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苏脚步轻快地跟在他身后,“我都好啊,不挑食。”
她想,她帮了简迟淮这么大的忙,他请她吃顿饭,她答应了,这应该不算过分吧?
从医院出来,旁边就有酒店,庞苏坐到桌前,“要不喊桐桐一块过来吧?”
“她要把手头的事赶紧处理下。”
“她跟你们一起去吗?”
“是,”简迟淮拿起菜单,“我们结婚至今,她也没有好好出去玩过。”
庞苏面无表情,然后挽了挽嘴角,“挺好的。”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她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挑食。”
“那我随意点。”
“好。”
这是第一次,两人单独用餐,虽然坐的不算近,但这个空间却是私密的。不小的包厢内,充斥着属于简迟淮的气息,里面又开了空调,简迟淮将外套挂在椅背上,浅粉色的衬衣袖口往上挽,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庞苏手掌按在自己的颈间,她也觉得热,但她里面穿了件紧身的蕾丝打底衫,她没好意思将外套脱了。
等到菜上齐后,包厢内热气腾腾的,庞苏小脸酡红,简迟淮抬头朝她看眼,“喝酒吗?”
“不喝。”她微笑道,“喝点饮料吧。”
这样的氛围下喝了酒,那还了得。
简迟淮拿起手边的椰汁,起身走到庞苏的边上,他替她倒着椰汁,庞苏的目光落到简迟淮腕间的那块限量版手表上,这个男人,全身的每个细节都在彰显着他的过人品位。她说了声谢谢,等到简迟淮坐回原位,她为了活络气氛,笑着问道,“那块表,是桐桐送你的吗?”
简迟淮笑了下,“她可是穷光蛋。”
“你这样说她,当心我去告状。”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庞苏尝了几口小菜,总觉得彼此默默吃饭很尴尬,“等那边制定好手术计划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简迟淮端起酒杯,“谢谢。”
“对了,你们打算带阿姨去哪玩?”
“去趟苏州。”
庞苏眼睛微亮,“听说苏绣很有名,尤其是双面绣,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去过。”
“去那挺方便的,以后总有机会。”
庞苏轻点下头,继续用餐。
出发的这天,坐了飞机一直到上海虹桥机场,然后由专车接送,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就到了苏州。
在酒店安顿好后,褚桐将窗子推开,蒋龄淑坐在床沿,褚桐上前将她搀扶到窗边,“妈,你听,听到水声了吗?对面就是古镇,还有卖海棠糕的叫卖声呢。”
蒋龄淑双手扶着窗沿,“听到了,要是能亲眼看看,多好啊?”
简天承从外面走进来,几个行李箱都由服务员送到了房间,褚桐手落向蒋龄淑的肩头,“今天,我们就好好休息,尝尝地道的苏帮菜。”
“好。”
吃过晚饭,劳累奔波一天后,都倦了,早早便歇下了。
翌日。
褚桐是被河对面的苏州民谣唤醒的,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将雕花的木格窗子推开,对面的一条街道,看不到高楼大厦,黛青色的砖墙历史悠久,还有穿着藏青色包衫、带着包头的老阿姨清晨起来亮嗓子。褚桐双手托腮,看到乌篷船轻轻摇过去,整座城市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生活节奏被放得很慢,舒适而令人流连忘返。
没过多久,简天承过来敲门,褚桐洗漱好后去了蒋龄淑的房间。
蒋龄淑换上了一袭刺绣旗袍坐在窗边,褚桐走了过去,“妈,下楼吃早饭吧。”
“我不想在酒店吃,味道反而没有小店里的正宗。”
“那我们去古镇上吃吧,那儿有各色各样的小吃,保管你吃不过来。”
蒋龄淑目光定在一处,“带着我这个瞎子,你们玩也玩不好,我就说等做完手术后再来吧……”
“妈,做完了手术,等您痊愈后,我们再来一次,苏州那么大,玩都玩不过来的。”
“好。”
褚桐和简天承分别搀扶着蒋龄淑出去,来到酒店外面,简迟淮已经站在那等着了,他轻拉过蒋龄淑的手,“妈,今天您就是女皇。”
“胡说八道什么呢。”蒋龄淑轻笑。
简迟淮将她往前带了两步,“来,请上轿。”
“上轿?”
简迟淮示意她抬腿,然后让她转身坐下,起轿时,简迟淮还在外面抓着蒋龄淑的手,“妈,出发了。”
蒋龄淑还是头一回坐轿子呢,既紧张又兴奋,褚桐跟在后面走,很快,便来到了一家小吃店的跟前。
这一路上,蒋龄淑都是被抬着的,来到古镇的中间部位,那儿有一座桥,桥上站着不少游客,身上套着古装,在所谓摄影师的指挥下摆着动作,褚桐看到旁边就有家租衣服的店。价位倒是便宜,一百多都能拍一套了。
简迟淮示意轿夫落下轿子,他牵着蒋龄淑的手来到河边,“妈,我给你拍些照片。”
“穿这个衣服行吗?”
“当然行。”带出来的几套旗袍,都是简迟淮为了这次苏州行而特地让人给蒋龄淑定做好的,他要求向来严苛,更不可能让廉价的衣服穿到自己母亲的身上。
照片都是简迟淮亲自拍摄的,他摆弄着手里的单反,镜头定格在蒋龄淑微笑的面容上,如沐春风一般。
简天承看得心头微酸,半晌后,冲简迟淮说道,“等等,帮我跟你妈拍张合影吧。”
简迟淮朝他看看,简天承几步来到蒋龄淑旁边,他手臂轻搂住她的腰,蒋龄淑头发盘在脑后,颈间的珍珠项链颗颗光滑饱满,她脸别向简天承的方向,“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得很。”简天承语气轻柔道。
简迟淮抬高双臂,透过镜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褚桐站在他的身后,阳光穿过男人的肩头落到她面上,她仿佛看到了简迟淮此时的一颗满目苍夷的心。
这样的画面,在一个个路人眼中,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