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普,你把这小子带过来干什么?”
酒糟鼻大汉扣着鼻孔,右手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黑啤酒,醉醺醺地说道。
“实不相瞒,老尼克。我身边的这个小子对你的柔术很感兴趣,想要拜你为师,你看怎么样?”
利普贴近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顺便给酒保一个眼神,让他把老尼克的啤酒满上。
安德烈感觉自己空有力量,没有战斗技巧,所以想找个人学习,在看了他的柔术后,便果断拉着利普带这个老家伙来到酒馆。
这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脑袋秃了一大半,红彤彤的大脸,脚掌也大的出奇,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肥硕的鸭子。
这家伙底细,利普在路上跟他介绍过了。
老尼克是外乡人,没人知道他的这身柔术从哪里学来的,天生脾气古怪,不加入任何势力,只凭借这身本事靠打黑拳赚钱。
他终日饮酒,有点闲钱就花在女人身上,整天浑浑噩噩的,是个十足的酒鬼。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身本事却厉害的紧,不少人跟他拜师学艺,而他也来者不拒,正好可以赚点金币,还没有危险。
“利普,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老尼克打了一个酒嗝,一口就喝光了杯中的黑啤酒,连泡沫都舔了个干净,意犹未尽。
利普不着痕迹地看了安德烈一眼,示意他准备好金币就可以了。
多年来,利普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听到对方这么说,瞬间感觉稳了。
“我一把年纪了,整天打打杀杀的,还要教一个后生,很容易扭伤的。”
老尼克长叹一声,停顿了一下,拍了下利普的肩膀,道:
“跟你说,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样吧,每天我教他半个小时,每次只收三十枚金币,你看怎么样?”
这老头一张口就是三十枚金币,这倒是出乎了利普的预料。
要知道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就只有五六个金币。
而对于安德烈,他倒不是多在乎这点钱,只是在这里必须要讨价还价,显得计较一些。
否则,他菲尔金斯家大少爷的身份要是暴露的话,就算他有点本事,估计也不能活着走出地下世界。
“最多十金币,其中有五枚金币,是利普的介绍费。”
安德烈毫不客气地回绝道。
这相当于,他每天只打算给老尼克五枚金币。
至于介绍费,是他跟利普早就谈好的,在这里有他这个百事通做中间人,凡事的确会方便很多。
这是应该支付的费用。
这个价格自然太低,老尼克拔腿就走,利普赶忙拉住他,两拨人在乌烟瘴气的酒馆中,相互商量了好久,才把价格定下来。
每天支付老家伙11枚金币,不算介绍费,如果授课时间能适当的延长,安德烈可以再加。
这个价格比老尼尔之前收取的费用稍微低一些,能争取到这个价格,这里面也有利普的功劳。
就这样,每天下课,安德烈都会准时来到这里,跟老尼克学习柔术,战斗技巧提升的特别快。
为检验效果,他也开始挑战更难对付的角色。
没多久,他在地下世界中有了不小的名气,而他从始至终只是动用了肉身的力量和精准的战斗技巧,并没有使用任何魔法。
这一天,老尼克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找不到人,利普也通知他突然有点急事,所以安德烈走的比较早。
从地下世界出来,然后沿着东区前行,为避免麻烦,在这里,他都是穿着普通民众的衣服,而且是步行。
恍惚间,一道金灿灿的光,映在他的脸膛上,让他睁不开眼。
这是东区与西区的交界,再前走就离开了狭窄、逼仄的贫民窟,到达赫赫有名黄金街区,每天回家他都会经过这里。
黄金街区,是二十二条街区的总称。
这是铁流城,乃至整个奥古斯都帝国,最有名的商业街区,每天吞吐的货量占到了帝国的三分之一。
铁流城的地理位置正好在帝国的正中间,占据塞恩河水路要道,这里毫无疑问成了最大的中转站,每天的交易量庞大的吓人。
这里的建筑自然也修建的比寻常地方高大的多,最低的也有三十多米,高的差不多会有上百米。
整体的风格更是极尽奢华,阔气整洁,四处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此时,太阳尚未落山,西沉的阳光正好把这里渲染的一片金黄,璀璨无比,黄金街区也因此得名。
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自然就是一侧的低矮、脏乱的贫民窟。
每当太阳落山时,黄金街区高耸的楼座总是正好把所有的光线挡住,一丝一毫都不曾落入。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总是隔得如此之近。
只有生活在贫民窟的人,才知道这两者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还是安德烈第一次看到这画面,驻足在原地,心中多了些感叹。
迈步前行,当他的脚步刚好踏入到黄金街区,身上染了一层金光时,他敏锐的感知到。不远处似乎有熟悉的声音。
“该死的东西,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从偏僻狭窄的街巷中传出,还传出几声奚落的嘲笑。
“考斯特,你以为躲着老子,我就会放过你吗?”
几个身穿贵族服饰的少年,将一个受伤的可怜家伙逼在墙角,表情嚣张且十分张狂。
为首的正是前段时间欺负考斯特的罗恩,他的手伤还没好,上面还缠了几圈白色的绷带。
那个可怜的家伙,正是考斯特,此时已经被他们欺负的不成人样了。
满嘴的鲜血,洗的发白的亚麻布上衣撕开一道大口子,左手臂被他们折断了,不规则的向外弯曲。
而考斯特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有气无力的扶着墙壁,不让自己跌倒,目光彻底麻木了。
放学后,他跟往常一样回家,在路上竭力躲避,可这四个人不依不饶,还是在这里逮到了他。
“求求你,放我走吧。”他气若游丝地说道,泪水默然地流淌了下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咬伤了罗恩,怎么可能放过你?”尖细声音的贵族少年,冷笑道。
“老子最恶心的就是你,一个下水道里的臭虫以为到了莱斯顿学魔法,就能一步登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另外一人,挥起一拳捣在了他的腹部,考斯特口吐血水,瘫倒在地。
“你们记得两个月前吗,考斯特的老妈给他送吃的,偷偷的站在校门口,衣服打着补丁,大夏天的头上包裹着头巾,生怕别人认出来,她当时还挎着个竹篮!”
说完,这名体形肥胖的贵族少年,还学着考斯特母亲的样子,好像挎着篮子在路边走来走去。
几个贵族少年看到他的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笑声悠扬且狂妄。
考斯特的父亲在一场意外中受伤,为了给他治病家里欠下了一大笔钱,结果还是去世了。而他还要上学,家里的一切经济都是靠着他善良的母亲支撑。
尽管教会给他免去了学院学习的费用,可家里依然入不敷出,光是还债与房租,就是一大笔开销。
这就像你把流浪汉拉去住别墅,他却付不起物业费一样。
他多次想要放弃梦想,如同普通人那样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可他的母亲却跟他一样执着,她坚信知识能改变命运。
为此,她经常鼓励考斯特,不管外面过的多苦,在儿子面前,她总是乐呵呵的。
听到这几人侮辱他的母亲,考斯特的眼中又充满了怒火,他挥起拳头想要反抗,可回报他的是更多的拳打脚踢。
这里的一切,黄金街区的人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大多数人非常冷漠,装作看不到。
只有一个心地善良的柔弱小姑娘,实在不忍心,去找这里的负责人报告去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过来。
罗恩让他的同伴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他笑容逐渐收敛,涌出了一丝阴狠。
“考斯特,你要记住,你再努力学习魔法,也只是一个不会魔法的废物,从贫民窟爬到魔法学院又能如何呢?”
“贱民生下来就是贱民,这是你的命,是命就得认,知道吗?”
他抬起脚将考斯特的头,踩在了他的脚底,张狂地说道:
“狗东西,居然还学会咬人了,看来你在第六班的时候,挨的打还是太轻了,今天折断你的四肢,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以后要是还想去魔法学院,就爬着去吧,哈哈哈!”
说完,他将脚轻轻放在了考斯特右手臂上,眼神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仿佛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考斯特的眼里充满了屈辱与绝望,他还在挣扎,可对方是四名魔法学徒,他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四肢如果被打断,他就彻底废了,别说上学,就连工作都没法找,以后还会成为母亲的负担。
想到这里,他更难受了,他没想到努力追寻梦想,竟会落得这么个结果。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降临。
也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金发身影,突兀地从巷口走来,他迈着慵懒的步伐,狭长的黑色影子一直延伸到罗恩几人的脚下。
他们猛然回头,心里又惊又怒,这人的靠近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放开他。”
安德烈语气平静,目光冷淡,他的皮肤白的刺目,英俊的面孔此时落在这几人眼里,顿感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