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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接触死亡

驱车离开别墅区,一路上没有见到肖若禹的车,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容艺心中渐渐溢满悲伤,她一直不想让肖若禹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伪装的坚强,乐观。可是,当血淋淋是真相剥开之后,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坦然面对肖若禹了。

他会不会嫌弃她,那样完美的伪装,那样悲惨的过往......

抚着还有些疼痛的左脸,容艺的心越来越慌,她要赶紧找到肖若禹,不论他怎样看待她的过往,她都不会再轻言离去。

一遍一遍打肖若禹的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

再次拨号后发现自己已经把车开到对面车道上逆行了好久,一辆半挂汽车已经迎面打着喇叭冲向她的车。容艺慌忙转动方向盘往右面打向,堪堪躲过了那辆半挂车,可是她的车因为猛打转向撞到了路边的隔断石墩上。

幸好戴了安全带,行车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只是车外部被剐蹭了,她人没有事。

后视镜中半挂车已经疾驰而去,原本就是容艺的过错,她也没办法再去追究那辆半挂车的是非。

况且,她已经吓得坐在车里动弹不得了。

又一次,她近距离的接触了死亡。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上次的一无所有,这次她还有肖若禹,她不能让自己出事,她想象得到,如果自己不幸离世,肖若禹会怎样难过。

上一次,是在大一时候。她给刘其铭打完电话,知道肖若禹家因为她和爸爸的原因支离破碎之后,私心还想着再见一见肖若禹,她真的太想他了。

缩着身子躲在肖若禹家门口那棵大树后面,等到半夜才见到肖若禹胡子拉碴极其憔悴的从车里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她的阳光少年已经被她推入了黑暗的深渊。

她终于死心了,全是由她造成的后果。

浑浑噩噩回到加拿大,浑浑噩噩的继续学业。学校里的学生来自各国,她总是格格不入,所以总会听到别人用“Chinese deaf”来嘲笑自己。

爸爸已经和别的女人陷入热恋,并且怀孕,她不想再按照爸爸的意愿活着,转了专业,爸爸竟然因此放弃了她。原本一天一个电话要问她行程的爸爸连着三个月没有理过她。

她知道,一直对她期望甚高的爸爸真的已经不要她了,像小学时候妈妈说要带她走,却还是把她扔回了那个压抑的家,并且再不回来看她,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一样。

爸爸也要消失了......

爸爸曾像是她生命里的火把。

火把明亮,但会灼伤。

这个火把一直在后面鞭策她前行,确实也给她照亮前路,带来光明和温暖,她一直忍受着灼伤带来的疼痛朝着爸爸指引的方向走去。当她走出了绘画那条路,火把也就消失了。

没有了灼烧着她的火把,原以为是自由的,没想到竟是......无尽暗夜......

那时候,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所有她在乎的人还都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可她却感觉不到自已存在的必要了。

她已经被放弃过一回了,她知道被放弃的痛苦,这样的痛苦,她真的不想再体会了。

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她爬上了加拿大的一座楼顶,翻过防护栏杆,俯瞰着整个城市的霓虹,准备纵身一跃。

没想到却被人拉住了胳臂。

是一个邋里邋遢浑身纹身的黑人混混拉住了她。

黑人混混的双手伸过栏杆用力箍紧她的胳臂喊道:“你怎么了,我还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想不开了?”

原来他一直跟踪她到这里,可能也是没安好心吧。她一心求死,自然不会被吓到。

她说:“这个世界太暗,伸手不见五指,我连自己都看不清了,我想去找另一个光明的世界。”

黑人混混笑着说:“不如你和我混吧,我一直生活在黑暗里,觉得还不错。你跟我混,我给你指路。”

她自然摇摇头。

混混又说:“现在是午夜,这个时候人的情感最脆弱,所以你会想不开。你要不要试着等到天亮,想想清楚。”

“谢谢,我很清楚。”

“要不你还是等等吧,说不定明天的日出会很漂亮,你看看以后再跳也不迟。”

她想到了肖若禹,他阳光开朗的笑曾一度只属于她一人。于是她坐在了栏杆外,想着看看明天的阳光,也算跟肖若禹道个别。

黑人一直拉着她的胳膊,见她坐到楼顶不动了,也坐了下来。

黑人操着一口不地道的英语混乱的说了一夜。

原来他跟在她身后准备侵犯她抢她的钱的,却看到她想要寻死。他是警局的常客,担心她要是跳楼死了警察一看监控会怀疑是他逼死她的,他可不能让她死。

后来,黑人又问你问什么要寻死。

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再看看明天的阳光,所以对他的问话都无动于衷。

黑人于是说了他自己的成长经历。

和黑人相比,她真的算是幸运的了。

黑人从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的妈妈把八岁的他卖给了肾脏黑市。他在被检查血液的时候发现身体携带艾滋病毒,被黑市的人扔了出来。他就靠乞讨生活,加入了混混团。他体质好,十年来没有发过病,乞讨,偷盗,打劫,斗殴,视流浪儿童收容机构的各种条例规章为无物。

这样黑暗的人生,是容艺从前没有接触过的,甚至听都没有听过。黑人又讲了他的混混朋友们的各种悲惨经历,被遗弃,被追杀各种惨烈的人生,让容艺了解到了社会最黑暗的一面。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只是被那阳光刺伤了眼。

日出缓缓升起,万丈霞光洒向大地,她想起肖若禹,曾就那样一点一点照亮过她的世界,温暖她的心房。

国内作家史铁生曾在文章里写过一句话:“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现在,有着各种悲惨人生的人都还在努力的活着,她比起来幸运太多,又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与其纠结原生家庭,不如改变自己,开始新的人生。

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容艺愣神坐在车里回想往事的时候,肖若禹已经回到了公司,他刚刚走的太急,没有带手机,他现在一刻都等不及要见到他的女孩。

可是他满手的血,刚刚把车都染脏了,送去洗车房清洗的时候去诊所包扎了一下。医生说只是破皮,不需要缝针,按时上药就好。看到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容艺竟然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容腾云肯定在他走后告诉了容艺,于是赶忙回拨过去,电话秒通。

“若禹,你在哪儿?是不是受伤了?”容艺的声音满是焦急,还带了一丝哭腔,肖若禹的心就像是被泡在海水里的柠檬一样,又酸又苦。手部有剧痛传来,却抵不过心痛。他肖若禹的女孩,是从那样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过往中,勇敢走向他的。

他的女孩尝遍世间冷暖,却仍然秉持初心。往后余生,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丝!

“我没事儿,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不,我来找你,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我在别墅外面看到很多血...”

“我没事,已经包扎了,刚刚手机落在公司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过来找你。”肖若禹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容拒绝。他打开手机FINDME 软件,看到里面蓝色的定位正在容腾云家附近的街道停着,容腾云果然告诉了她。

“可是你受伤了!”

“容宝儿,乖,我来找你,你在那里等我。”

容艺此时才觉得自己的神魂回窍了,右腿膝盖有阵阵刺痛传来,她感觉可能是伤到了。可是她穿的是牛仔裤,看不到膝盖伤成什么样了。脚上也使不上劲儿,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开车。“那你要让司机开车,或者打车过来,不要自己开车,我在林荫路中段。”她刚刚差点出了车祸,肖若禹也肯定情绪不稳定,现在两个人都不适合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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