔可点了点头,“我认为是这样的,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虽然过去了一年但是我感觉就像一天一样,下棋聊天,喝茶饮酒,直到我醒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兄,我是不是在‘鬼留行’里被发现的?”
克利弗点了点头,“你被发现时,身子周围还有六片焦黑的梅花花瓣。你身边应该有梅族高人保护,这种法术我见过,是梅族人特有的一种招神术,传说会引起梅花之神的关注,没想到这些都是真的。”
“梅族人……难道是小迪吗?”斐尔可一提到小迪,心中的悔恨就像拂过山岗的微风一般,摇花落叶,散云皱水,不可平息。
“皇兄,我糊涂啊——”斐尔可再也抑制不住,说着说着就哭喊起来,“我听信谗言……把……把小迪赶走了,没想到,她还是暗中保护我,我……”
“我都听说了。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容易受到别人谗言的影响。你要知道,谋可独而不可众。不管是什么决策,一定要学会遴选别人的意见,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这段时间里,小迪来过吗?”
克利弗摇了摇头。
“好了,你醒来就好,先休息会吧,”克利弗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出房门。
走出这房间,又要面对莱特的苛刻条件和重新开战的威胁了。
克利弗摇了摇头,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