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果然,不稍片刻,嵇渊身形在室内闪现,目光在玄岸的身上扫过,酸溜溜地说:“难怪跑得那么快,原来是有人召唤。”
我站起身,挡在玄岸身前,将他的视线隔开:“你是跟着我找来的?”
嵇渊不答话,如同参观者一般在室内来回踱步,目光四下打量。
玄岸起身,站在我身侧。
“是你。”
“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嵇渊毫不顾忌地踱步到我们身前,瞧瞧玄岸,转而看向我,“不过这次,我是为她而来。”
我能感觉到玄岸周身笼罩着一层莫名的怒意,他刚从堕神的边界回来,受不得激怒,嵇渊显然看中了这一点,刻意挑衅。
我挽住玄岸的手臂,掌心从他的手腕滑下,与他十指相缠,玄岸紊乱的心神渐渐归于平静。
“多年前,你曾因我的原因获得永生,今世你又吸了我的血,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自己找上门来了。”我的针对之意尽显,嵇渊只轻笑了一声,并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似乎忘了我们当初的协议。”嵇渊若有所指。
“当初你帮我救了那些孩子,也喝了我的血,昔日的协议就此作罢。你若是就此离开,我们便两不相欠,若执意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当初与他定下协议不过是缓兵之计,我也并非全然没有履行过,想到他曾结束我一世生命之事,原本心底的那点愧疚也因此抵消了。
“没想到昔日被世人敬仰的药神也会出尔反尔。”
嵇渊刻意拿话压我,我并未放在心上。
“今昔不同往日,你当真不走?”
“若是走,也要带你一同离开。”嵇渊倏地上前,我顺手掐了个结界将他挡在两米开外,谁料他虚晃一招,方才的举动不过是做了个样子,下一秒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走了?不太可能,他这个人一旦看中什么,不得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玄岸忽然身形一顿,我回头见嵇渊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趁机偷袭了他。
我拉着玄岸瞬移到两米开外,手中灵力向嵇渊扫去,他险险躲开了。
“卑鄙。”我查看玄岸的伤势,他在我的手心捏了捏,摇摇头表示并无异常。
“我又不像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神,卑鄙又如何。他中了我的噬魂钉,神躯虽然无异,若不及时稳住心神,魂魄便会散去。”嵇渊咄咄逼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动用灵力探向玄岸的后背,果然有一颗钉子在他的肩胛骨一侧,正当我准备把那钉子强行拔出来时,玄岸眉头紧皱,似是刻意压制着疼痛。
“这噬魂钉一旦入骨就拔不出来了,除非融在骨子里,可一旦在血液中消融,他的魂魄就会消失殆尽,仅剩下一具躯壳。”嵇渊笑容肆意,趁他得意之际,我一道灵力化作冰刀砍过去,正中他的心脉。嵇渊吃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来。
“你躯体的自愈能力全凭我的血液维持,一下吐出这么多,想恢复怕是需要些时候,如果你能告诉我消除噬魂钉的方法,我不介意赏你一碗血。”
玄岸的脸色越发苍白,好像随时会晕过去。我拉过他的脖子强吻过去,咬破舌尖,血液流入他的口中,暂且稳住他的心神。感觉他恢复了几分,我方才离开。
嵇渊见我如此旁若无人与玄岸亲热,目露青光,眼中的妒意明显。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信徒,其实看重的不过是我的血液与这具躯体本身的灵力吧。”
我戳破他的心思,谁料他眼神微变,似是有些不解地看向我,“随你怎么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你。”
他试图再次出手,我在玄岸周身以灵力做了个结界,而后上前一步,就站在嵇渊的面前。
“告诉我拔除噬魂钉的方法。”
嵇渊见我有求于他,不由地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我偏不。”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催动灵力将他捆起来,双手收紧,他身上的灵力线也跟着手缩,他挣扎几下,见没能挣脱开方才露出诧异的神情,“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永生本就脱胎于我,你的灵力当然也受我制约,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见嵇渊诧异,我趁热打铁,“即便你不说,我也有消除噬魂钉的办法。”
尽管刚刚喂了他一点血液,但玄岸的情况仍不容乐观,我的血液既然有治愈一切的功效,自然对这噬魂钉也不在话下。
我拉过玄岸在床榻上坐下,在周围结了双重结界,确保没人能打扰到我们,而后割断动脉。
“你做什么?”玄岸用残存的理智制止我。
“以血换血。”我说完又割开玄岸的动脉,催动灵力,自身的血液向他体内流去。一旦我的血液完全占据他的躯体,非但噬魂钉会被消融,他原本的神躯和灵力也会恢复。
“你会怎么样?阿禅,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玄岸眼中的担忧尽显,自我回来后,他再也不像往常那般面无表情了,反倒更像一个人类,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我不会有事,不出一天,我便会重新醒来。”这具躯体的自愈能力会支撑我到那个时候。
“傻女人。”嵇渊动弹不得,却仍免不了耍嘴皮子。
玄岸的目光却牢牢固定在我身上,坚定道:“我等你。”
数千年都已经等过了,更何况短短一日。
体内的血液渐渐流失,我的意识亦不再那么清晰。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治愈本领。睁开眼睛的时候,玄岸正守在床榻边,结界中的嵇渊倒是不见了踪影。
“阿禅。”见我醒来,他倏地将我揽到怀里,“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又失去了你一次。”
“我没事。”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才刚松开,玄岸的吻就落了下来,直到我瘫软到他怀里才肯放开,我攀着他的手臂轻笑道:“若不是知晓你的底细,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刚恋爱的小伙子。”
“那是什么?”玄岸一手抚摸我的头发后脑温柔地问。
我笑而不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嵇渊呢?”
玄岸手一挥,面前便凭空显现一个透明的画面,画面中是仁爱院。
“嵇渊,你快点,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手脚这么不灵活。”沙婳催促着。
“来了。”嵇渊一脸不情愿地帮忙端饭,哪还有昔日的半分嚣张。
“他怎么会在那?”
“我封住了他的灵力,罚他去仁爱院帮忙,眼下被沙婳制的服服帖帖的。”
这倒是个很好的结局,那我们呢?
我抬头看向玄岸,他宠溺地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在想什么?”
“你。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嗯,以后的以后,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