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总记得他被母亲拉着手,走进小院子的时候,火热的太阳还在当天顶,小院子尽是红红的太阳光,太阳像人一样,也长着两只多情的眼睛,长着能明辩天下事与非的眼睛,正在静静地俯瞰着天下的事与非及一切发生在人间的事情。
大海被那金家的孩子金平,把后脑匀砸得流血,裂了一小节小血口子,他当时是疼得过了头,根本都没有感知疼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的母亲拉着他的手,本想让人家给付些药费钱,或有几句柔和的话,可是这个都没有。大海见那金平的母亲,当时非常气盛,她和大海的母亲吵起来的时候,双脚蹦了好几回。她的双眼是圆圆灼亮,脸两颧骨很高。
金家和张家的人关系以后归于和好,当然这是后话。不好的一方面向好的方面变化,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这点要绝对坚信!人有时会出现些和人的愿望不相合的地方,怎么是这么一回事啊?人一定要坚强!很快就会过去的!
那天中午,大海的母亲拉着大海的手,回到了家里,她为儿子的事情,为金家人的置之不理的态度很气愤的。
大海的父亲看见了大海的头上,贴着白色的药棉布一小方块,不用大海的母亲多说一句话,也早心中知道几分了。
大海的母亲把到金家的情况,给大海的父亲说了一遍,大海的父亲说:“我们吃些亏吧!叫人家占些便宜,吃亏不要紧的!”
大海的母亲也不是为了护自己的孩子,只是自己的孩子被砸得太狠了,作为母亲怎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才去找了金平的母亲。
有一件小事,起源大海的一件衣服。
村子里,有一个叫李冤的人,李冤老婆叫何强,有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春天的早晨,大海给队里挑红薯粪,挑到北山的红薯地里。到了放早工的时候,大海挑着空笼子回家去,是一个大场,就是村舞台下边的那个大场,在大场南边,向村南边街道方向走着的三个人,一个是何强,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大女儿,一个是她的二女儿,三个人都背着背笼。
大海见何强的脸,虽然是农村女人,应是一位漂亮的人,脸圆圆的,双眼炯炯有神,肩后边,从头上搭拉着两个长辩子。
何强背着背笼,那是从村子里往山上背粪的背笼,这是一个女人,而干着和男人一样强的体力劳动,她的两个还尚小的女儿也干着这样的重活,十分工也是三毛钱的价值,为了活命,就是这么一种苦日子里挣扎前行着。
大海的母亲和何强,竟因一件衣服的事情发生了一场争吵,双方当是很伤感情的。
大海的母亲给大海做了一件花布的短衫,上面有一种淡淡的小小的红花。
大海上坡挖他家一块坡地的时候,因为天热,就把他母亲给做的那件小红衣服脱下来,放在地边。
大海只顾挖地,累了的时候,就睡在地里。等他醒来,找他的花衣服时,就找不到了。
有一天下午,村子里人在一块红薯地里拔草,歇息的时候,何强的二女儿就在大海的母亲近处,她身上穿了一件小红花色的衣服,只是稍于改造了一下。
大海的母亲立即发现了,何强的二女儿穿的小红花的衣服,正是她家大海掉的那一件衣服。
大海的母亲看了看何强身上,穿的小红花衣服,轻轻地说:“你这件小红花衣服,是我儿子大海丢的那一件?”
大海的母亲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就是因为当时太穷了,一件衣服就是一件大事一般,这么一件衣服不丢,他的儿子就能再穿一年?
大海的母亲当时也不是一定要把这件衣服一定要追回来,只是发现了,并且很肯定的断定就是她儿子的那件,因为那件衣服的记忆,是藏在她的灵魂里一样清楚,衣服上留下的她当时用针线时的手上的指印还能看见。
大海的母亲这么说了一句,何强马上大吵起来。
“你以为你们家能买得起布,我们家人穷就没有钱买?”
何强的二女儿也跟着她的母亲一起帮助,大吵了起来。
大海的母亲也不相让了,同样大声地说:“这明明是我儿子的衣服!”
对方说:“你儿子的衣服,难道说我们就不能买同样的布吗?只有你家才能买得起?”
大海当时看见他的母亲,因为他掉的一件衣服,惹得他的母亲和人家争吵,双方当时吵的时候,都是动了感情的,他内心中深深地感到对不起他的母亲!
大海的母亲因为一件大海的衣服,和何强发生了争吵之事,谁胜谁否?都不要紧。
这能看到当时农村人的生活状况,是怎么一种贫穷,也不是多么好的一件衣服,现在来看都是笑话了。
何强早离开世界,何强离开世界,非常可怜的。何强的爱人出外久了,没有在家,生产队长郑无德,翻院墙,到了何强家里,强行和何强发生性关系。何强是村中女人中长相漂亮的一位。
事后,没有不透风的墙,村中人传说得纷纷扬扬,何强受不了人背后说长道短,就在她的家中,用一条细细的麻绳,系在了勃子上,悬梁自尽。她的女儿们儿子们进家门后,放声大哭,再哭,可是把他们母亲的生命呼唤不回来。
村子里的人,从何强的离开世界,悟出了点什么,都说出这样如哲人说的话一样:人,不论怎么样,都要热爱自己的生命,生命是宝贵的!尊重生命,不能随意地让生命凋谢。
大海的母亲活到了八十多岁离开了世界。关于那件因大海衣服的事情,大海的母亲和何强争吵的事情,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大海的母亲一定会给何强说:“那天下午,我真的不该说衣服的事情,惹得让你生气了。”
何强也会说:“说什么呢?我当时也是不应和你争吵的。”
大海总认为他在两岁的时候,他的记忆就已经有了母亲关爱他的记忆。
当时,大海的家是一个大家,大海的爷爷、奶奶都在一起生活,住在一个旧式的老屋子,老屋子三间,门在中间开着。
春天的一天午时,老屋子外边,是一个长长的院子,院子以西有一棵参天高的梧桐树。太阳光照好的时候,照在梧桐树身上,梧桐树影在太阳光的返照之下,由屋子门外伸进了屋子门内。
该做午饭了。大海的母亲当时要给全家人承担做饭事情。大海凭他自己的感觉,他的记忆的断定,他当时最多有两岁,他的母亲用长长的袋子把他系在背上背着他,站在案板前,双手按着长长的擀杖,把面团,一点点推开,因为背着他的儿子,实在不好擀面。
“大海,你坐在地上,让妈把面条擀好了,再管你。”大海的母亲亲切的哄着他的小儿子。
刚一放手,要走到案板前擀面时,大海就哭得声音很高,他的母亲就有不忍心了。走到大海坐的一个草垫上边,只好又把大海系在了她的背上。
大海的母亲背着大海,还在擀着面条,大海还在哭闹着他的母亲。
这一小件事,等到大海大了的时候,他的母亲给他曾经多次讲过,大海的母亲说是说:“大海,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背在背上,就下不来,我当时给全家人擀面条都擀不成。”他的母亲给他说这段话,因为和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当时大海听的时候笑了,大海的母亲也笑出了爽快的声音。那笑声就在那个老屋子里,笑声如有雷电一样的穿透力,穿过了屋子,穿过了云端,大海是多么想念他的母亲留给他的笑声啊!
还有一件小事,大海根据他的记忆,断定是三岁时候的事情,因为他当时走路,是在小院子走路的时候,身子还摇摇晃晃的不稳。
大海爷爷的小院子北楼门,紧挨着是一个牛屋,一大间高的牛屋,牛屋向南面一道墙比较高,墙面是土红色的,有一棵大柳树挨着牛屋南面的土红墙。土红墙外面的地上,还有一个长长的石槽,是大海的爷爷给牛喂草用的。另外墙下边,还有一个给鸡打的圈,圈的地上,铺着麦草,这是给鸡生蛋时用的,鸡安安静静的卧在麦草上边,下了鸡蛋后,从麦草上边起身,就自鸣得意的跑到鸡圈外面咯咯咯咯地叫着,以引起家里人的重视,提供了一个信息,知道它下蛋了。
春天一天早晨,太阳从东边山凹里升起高过了院子的那棵大柳树顶了,红红的喜人的太阳光,照满了满院子,大海在那棵大柳树下边,在鸡圈前,等着他家的母鸡下蛋,他知道下了蛋,他拿到了鸡蛋,他的母亲竟会给他炒着吃的。
大海呆呆地站在那棵大柳树前的时候,那棵大柳树柔软的柳条儿,长长的垂到地面上了,整个柳树上全是红红的太阳光,整个柳树上,是红红的春天早晨的太阳光,还有葱绿的柔软的绿枝儿,两种色彩在相互对比呼应之中。
大柳树在大海的三岁的时候,也会变成和大海一样的稚气,一定会问:“大海,你在等什么呢?你在等鸡下蛋吗?耐心等着吧,把身子再弯曲一些吧。”
大海确实此时弯曲着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鸡圈,一个小洞一样的门内,里面很复扎的。
忽然,一只黄母鸡咯咯咯叫着从麦草上起身了,起身后,从鸡圈出来,缓缓地骄傲地挺着它的头颅,还在继续自鸣得意地叫过不停,它的叫声是要让小院子南边,不远的大海的母亲都要听见,它下蛋了。
大海听到了这只母鸡的叫声以后,立即将手伸到麦草里,刚才那只母亲堆的麦草上,还留在母鸡下蛋时,身子留在麦草上的暖气。
大海看见了麦草上面一颗圆圆的鸡蛋,拿在他的手上的时候,鸡蛋上面还有余热气。
大海弯着他小小的身子,从麦草里把鸡蛋拿在了他的手上后,向小院子南边的老屋子走去。他把这个鸡蛋要交给何人?那个人用这个鸡蛋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让大海至今难忘?
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小院子南边那个老屋子走去,他凭本能要把手中的鸡蛋交给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就会用炒这个鸡蛋给他吃。
那是春天的早晨,东方天穹上的一轮初升的太阳,把它耀眼的红红的光,撒满小院子每一片地方,整个小院子如铺上了一条柔软的地毯一样。
小院子南边以西那块长长的纯白石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刚在鸡圈里下过鸡蛋那只黄母鸡,还在继续地咯咯地叫着,它头上的一节弯曲的红冠,随着它两脚走路,也轻微地摇晃着。
那只有红冠的黄母鸡,因大海从鸡圈麦草里捡鸡蛋的事干过不知多少回了,它也早认得这大海,甚至对大海那捡鸡蛋的细细的手指头也了如指掌。大海手中正拿着一颗鸡蛋,正是它刚才下的那颗鸡蛋,它扯着勃子昂扬的咯咯地叫声中,是为了让大海的家里大人听见,知道它应是一只很会下蛋的母鸡。这只黄母鸡,抬了一下它的勃子,让它的头向上抬得更高一些,瞅了一眼大海,就知道这小小的大海,手中拿着的鸡蛋,是要回到老屋子交给他的母亲,这只母鸡内心中一定相信:家里的主人一定会知道是它下的蛋!
大海此时本能的心,一定是一个想法,把这颗鸡蛋交给他的母亲,让他的母亲就快速地给他把鸡蛋用一个小铁匀放上油炒熟,那鸡蛋吃到嘴里的时候,是怎么一种甜香啊!
小院子以西院墙边躺着的那块长白石头,当大海快走到屋内的时候,它宛若睁开了一下它纯净的双眼,眺望了一下大海,大海此时那纯净的内心,和那块长石白头一样。
大海走到了老屋的门坎,进到门内,有个小小的木门门坎,有一尺多的高度,它横在这里,大人们过这个门坎时,一只脚向门坎里一跨后脚就跟上来了,可对于还不到三岁的大海,却有一定的难度,那小小的不高的一小段木门坎,竟变成了笈笈兮的门坎了。
大海的母亲此时在坐在屋子南边一小间屋内,手中拿着大海的一只鞋底子,一针针的把细细的麻线穿进去,非常专注地做手中的活儿。
大海想把手中的鸡蛋给他的母亲,此时,最大的目标,就是要越过那个门坎儿。他不是一下子就一只脚跨进门内,后面的脚就踩进去了。
他先缓慢地艰难的把一只脚放进门坎内,身子像是骑在一只小木马的背上一般,接着另外一只脚也缓慢地移到屋内。
越过门内时,大海的整个身子直了起来,先到厨屋找他的母亲,厨屋不在,然后,又走到了南边一间屋内,母亲见他来到了身边,脸上就微微地幸福般的笑了起来。
大海的母亲把手伸了出来,让大海把他那手上的鸡蛋放在她的手中,当大海把鸡蛋快要放在手上的时候,为了试大海的毅力,她的母亲把她的手又退了回去,大海一时有些急。大海的母亲见大海脸上表情有些急,他心里想的:母亲怎么不接我给她的鸡蛋呢?
大海的母亲在大海感到失望的时候,又把手伸出来,手掌全是张开的,大海以为他的母亲这一回一定会让他,通达地把鸡蛋放在手掌上,当他要在他的母亲手掌中放鸡蛋时,他的母亲又把手掌缩回去了。
大海不明白的双眼,瞅了一眼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此时脸上是盈盈笑容,内心中一定是装着很多喜爱儿子的甜蜜。
大海又一次把手中的鸡蛋向他的母亲伸开的手掌放的时候,他的母亲这一次再没有难大海了,当大海把他手中的鸡蛋稳稳放在他的母亲手掌中时候,他放下了,他的手中的鸡蛋移到他的母亲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就是说大海心中一个小小的愿望就会很快实现了。
大海的母亲,从大海手中接过鸡蛋后,她是怎么想的呢?大海的母亲想到:这大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鸡蛋是很有营养的,我要找到铁匀,倒些油,把这颗鸡蛋炒熟,给大海吃。
这还是心中的一个神话般的想象,是一个良性的念头。大海的母亲要用行动,来让明她心中的想法。
大海的母亲此时,拿中拿着一颗大海刚给她的鸡蛋,到了厨屋,先要找铁匀。
案板下面有一个小方台,平时铁匀就放在里面,可是当大海的母亲要用铁匀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这铁匀到哪儿去了?
大海的母亲想到了大海的奶奶,心想:他奶奶一定知道铁匀在那里。
大海的奶奶住在老屋南边两间屋内。当时没有分家,大海的奶奶爷爷和大海全家人都在一起生活。
大海到了大海奶奶的屋子,大海的奶奶正在。
大海的母亲说:“娘,咱家的那个小铁匀,你知道在哪儿放着,我要给大海炒个鸡蛋用一下?”
大海的奶奶说:“有一天我拿到我这里,给墙上要糊报纸,打了些酱糊用了一下。”
大海的母亲听到了大海奶奶这么一说,对一把小铁匀的疑虑也就消掉了。
大海的奶奶找到了铁匀给了大海的母亲的手上,大海的母亲给大海的奶奶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轻声说:“娘,我回去。”
大海的母亲对大海的奶说了一起我回去的话后,心情极为舒服,她找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一把铁匀,回到了老屋子厨屋前。
大海的母亲,坐在锅灶前一个小方木堆上,把锅灶前的细柴添进锅灶内,找到了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对着火柴盒外边那一小片的黑处,擦了一下,火柴就着了,发出了一点亮亮的光,然后点着了灶洞内的细柴沫,一切都要恰到火候,锅灶内的火力变得有力起来之后,为了让锅灶内的火力更大一些,大海的母亲这才把上铁匀放在锅灶内火上边,一手握着铁匀的细长的木把,一手拉着长长的风箱杆子,只听见风箱杆子发出呼呼地有力的清响声。
大海的母亲凭她的感觉,铁匀烧热了,就把铁匀从锅灶内拉了出来,倒了些许菜油,菜油倒在铁匀内的时候,一阵翻滚的很强的声音,为了让铁匀内的菜油热度更好一些,又放在灶洞内烧了一小会儿后,再把铁匀拿出来,大海的母亲拿起那颗鸡蛋,在灶边的砖上面,轻轻地碰了一下鸡蛋,鸡蛋皮破了后,将鸡蛋蛋清倒在了铁匀内,又放在灶洞内烧了几下,经过了这么一个复扎的劳动,大海的母亲把一个小小的鸡蛋炒熟了。
大海的母亲把铁匀内炒熟的鸡蛋,装在了一个小木碗里,让大海端着吃。
大海的母亲,看见大海吃鸡蛋,她此时也想把那颗炒熟的鸡蛋吃些,可是在大海的母亲看来,大人吃了有什么意思,只有大海吃了才有作用,才有意思,才是大海母亲所希望的一切。
大海把那颗炒鸡蛋吃完了之后,把木碗给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当时见大海吃了这一颗炒的鸡蛋,是怎么一种高兴!犹如她自己吃了一样高兴!
大海是怎么在他的母亲关爱之下,一天一天长大起来的。这中间有多少数不清类似这样的小事,写几十本书也写不完。
大海多年之后,每回快这一件母亲给他炒鸡蛋吃的故事,让他难忘感动的是,他的母亲没有吃一口那炒鸡蛋,他从这一件小事中,体会到了母亲对于儿子的关爱才是真心的关爱,有一句俗语说得好,母亲当然还有父亲在内,对于自己的儿子女子关爱,是十分,可是儿女对父母的爱连一分也达不到。
大海的父母亲都先后离开了世界,大海总想把他的父母亲重新从另外一个世界呼唤回来,再回到从前住的老屋子,怎么是这么短暂,水流一般。
大海想让他的母亲永远活在世界上,让他的母亲的生命延长,这里,大海又想到了一件拾麦子的小事,足能看到他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是多么能吃苦,生命在存在的时候,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才是那么生动有趣!
大海想到了母亲有一件什么事情?让大海以为生动有趣,以为他把母亲吃苦精神和对全家人爱的付出有关系,是一件与捡麦子联系在一起的事情。
捡麦子,是在生活困难的年代里,一件大事了。捡到了麦子,磨成白面,做白馍,擀白面条,是人们当时美好的食欲享受了。或说,在困难年代,能捡到麦子,就会有几天不会出现饿肚子。
捡的是谁家的麦子?当时吃大锅饭,是以生产小队就是一个生产单位。大家一块儿种地,一块儿在地里得到收获。
大海有过捡麦子的记忆。他提着一个小笼子,曾经在生产队割了麦子挑回到了东边的场里后,才能进到地里捡,捡的人不是一个人,大人小孩子都有,所以捡到麦穗不是容易的,每捡到一麦穗,就像捡到了满笼子宝玉块一块高兴。
大海一年生产队在村公路以北麦子地里割了麦子挑走了之后,已经被人捡到几遍后,他还在那地里如想得到宝物一般,还在弯着腰捡着,捡了半天,捡了一小笼子麦穗,提回家的时候,他的母亲看见了,非常高兴。
母亲总对大海说:“多捡些麦穗,妈给我娃烙白面馍吃。”
大海听到了他的母亲为他说的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白面馍还没有吃到嘴里,却早已经闻到了白面馍的香滋味了。
有一年夏天的一天中午,大海的母亲给生产队割麦子放工回家后,见大海正在屋内,大海的父亲也刚放工回家。大海的母亲进屋后,对大海说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大海的母亲要大海到北山去干什么?
大海的母亲,那天放午工以前,和村人在村北山割麦子,到了放午工,块块坡地里的麦子,有妇女背的,有男劳力挑两捆小麦,都送到了村子东边那个大场里。
大海的母亲也按她的力气用到了极限,背了一大背笼麦子,背到了村东边场里。
因为放午工了,这里的麦子村中想捡麦子的人还没有发现,麦子虽然队里挑走背走了,却总会有掉的麦穗,大海的母亲萌生一念,给队里背了麦子回家后,让大海和她一起去捡这坡里的麦子,捡的麦穗,打的麦粒,再磨成白面粉,在当时,对于全家人的生活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大海的母亲,给队里背了麦子回家后,小院子地上暗暗的,如涂抹上了一层暗暗的光色一般。
南边山顶上空的云层,突然浮起了黑的云,宛若在天幕上直立起来一般,天幕上的黑云长线条拉直了,像一个人一样,一个接一个,直向东边的天空中跑去一般。
当天空中,还有蔚蓝色云层的很多,转眼间,一层薄的阴云就掩盖在上面了。
大自然的这种变化,让村中人感觉到,有一场大雨快要降临下来了。
大海的母亲,把背笼放在了屋檐下边,心中完全被一种要去北山捡麦子的心情,给点燃起来了。
大海的父亲,也给生产队挑麦子刚刚回到了家里,已经站在案板前揉面,准备擀面条。
大海的母亲对大海的父亲急急地说:“我和大海去捡麦子?”
大海的父亲说:“快要下雨了,不要去了!”
大海的母亲说:“我不去,别人去捡了,就没有我的事了,我要和大海去捡,多少捡一些,给家里人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很好的!”
大海的父亲还是不支持地说:“你给队里割麦子,干了半天,也还没有吃饭,不能这样饿着肚子,去捡麦子啊!”
大海的母亲说:“不要紧的,生产队能给家里,分到多少斤麦子,我稍于捡些麦子回来,就厚实一些。”
大海的父亲,见大海的母亲,根本不听他的说法,只好以她说的去做罢了。
大海听到了他的父母亲,关于捡麦子的对话,其实,他是和他的父亲想法一样的,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肚子早就饿了,他知道那是怎么一座高山,他是不想去的。
大海的母亲对大海说:“大海,和妈一块去北山后边捡麦子去吧?”
大海说:“我没有吃午饭,肚子饿了,我不去!”
大海的母亲劝说:“肚子有多饿!妈和你一样,妈也没有吃午饭,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那山背后麦地里的麦子,还没有人去捡,如果有人去捡了,咱们再想捡,也捡不到什么了。”
大海说:“我不想去捡麦子,没有吃午饭,我肚子饿捡不了的。”
大海的母亲说:“我给队里割了半天麦子,又背了一大背笼麦子,从高山上,背到了队里的东场里,也没有吃午饭,难道说我肚子吃了铁不成?大海,暂时忍一下肚子饿吧,到坡上把那麦子捡回来,只要咱们捡到了麦子,以后给我娃烙白面馍,白面熟了的时候,给我娃分最大的一块!”
大海本来一点不想去,北边山上捡麦子,经母亲这一番话,还是受到了激励,他动心了,主要是听他的母亲给他讲的,用捡的麦子推成白面,烙白面馍时,能发给他最大的一块,这是很有诱获力的,因为那时候,农村人吃白面馍,实在少得可怜。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一起出了屋门,向外走去,大海背了一个背笼,大海的母亲背了一个背笼,像两名战士一样,向北山前行了。
天空是阴云密布,整个天空大地,都变得色彩暗淡起来了,大海的母亲走在前面,大海跟在母亲后边,脚下踩着这样暗淡色彩的一条上山的路,那条上山的路,大海曾经走过不知多少次,在山上打过猪草,给牛割过草,给家里割野刺当柴烧,那山路是九曲十八弯,上山是很难走的一条山路。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从村中出来,走到上山的路上时,那山路宛若登天的梯子一般,大海的母亲屁骨掘得更高,双脚是你争我赶的直向高山处前行。
大海也学着他的母亲怎么爬山,双脚的力量变得坚实有力起来,上山的步子一步紧追一步,心中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有一种激情,有一种简单的盼望,能捡些麦子,这给他们上山动力是多么的大啊!
上完了一座山头之后,这时候,山顶上如马的脊背一般,大海的母亲和大海,犹如在马背上前行,每一步都是坚实有力的。
从村子的路上,到这一段上山的路上,一步接一步的刻上了大海母亲和大海的脚印,多少年以后还会在那上路上的,只是被一层尘埃遮掩着。
那脚印中,有大海对他的母亲,为全家人付出的爱的记忆,也有大海成长的脚印记忆,把心中先久存的记忆大门打开,把那失去的岁月,把那些苦难的日子的一切动作,一切语言,一切想法,一切愿望都重新记起,才知道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上到了山顶以后,还要向北继续走一段较平的山路,大海的母亲和大海的头顶上天穹那么黑,那么暗,宛若离他们更近了,一伸手,就把天空给握在手中一般。
这么一个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天空、大地、高山,都变成了和平时不相同的色彩,是用黑暗之色写成的,可是大海和他的母亲心中,依旧有一种如春天的光明亮丽的色彩,在心中孳生着,那就是想捡到麦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朴素的愿望。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一直向北面的一个山峰走去,现在已经走到了,他们很远看见的山峰,这山峰尖尖的,直插进云端。
大海的母亲,很欣喜地对大海说:“我们到地方了。”
大海瞅了他的母亲一眼,他的母亲绯红色的脸上,因为爬山,满头大汗,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人一般。
大海用他衣服的袖子,把他脸上的汗水擦了一下。
大海的母亲像一个将军,要指挥作战一般,对大海说:“你看见没有?从这里向下,有八块小麦地,咱们从山顶处开始捡,一直捡到山底处的一块麦地。”
这麦地是很小的坡地,麦穗和平地的麦穗比起来,要小一半,当然含的麦粒也是麦子,却不比平地的麦粒饱满,就是这样的麦子,只要能捡到,在那困难的年代,真如同捡宝贝一样背回到家里。
一棵麦穗在一根长长的麦杆子上边,每发现一棵,大海的母亲就快的捡起来,在手中握成一小把,够一把了,就把它夹在胳膊里。
大海跟在母亲的后边,一块地,他们母子俩个各占一半,弯着腰,双手不停地地捡着那掉在地上的每一粒麦穗。
大海的母亲,像是一位战士一样机警,每一粒麦穗,都能被她发现,她的身子很少直起来,发现的麦穗特别多,简直捡不完似的,这种心境,和诗人创作相似,诗人突然来的灵感一样,一首接一首的写起来,诗人想把他对世界的全部感受写下来,诗人的句子是什么,是一种心意的表达,能表达他这种心意的时候,诗人应是心醉神迷之感,大海的母亲捡到了麦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兴致。
大海的母亲捡麦子,她的身子一直是弯的,不肯直起腰来,歇上些许的时间。
大海多年以后,读到了著名作家刘震云老师,说到了他的奶奶割麦子,解放前给地主割麦子,小伙子都比不了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就是因为刘震云老师的奶奶不直腰,实际上割麦的速度并不比别的人快的。大海从刘震云老师谈他的奶奶割麦子,为什么割得快的原因中,明白了一种真正的人生道理,就是不论做什么事情,要有一般作战的精神,不能停,三停两停做事的效果就差多了。
大海的母亲捡麦子,和刘震云老师的奶奶割麦子割得快,有相似之处,这也说明了大海的母亲,在农村劳动,经过了千锤百炼,深得了干活快的原理。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先从从最高处到最低处的第一小块坡地里捡麦子。
大海捡了一抱和麦杆连在一起的麦穗,放在地中间,直起腰来,向前看他的母亲捡了多少麦子,比他捡的有五倍多,一小堆一小堆的隔几步远,放一小堆。
天空满是阴暗,有好多处黑的更浓厚了,雨像要快下来,却还没有下来,已经预示出来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整个山坡上,闪过了好几次红红的电光,像从大海和他的母亲身边闪过去一般。
红红的电光,有时候,就在他们近处闪过,很快消失掉,接着又是几下红光,哗地一闪。
大海这时候,内心中不由得有一种惊恐之感。因为他听说过,打雷闪电的时候,不能在野外,要在室内。可这时候,大海和他的母亲为了捡到麦子,连这些都不顾了。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一直捡到山最低的一块坡地里。大海的母亲对大海说:“我们把捡到的麦子,抱到山顶处。”
就这样,他们又把捡的麦子,放在每小块地上的麦子,往一块收,够一大抱子,抱到山顶处,再下到麦地里,抱捡的麦子再抱到山顶,如此反复数次。
捡的麦子,全部抱上了山顶之后,大海的母亲,帮助大海把背笼的麦子,盘得很高,用背笼上的皮绳系紧。
大海的母亲给自己的背笼的麦子,盘得高高的,同样,用背笼上自带的皮绳系得很紧。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各自背着捡的麦子,沿来的山路回家去。
大海的母亲没有下山的时候,还给大海说:“大海,咱们捡的麦子,背回家,晒干了,能打麦粒十五六斤不成问题的,妈一定给我娃用这捡的麦子,推成白面,给我娃好好烙的吃一回白面馍!”
大海听他的母亲,给他讲这样的话的时候,捡麦子的劳动,都感到不多累了。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背着捡的麦子,下山走到了村子公路上时,公路上站着一个人,正是队里的记工员王胜利,正在左顾右盼,他久久的向村中那北山上望着,他知道队里在那一块地里割麦子,队里挑了麦子之后,还要安排人,去捡那麦地里掉的麦子,队里没有捡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捡的。
王胜利伸着勃子,向北边的山上眺望时,他看见了两个人背着背笼,就知道背的是麦子,正是那几块坡地里,当时队里人挑了麦子,还没有安排他捡的麦地。
当大海的母亲和大海背着麦子,走到了王胜利跟前的时候,王胜利对大海的母亲说:“谁让你们去捡麦子的?那地里掉的麦子,队里还没有捡,你就想钻这个空子,没有门!”
大海的母亲,没有想到遇到了这王胜利,有这么个说法。
王胜利说:“你们母子俩个,把背笼的麦子,背到东场里去,要是背回家,要罚你们几百斤小麦,你看那一头合算?”
大海的母亲此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与她原来的想法完全相反。
对大海说:“等于我们没有捡这麦子!”
王胜利逼着大海的母亲,把捡的麦子背到村东边大场里交公,大海的母亲内心是不情愿的,可是她深知王胜利就是队里的干部,他说的话是算数的,只好背着麦子,背到东场里去了,大海也跟着他的母亲在后边走着。
王胜利走在最后边,王胜利还在得意地说:“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占集体的便宜!”
大海的母亲和大海,把捡的麦子背到东场后,王胜利找了一个大称,称了一下他们捡的麦子,王胜利对大海的母亲说:“一共五十斤麦子,给你们记五分工。”
上面写了几件大海小时候的事情,想说明一个人的成长,特别是与少年时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大海长大后,在家乡当过五年时间的农民,在他的三叔帮助之下,当过山区小学的带课老师,再往后,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费到大城市的音乐学院学习音乐。
85年开始的一天,大海被一家市里的中学聘请为正式的音乐老师。这中间,经历了一个长期的努力过程。
大海最爱唱的一首三毛作词的一首歌曲《橄榄树》,
……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大海每唱这样的一首歌曲的时候,心中有一种特别被感动,让大海联想到,他自己一系列为梦想努力奋斗的故事,他从一个农村的青年农民,而成长为一名中学的音乐老师,用自己的学习到的音乐知识,用音乐开发无数学生的智力替能,用音乐的智慧之光,照亮中学生的心灵,他觉得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都表现了人生的本质意义。说明一个人有梦想,不断地努力,梦想并不是只是梦,一定会真正能实现的!
大海始终相信:人生一定要有梦想,有了梦想,人生就有了前进动力,他愿意一直为他当初的那个梦想实现,努力下去,能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一点小事,能真正把一件小事当作事来做,对于他自己却是有不平凡的意义,从一个人的力量来看是微不足道的,但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都能起到积少成多的作用。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