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钉完最后一根铆钉,工匠们终于虚脱般瘫软倒地——接到朝廷的加急完工指令后,近千名工匠便夜以继日地赶工,已经有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
看着这艘耗费巨大人力财力,历时数年之久,只为打击盘踞在梁山上的“恐怖分子‘而兴建的“飞铁”巨型装甲战船,一干工匠终于无法克制内心复杂的情绪,泪流满面。
这艘从建造伊始,便背负着重大使命的战船。一旦建成,便要立刻被派往满是腥风血雨的梁山泊中,参与威慑与打击恐怖分子的行动。
然而,又有谁能知道这艘战船背后凝聚了多少平凡工匠的心血与汗水呢?甚至有许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然而,他们或许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倾注毕生心力去建造的战船只是为了去屠戮更多人的生命!
——这艘万众瞩目的战船为什么一建成就要被指派去屠戮生命呢?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战争?
归心似箭的工匠们领到朝廷发放的盘缠后,便迫不及待地向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来自东京城的近百名达官显贵纷纷驾着马车前往船厂,欲一睹这艘前所未有的巨船的风采。
负责该船的全面建造计划的太尉高俅特地赶来祝贺,并在现场发表了即兴反恐演讲:“反恐已然成为当今天下的主题!纵观天下各国,都在不遗余力地反对与打击恐怖主义!恐怖分子一直是大宋朝廷和百姓最大的敌人!尤其是盘踞在梁山以宋江为首的梁山恐怖组织,该组织的暴力行径严重危害国家安定、百姓人身安全,所以,坚决狠厉地打击梁山恐怖分子将是我大宋朝廷一贯的方针。而我们耗费巨资建造的这艘‘飞铁’装甲运兵船,就是要彻底将梁山恐怖分子一举歼灭,还大宋百姓一个太平安康的天下!”
高俅话音一落,现场的人群还没来得及激烈欢呼,便有一只布鞋从人群中飞掷而出,“啪”的一声狠狠地砸在高俅激昂未定的脸上。
鞋底上粘着的****赫然残留在高俅因为极度震怒而渐渐扭曲起来的脸孔上,那一瞬,恐怖的杀意从高苟浑浊的瞳仁里泛出。
“杀了这个恐怖分子!”目眦欲裂地盯着人群中向自己投掷布鞋的人,高俅向混杂在人群中的官兵厉声下令道。
一瞬间,数十把锋利的长刀迅速窜出贯穿了那名扔鞋者单薄的身躯,飞溅起的鲜血有三尺多高。
惊恐的人群立刻失去理智地四散逃去,期间,有几名肥头大耳的达官由于奔逃速度太慢,竟被人撞倒在地,险些被踩成肉饼。
那名血肉模糊的扔鞋者恶狠狠地瞪着远处的高俅,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数十把长刀从身体中拔出的那一刻,不知是受到什么样一种信念的支撑,他坚毅的身躯并没有立刻倒下,却挣扎着从喉中嘶吼道:“高俅老贼,你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去你娘的!”高俅惊恐万分地从地上捡起那人扔来的布鞋,使出浑身之力狠掷向对方,却由于手心颤抖,发生偏差,砸到了一名官兵。
看着那名官兵捂着被砸痛而且还粘上了****的头却有怒不敢言的苦痛表情,鞋袭高俅的男子这才微笑着倒在了地上。
原本欢快的庆典竟以血腥收场,这是高俅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只是,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恐怖分子个个都是如此视死如归!
秦寿策马赶到反恐部队的营地时,却见反恐部队已经整齐排好队列,整装待发。
“队长!等你多时了!”秦寿刚一翻身下马,叶信等人便迎了上来。
“贤弟,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下了!在天牢中可曾受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身黑甲的秦寿,确定他毫发未伤之后,最关心秦寿的刘茫才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自己被打入天牢的事他们都已知道了。
秦寿索性不再隐瞒,抬眼看着刘茫满是关切地眼神,叹息道:“都是受那高俅老贼的陷害!”
“秦兄台!”叶信突然将一位清秀的队员拉至秦寿面前,微笑着向秦寿引荐:“这位是刚刚加入反恐部队的新队员蔡暄姑娘!想必你应该知道了吧!蔡姑娘可是蔡将军的嫡亲妹妹哦!”
“秦队长,幸会啊!”蔡暄嫣然一笑,眼睛里似乎带有些挑衅的意味。
“原来是蔡姑娘!幸会!”这才看清这名队员的容貌,秦寿的目光稍有些复杂,但很快便移开聚焦在蔡暄身上的视线,转而投向军容整肃的反恐队员,似乎在刻意闪躲着蔡暄犀利如针般的眼神,“看样子,新队员和老队员已经融为一体了!”
“是啊!因为他们原本就都是精英嘛!”叶信看了一眼秦寿,眼神似笑非笑。
“哦!对了!”秦寿的目光忽然一定,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叶兄台,你将反恐部队集结好,是得到了谁的指令?”
“是蔡将军!他已经先行领兵前往梁山泊了!”叶信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忽然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秦寿,“你可不要忘了,一开始的反恐部队可是他的属下哦!”
“那…”沉吟着,秦寿的眉头微皱,语气有些凝重地问:“那你对朝廷此次军演有何看法?”
“呵呵!”叶信低低一笑,眸中是令人无法看透的神色,“恕我直言,大宋朝廷派军队到梁山泊进行军演名义上虽是在本国境内,可天下人都知道,这梁山泊实际是在宋江等一干恐怖分子的控制之下。所以,军演必定会被梁山恐怖分子认为是巨大的挑衅!”
“那你认为会否触怒梁山恐怖分子呢?”静静听叶信说完,秦寿又问。
“当然!”叶信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陡然变冷,“莫说是梁山那群恐怖分子,换做是我,也将不惜一切地给予反击!”
静默片刻,叶信又压低声音提醒道:“秦兄台,你有没有注意到此次军演的代号——最终决断,这个代号是不是暗示着朝廷要趁着此次军演实施什么大的动作呢!”
——最终决断!
与叶信短短的几句对白,更加印证了秦寿心中的想法——此次军演势必会成为朝廷与梁山恐怖分子之间大战的导火索!
沉思着,秦寿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但却没有丝毫胆怯退缩之色,蓦地一伸手拔出腰刀指向前方,高声下令:“反恐部队,疾速向梁山泊挺进!”说罢,翻身上马,率先而行。
上万名反恐队员一听得队长的命令,眼神随之一凛,手肘瞬地横,弓步向前,飞奔着紧跟在各位队长的马后。
大宋造船厂内。
高俅有苦难言地蹲在水边将粘在脸上的****洗去,这才回首对身后伫立的一干官兵道:“你们今日出手迅速,及时阻止了一场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实在是令本太尉大为感动啊!等回京后,本太尉一定重重地赏赐你们!”
“多谢高太尉!”一干官兵立即齐声致谢。
“招募的纤夫都到齐了吗?”接过一名官兵双手奉上的布帕,高俅淡淡问。
“回禀太尉,到齐了,正在‘飞铁’旁待命!”官兵恭敬地回答。
“好!传令下去,即刻将‘飞铁’牵拉下水!立即开赴梁山泊!”高苟的脸色忽地一肃,低声下令道。
“遵令!”一干官兵立即领命退去。
数千名等候在“飞铁”旁的纤夫一听到官兵的指令,立刻使出浑身气力拉紧船身上扣着的数根青丝大绦绳缓缓将只一半船身在浅水中的“飞铁”战船往深水区拉去。
“他娘的!你他娘的没吃饭啊!”见船身没有一丝移动,官兵抡起长鞭猛地挥向在前首的几名赤膊的纤夫身上。
霎时,一道暗红的印痕暴现在纤夫们黝黑的皮肤上。
一位少年纤夫吃痛,竟松开握在绳子上的双手,转而捂住自己微微渗出血迹来的伤口,眼中隐隐泛出几点泪花。
“小杂毛!找死啊!”一声震耳的辱骂,长鞭也随之挥来。
“啊!”终因疼痛难忍,少年纤夫趴倒在地。
“起来!”一脚踩在少年的头上,官兵扬鞭猛抽他的身体,“敢跟大爷装孬种!看我不抽死你!”
长鞭无情地抽打在少年水手的身体上,细嫩的肌肤被抽得绽裂开来,鲜血四溢。
“啊…饶命…啊!”仿佛从吼中低哼出声,少年痛苦万分地开始求饶。
然而,那名丧心病狂的官兵却仿佛觉得抽得越来越来劲,不仅对少年竭力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反而抽得越来越狠,越抽越重。
最后,那名少年纤夫终于因承受不了肉体上的剧痛而昏死过去。
“装死!”官兵踩在少年纤夫的头上脚狠狠地蹂躏着,见少年纤夫仍无反应,竟在众目睽睽下解下腰带,一道细细的水流随即浇洒在少年纤夫的头上——他竟然用尿来侮辱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
“啊…”挣扎着,少年终于被这泡骚尿浇醒,身体却仍然动弹不得。毕竟是个孩子,面对这般奇耻大辱,却没有以命相抗。
站在那名少年纤夫身旁的一名纤夫的胸口仿佛受到了钝器的重击,终于放开了紧握绳子的手,怔怔地看着趴在地上那名被抽得皮开肉绽的少年同伴。
“看什么看!想死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名官兵挥鞭就抽在他的脸上,一道血印赫然暴现。
手指缓缓收紧,这名纤夫忍住脸上的剧痛一头将那官差撞到在地,像只挣脱锁链的恶犬般趴在那名官差身上,乱咬一通。
“兄弟们,官兵欺人太甚!”纤夫中,一个刚劲的声音忽然响起,号召着懦弱的纤夫们对官兵进行回击,“为了我们大家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跟他们拼了!”
“跟官兵拼了!”霎时,数千名手无寸铁的纤夫胸腔内的热血开始沸腾。仿佛被逼至绝境的羊群,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几头恶狼发起抗击,哪怕最终仍难逃狼口——但他们必须要用生命去捍卫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尊严若受到践踏,必将用生命进行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