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们现在有事吗?”褚墨涵带着哭腔地打电话给褚博笙,“妈妈她……感染病毒了。”
褚氏两兄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没法走开。”褚我在急躁地捶桌子。
褚博笙摇了摇头:“我让墨墨先去,等差不多忙完了我就去。”
……
疫情期间,全城都关了,哪里可以回家啊!褚墨涵焦急地跑了各个地方,车站、高铁站、飞机场都没有人,只能干坐在家里等邻居的消息。
“喂,刘姨,我妈送进省医了吗?”
“小褚啊,医生说你妈的情况不太好,治疗的话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且不一定会成功,让我打电话问问你治不治。”
“刘姨,医生在旁边吗?可以麻烦把电话给一下他吗?”
“您好,我是省医感染科医生。”
“我妈被隔离了吗?”
“嗯,已经在隔离病房安置好了。”
“你刚才说我妈治疗后没用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要治疗,可能要花很多钱,而且效果也许不尽人意。”
“这次疫情国家都很重视,难道会允许收高价治疗?”
“主要是因为,我们医生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工作的,所以……”
“你是我妈的主治医生吗?”
“是的。”
“我们家庭挺富裕的,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出高价,换、主、治、医、生!”
“这……”
“怎么?有违医德?刚才收钱说得挺开心的嘛,医生难道不应该听病人的请求吗?主治医生必须换!”
“好的,我这边协调一——嘟嘟嘟。”
现在医生怎么这样,一点儿也不像褚我在,还收黑钱,万一闹脾气怎么办?
“哥,刚才妈妈的主治医生说该交高额医药费,我已经要求换主治医生了,但我怕他故意不治疗妈妈。”
“不会的,人家好歹是省医的人,而且这种病感染了可不得了。”
“哦,那你们先忙,我再等通知。”
又是漫长的几天,全国疫情有了有效控制,这多亏褚我在在受到刺激下,快速的研制出了药剂,老医学家们都惊叹于此。
三兄妹匆匆乘飞机到了医院,病房里,伟大的母亲借助氧气罩,艰难地呼吸着。
“你就是那个大四的天才?”妈妈新换的主治医生看着褚我在问。
褚我在没有搭理,褚博笙勉强朝医生一笑。
“嘁,拽什么拽,不就是研制出了特效药吗。”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医生开始说妈妈的情况:“你们家属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是早点做好心理——”
“你是治不好还是根本没治?药已经复制给各家医院了,怎么没见你们用?”褚我在听着医生的一言一语,早已忍不住,抓住医生的衣领冲他吼道。
“我在,冷静一点,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前不要冲动!”褚博笙抓住他的手腕劝道。
“呵,情况弄清楚要花多久?妈妈在里面能经得起我们耗多久?现在我们连她在里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能冷静吗?”
“这样,李医生,褚我在是全国权威专家都认可的,麻烦你让他进去看看可以吗?”
“因为他不是内部人员,所以可能——”
“可能什么?不能进是吗?我就不信,褚我在进去妈妈就会有危险,相反,像你这种医德败坏的人进去,恐怕才会有危险吧。”褚墨涵步步紧逼。
看着褚墨涵这么漂亮,那人咽了咽口水,徐徐说道:“行吧,那你俩去穿防护服,就在左转右侧第二个房间里。”
“你呢?”褚博笙警惕地问。
“她是你们妹妹吧,你们放心她一个人在感染科?我带她出去转——”
“砰!”褚我在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学了7年的散打,拿力量可不是盖的,“垃圾,我就纳闷儿了,你是怎么进到省医的?医术无用,医德败坏,素质这种东西都被狗吃了,还能留?”
“呵呵,还是不同意,我就不让你进去,你们进去就属于违法!”
“你带我出去吧,一个人在里面感染几率确实挺大的。”褚墨涵看了看两哥哥的表情,悄悄补充道,“我跆拳道可是五段呢,放心吧。”
看在褚墨涵都已经接近卖身的份儿上,哥哥们不得不同意了,但离开前褚我在又警告医生说:“你要是敢做什么,我把你送精神病院,由天才研究生亲自为你治疗。”
两人互相帮助套上防护服,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褚我在顿住了。
平时总笑着教育自己,有时还耍点小脾气的妈妈此时躺在病床上,缓慢地呼吸着,头发被剪短了,病号服在她身上显得肥大无比。
褚博笙拍拍他的肩膀,点头示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针管,郑重地放在褚我在的手中。
防护服下看不清人的模样,妈妈误把褚我在当做主治医生:“医生,今天不忙吗,这个时候来看我?”
褚我在在病床旁停下,没有答话,沉默地把解药给妈妈注入,转身准备离开。
“崽崽,你一个人来的吗?”
褚我在愣住了,自己一声不吭就是为了不让妈妈认出自己,却还是被养育自己多年的她给认出了。
他转头盯着心率仪,缓缓开口,喉咙却像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哎呀,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后面的是博博吧,你也快过来。”
两个儿子都站在病床旁,突然有些感慨,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又硬把它收了回去,孩子还在呢。
“妹妹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我不是给你们叮嘱——”
“妈,墨墨在外面等着的,病房一次进不了这么多人。”
“还骗我呢,人家医生都是三个三个来的,她是不是在家?”
“嗯……”
“是的,墨墨就在家里。”
看着妈妈受药效作用慢慢合上眼睛休息,才轻声离开。
“哥,妈妈怎么样了?”
褚我在没有心思说话,褚博笙道:“情况暂时稳定,放心吧。”
“那……褚我在干嘛这个样子?”
此时的褚我在正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眶红润,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好的模样。
“额……他……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在郁闷呢。”
“哦,那我先回家了,你扶着他慢慢来。”
其实,褚墨涵早已猜到了一切,那得从医生和她出去开始。
因为医生有了轻浮的想法而气呼呼的褚墨涵强烈要求走在医生后面,弄得医生背上发麻,才不得不说出事实。
“你妈妈发现的时候已经属于中度患者了,本来想把她安置在普通感染病房,没想到才过了一小时,就出现了重度症状,紧急调至隔离病房,再救治时就晚了,重度的救治率是很低的,所以即使那时解药送来也晚了。”
“你的意思是,我妈她救不了了吗?”
“嗯。”
“那是你们,我哥很厉害的,他可以救。”
“没用的,他再救也只是注射药剂,这次病毒是影响神经的,要想进行其它的治疗也不行,你妈妈她现在能活着,能认人已经很不错了,很多比她晚进来的病人还没熬到解药出来就去世了。”
“真的没希望吗?”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让你哥进去也只是让他进去看看,毕竟是天才嘛,他看了肯定也知道没法救的,我们医生虽然说要尽全力医治每一位患者,但有些情况还是要属实告诉家属。”
褚墨涵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回忆着褚我在和褚博笙的表情,回忆着医生的话,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那可是我妈妈呀,小时候追着我们的妈妈,不可能会有事,不可能……
上天总是喜欢给人惊吓,5天后,病危通知书落在了褚博笙手里,三人围在桌旁,一句话也没说。
褚博笙是大哥,有些话得他说:“妈的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医生说……最长也就……一天,让我们考虑考虑办后事。”
“不想考虑。”褚我在说,眼眶再次泛红。
褚墨涵把眼泪憋了回去:“怎么办?”
“褚墨涵!”褚我在站起朝她吼道,“你就这么想妈妈不在吗!”
“谁也不会这么想!我也好,大哥也好,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母亲去世?但有些事你斗不过天的,你得认。”
刺耳的一声“嗵”划破寂静的世界,褚我在砸门而去,直到晚上也没回来。
到了最后的时刻,也没能见妈妈一面,从隔离病房送出,一刻也没耽搁。
褚墨涵和褚博笙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本是炎热之时,却感觉到寒冷的风“呼呼”地挂在脸上。
“走吧。”褚墨涵用手抹去了泪水,拉着褚博笙回去。
家里漆黑一片。
这档口褚我在可别出事儿啊。
“墨墨,你去公园找找,我回趟医院,电话联系。”
“好。”
公园是小时候妈妈最爱带他们去的地方,一去那,就要捉迷藏。每一次,褚我在就躲在同一棵香樟树上,理由是,这棵香樟树树叶茂密,而且没有虫子。
“褚我在!你在上面干嘛,没人和你捉迷藏!”
“我知道,就想坐会儿,看看月亮。”
“这哪有什么月亮啊,快下来回家了!”
“墨墨,你有时候真像妈妈。”
“我……你先下来再说吧。”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月亮,看看妈妈?”
“妈妈在哪?”
“上来就知道了。”
褚墨涵穿的是运动宽松套装,再加上有点武功基础,很快就坐在了褚我在旁边。
这就是褚我在最喜欢的树啊,还挺舒服。
“墨墨,你看月亮旁边有一颗星星。”
“嗯。”
“那是妈妈。”
“我知道,我一上来就看到她了,她马上就要去找月亮,就不会再和我们说话了。”
“是啊,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