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寿与赛关羽对了几招,自知不是对手,瞅准了时机,蹭的一窜,硬是受了他一掌,撞碎了窗棂,接着连同曾齐云一起,跳了出来。赛张飞也没有料到他会出此计策,忙将手中的飞石齐放,照着曾齐云的脸面打去。
曾齐云看的真切,忙使了一招“细柳绵绵”,借着一股软力气,四两拨千斤,将飞石反弹过去。不过此招乃是初学乍练,力道难免拿捏不到位,便有三四块石头返了回去,另有五六块,飞向了刚刚迈步而出的赛刘备、赛关羽二人身上。
虽说反弹后的石子力道太小,还不及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掷之力,但就这么一耽搁,给曾齐云、曾寿二人提供了逃跑间隙。曾寿在前,双掌齐推,木质的大门轰隆而倒,曾齐云殿后,就是一招“秦琼挥锏”,几人的兵刃一交,曾齐云内力太差,顾不得虎口发麻,顺手又将长剑用力掷去。赛刘备不得不格挡,又这么一耽搁,二人早已踏了大门。
赛刘备气的哇哇大叫,几人赶忙追出,到了拐角处时,二人早已迈进入了曾家大门。
曾寿暗道一声好险,两人尚未到得大厅,曾建业早已抢上一步抱住了曾齐云,他舐犊情深,情难自抑,曾齐云孺慕双亲,想到自己平白让他们担心,不由的泪满眼眶,哽咽不已。
曾建业说道:“好孩子,快让我看看,嗯,瘦了了不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虽之前发誓等到曾齐云回来,必定给他惩罚,但乍见爱子,哪里还顾及其他,早将这些无关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曾齐云扑在父亲的怀里,正欲再说些讨饶的话,蓦然抬头,却看到母亲怒气冲冲的站在庭前的石阶前,不由的心里惴惴。向来皆说是严父慈母,而曾齐云却是相反,母亲管教她严些,父亲则是惯宠着多些,他虽对二老皆是一般的敬爱,不过自小凡有错误,母亲要惩罚之时,皆是在父亲处寻求庇佑,这才少了讨打。
如今看到母亲怒目而视,回想起自己做的荒唐事,捅下这么大的娄子,确是难以收场。念及至此,曾齐云放开了抱着父亲的手臂,来到郑萼面前,低首垂立,聆听教导了。
郑萼说道:“我且问你,那日在孤山梅庄,让你与曾伯先行回来,而你却找了个借口,不见了踪迹,小小年纪就学着骗人,以后那还得了。”曾齐云自知母亲现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枉然,只是一言不发。郑萼又接着说道:“你若是贪玩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你竟与林平之那厮混在一起,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他是十恶不赦之徒吗?到你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点。”
曾齐云看到母亲发怒,委实从前没有过,虽想替师父申冤,却哪里哪说半个不字,待到郑萼要他说出缘由,这才战战兢兢的说了起来。
此时丹青生不知已站到了郑萼的身旁,听到曾齐云是在梅庄的地牢之中发现的林平之,浑身一颤,这才豁然大悟,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他的身影。郑萼也是略一皱眉,又听的曾齐云说道:“后来我们二人到了临安,遇到了‘岳阳二老’和‘桃谷六仙’,孩儿看到六人抓住了仲老冯敢作的四肢,想起母亲教导的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郑萼一眼,看她的眼中稍稍流露出了赞许之色,这才心中稍定。
曾齐云接着道:“孩儿就用了祖传剑法的一招‘虹罡乾坤’……”曾建业此处诧异道:“没想到云儿连这一招也会使了,为父甚慰,想必你就是用这招剑法救下的冯敢作吧。”曾齐云见父亲面有得色,不忍说出真相,嗫嚅半天,只得说道:”嗯,其实……差不多吧。”
郑萼虽不信桃谷六仙当真就慑于曾家剑法,但也不好出言反对,驳了夫君的颜面,续说道:“后来林平之出手,打败了桃谷六仙吧。”曾齐云虽想说是自己的功劳,转念之间,又觉得自己用的剑法就是林平之所传的,可不就相当是他动手的吗,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丹青生问道:“后来呢,你们去了哪里。”他的意思是“为什么找不到你们”“你们藏在何处”。不过这话又不好直接说出。曾齐云说道:“后来,师……林前辈说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不能在外招摇,然后我们就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呆了些时日。”丹青生这才恍然大悟,周围的荒山野岭甚多,只要进去一躲,任你天大的本事也难找了。
曾建业也在细心听他讲述,知道曾齐云去了深谷荒山,饮食起居皆是自己照顾,怜意大生,追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待了多长时间。”曾齐云本不欲提起此事,但父亲问的急,只得说道:“后来出谷之后,骑马西去,到了洛阳金刀王家……”丹青生噫的一声,说道:“不可能啊,路上皆有我们神教的兄弟把持,你们断然是不会逃出杭州的。”曾齐云这才解释道:因为是我晚辈一人上路,又经过了化妆……”丹青生急切打断他的话说道:“那林平之去了哪里。”曾齐云听他声音发颤,委实激动之极,沉声说道:“他,他,为了不连累弟子,自戕而死了。”
郑萼惊道:“你说他竟自杀了?这不可能,太不思议了,以我们对林平之的了解……”她将头转向了丹青生。丹青生也点了点头,说道:“这确是不合他的作风。”曾齐云大急说道:“孩儿可以发誓,我亲自埋葬的他的,坟茔尚在,岂能作假。庄主、母亲如若不信,可以领你们到那谷中,一观便知。”
丹青生微一沉吟,说道:“此事倒也不急,等我确认之后,自会给证明曾公子所言,还请少侠继续。”丹青生虽不尽信曾齐云所言,好在有消息总比无有强吧,要是林平之真的死了,倒也少了不少烦恼。
曾齐云说道:“后来,孩儿到了洛阳,进了金刀王家的府邸,将师父的一封信交给了舅爷的手中……”郑萼道:“师父?舅爷?你指的是……”曾齐云知道瞒不过父母,忙跪下来说道:“孩儿拜了林平之为师,所指的舅爷就是河南金刀王家的王仲强老爷子,王舅爷还欲将孙女许配给孩儿为妻。”
曾建业笑道:“你所说的可是洛阳的金刀门的王仲强老爷子,早就听说他的威名,只是无缘得见,未免可惜,倒是云儿提前跟他攀上亲戚了。”郑萼只注意到了曾齐云前面那句,赶忙问道:“你拜了林平之师,那么他的辟邪剑法,也传给了你?”曾齐云点头道:“师父确是传了我几招剑法,孩儿没有事先请示父母,就拜别人为师,着实不该,只是师父的剑法诱惑太大,弟子只好先斩后奏。”
郑萼大惊,追问道:“你可曾,你可曾自……”她本来想问你可曾自宫练剑,但当着外人的面,哪里问的出口。知道辟邪剑法第一步乃须自宫的原也不多,只令狐冲、任盈盈、向问天、以及恒山派这些人而已,由于此时牵连极广,有碍于令狐冲的面子,毕竟岳不群好歹是令狐冲的授业恩师。郑萼曾是恒山派的弟子,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她既然没有告诉曾建业,曾建业当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郑萼还欲发问,却见一名家丁手持一张拜帖小跑着来到了近前,说道:“庄主,夫人,大喜事,洛阳金刀门的掌门人王老爷子的前来拜访,就在门外。”
曾建业一惊,之后大喜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忙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郑萼接过了名帖,便打了开来,曾齐云对面一看,依稀是王伯奋、王亚楠两个名字,只感到面颊到耳根,整个火辣辣的,说不出的尴尬。
郑萼见有客人到访,来头还不小,顾不得盘问曾齐云,上前一步,与曾建业并排向门前走去。本来丹青生是客人,身为外人是要回避的,不过郑萼没提,他也想多知道些林平之的事情,也就跟在两人的背后,与曾齐云一起,穿过天井,到门前去迎接了。
王伯奋、王亚楠二人要早于岭南三雄,虽走的并不慢,却也还是比他们迟到了些。王伯奋看到大门敞开,出来了一名身材中等,儒生打扮的男子,跟曾齐云却有几分相像,知道这就是曾家家主曾建业了,他先开说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曾建业曾兄弟了。”
曾建业唬了一跳,王伯奋年纪长他甚多,又是又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哪敢跟他称兄道弟,赶忙说道:“这个折杀晚辈了,王前辈能光临寒舍,已是蓬荜生辉,这位就是令孙女吧,果然是貌若天仙,名不虚传。”王亚楠听了未来的公公赞美自己漂亮,面色一红,敛衽一礼,却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