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自然也就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人,个体间细微的差异催化出了所有个体的好奇心,好奇心促进了个体间的交流,交流则衍生出了喜欢、不感兴趣、厌恶进而建设了森罗万象的社会。
临近年关,各地的学堂都已经放假了,各家各户都喜气洋洋的准备过年的年货,爸爸们屋前屋后的忙着打扫,把家里到处整理得一干二净;妈妈们在灶台上煎炒烹炸各种食品,喷香的气味从灶台流出在家门口都能闻到;孩子们兴奋地上蹿下跳偶尔帮爸妈拿点随手用到的扫帚、抹布、酱油瓶子什么的;至于看家犬们就摇着尾巴笑颜如花亦步亦趋的跟在小主人身后。
穿着粉红色厚厚棉衣的姐妹俩双手里提着沉甸甸的木盒,费劲的挪着步子往门外走出,“爸,我和妹妹去老罗叔家里一趟,”跟在院里打扫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就咬着牙要往老罗叔家走去,小花的父亲看着那两道别扭的身形,放下大扫帚,从姐妹俩手里接过了木盒,“嘿,真够沉的,”木盒看着不大,可拿着却着实不轻,“你们两个不会是在里面装石头了吧?”掂了掂木盒的分量,小花父亲开玩笑的问道两个女儿,心直口快的小花立刻说道,“哪有,这里面都是我们自己精心做的一些小食品。”小蝶也连忙附和道,“没错,这连着几天外面都冷得很,村口的池塘都冻成溜冰场了,连大白都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我们是心疼小刚,特意给他做点东西吃。”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女儿,小花父亲感觉内心很是欣慰,“行,那咱们三一块去你们老罗叔家里,我可舍不得让自己女儿提这么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小花、小蝶闻言一左一右扑进父亲的怀里喊道,“爸爸最好了!”
“老罗叔,您在家吗?”抽着烟袋的老罗叔推开房门一看只见换上黑色棉衣的男孩背着一个大袋子立在门口,虽然长高了点可面容还是如过去那般熟悉,只是少了那只以往他到哪跟到哪的黄色跟屁虫。“快点进来,小明,外面多冷啊,”老罗叔连忙走到门口从他手中拿过那只大口袋招呼着他进门休息。“哎,”小明搓着红彤彤的手听话的跟在后面。
进了屋老罗叔先是收了烟袋,又把炉火烧旺了然后倒上了两碗热姜汤,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小花在外面喊道“老罗叔,我来看您了!”老罗叔一边应道,一边又倒上三碗热姜汤,这么冷的天,驱寒保暖的热姜汤是最好的饮料了。
“老罗叔,您明天不是要到县城里给小刚送东西吗?麻烦您把我和妹妹的这些东西也给他一块送过去吧。”一番寒暄后,小花代表众人把来意说了出来,老罗叔抬手一指桌上的一堆包裹说道,“没问题,这都是捎带手的事。刚才小刚的父母才刚走,也拿了一堆东西让我给小刚送过去,还问我小刚为什么很少写信给他们呢。”小明从进来后就一直扭捏着自己的手指,话语极少没有一点他平时侃侃而谈的状态,对于活了几十年的老罗叔来说自然能看出他很想知道小刚的近况,可是他又不好意思直说,小花、小蝶也差不多只说给小刚送东西却决口不问小刚的近况,毕竟他们是那里的失败者。
“哎,其实说起来写信少也不怪小刚,那孩子本来就寡言少语而且现在天天不是风吹日晒就是雨打雪冻的,有什么值得给家里人说的呢?上次我去给他送东西,那天下着大雪,地上积了两指厚的雪,小刚他们就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坐着,我亲眼看到一个不行的考生被送到医务室,那些士兵从雪里把那个孩子刨了出来,隔了几百米我都能看到那孩子浑身都是乌紫色的冻疮,真可怜啊。”老罗叔主动的说了一些小刚的情况,立刻激起了有心的三人,“老罗叔,那小刚他没事吧?”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可话一出口三人就不好意思的脸颊泛红,老罗叔笑着说道,“小刚当然没事了,他的身子骨你们这些发小应该很清楚,吃大苦是肯定的,但挨下来应该没问题。”小花父亲过话茬,“罗哥说的对,你们从小玩到大应该很清楚小刚那就是个拍不死的小强,当年隔壁村里出了传染病咱们村很多人也都被传染了,几乎所有病人都卧床不起,最后全靠郡里紧急赶来支援的医生才治好了病,只有小刚是自愈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沮丧,修炼者对所有素质要求都很高,只不过先考核的是身体,而你们的身体素质差一些而已。”
呼啸的寒风在安西县城里肆虐着,平常那些摆摊的、买东西的、逛街的、遛弯的今天都躲在暖和的房间里猫冬,除了站岗的士兵和那一小批考生还在寒风下坚持之外,整个县城已经进入了冬眠状态。铁西广场上,士兵们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围着简易的火炉仍然时不时搓搓手和耳朵再跺跺脚,而在广场中央那些考生们既没有火炉取暖也没有厚实的棉衣保暖甚至连句话都不能说,他们只能穿着单衣坐在原地迎接那狂啸的西风。“呼,呼,呼”西风鼓起脸颊奋力的吹着,大部分考生被吹得摇摇晃晃,只能靠不断的自我催眠让自己不要倒下;极小一部分人还能坐的稳稳当当,但早已把牙咬的紧紧地;只有三个人在那一边坐着一边吐槽糟糕的天气、冷面的监考士兵、没人性的选拔制度。
咕咚,”一个冻得嘎嘣脆的人形冰块一头栽在地上,其余的冰块都看着那在地面上一滚一滚的冰块,在远处监考的士兵们也特意走的慢了点,可那冰块的动静却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完全没有再立起来的可能了。两位士兵小心的抬起担架,尽可能又快又稳的往医务室赶去,那里时刻准备着满满几大桶的雪,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这种被严重冻伤的人只能用雪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搓,等到他们的毛细血管满满恢复正常的温度,这样才能舒缓过来,否则会出现皮肤坏死甚至血管爆裂的情况,那样那个人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这一搓就是几个小时,早就枕戈待命的医生们轮流协作搓手的搓手,搓腿的搓腿,尽管双手因为过度的运动和白雪的刺激而变得通红通红的,但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这些都顾不上了。正是因为医生们的奋力抢救患者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遍布冻疮的躯体传来一丝丝温暖,双手感受到希望的医生们愈发奋力的搓动患者的四肢,等到日上三竿时那个患者终于张开了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水,水……,”忙了一上午的医生这才觉得吊起来几个小时的心放下了。
“孩子们,开饭了,赶紧过来吃饭吧。”本来人心都是肉长的,眼见一群这么小的孩子天天受那么大的罪,手上脖子上连脸上到处都是冻疮,无论是监考的士兵还是负责做饭的大师傅们再铁石心肠也应该心疼一下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一下,比如把饭做的好吃一些,用亲切的口吻叫他们来吃饭等等。可军人一向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这些孩子遭再大的罪,只要还有行动能力他们就会服从世代传承下来的命令绝不干预,凡是来参加修炼者选拔考试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结局都要由自己完全决定外人不得干预,这是亘古的传承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去违反。
王刚两嘴吃光了还没自己拳头大的馒头,几口就喝干净了只有几粒米的米汤,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看了看空空的大锅,伸出舌头把自己的碗连舔了三遍,确定里面真的空空如也连一丁点汤水都没有了才恋恋不舍地交到收拾餐具的大师傅手中。“老王,你的餐具每回都是最干净的,如果选拔赛要评比个最珍惜粮食奖什么的,你一定会全票当选!”娇小的手掌拍在王刚那在同龄人中算的上宽阔的肩膀上,“如果我长得跟你一般大小的话,想来我也不会天天舔盘子了。”紫色的身影风一般转到王刚的身前,掂着脚昂着头气呼呼地直盯着王刚的眼睛,王刚扭头看向远方,她就转过去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王刚假装若无其事的要走开她就挡在他身前还盯着他的眼睛;王刚受不了了想闭上眼睛,她就伸手把他的眼皮扒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