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月光清冷,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照亮了屋内一角。
这是一间宽敞木屋,陈设简单,除了一排排木床,几乎别无他物。
木床上躺着一名名少年,稚气未脱,大多都已经熟睡,偶尔有人说着模糊不清的梦话。
木屋一角,一道瘦削的人影盘膝而坐,在这众人熟睡的木屋中,显得很是突兀。
庄凡停止运转纯元功,睁开双眼,语气中满是不甘:“又是毫无寸进。炼气三层,我当真无法逾越么?”
他父母早亡,多靠邻里乡亲接济,这才没饿死,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毫不为过。
十二岁那年,他被青玄门看中,拜入宗门,自此成为一名杂役弟子。
如今五年过去,修为却卡死在炼气三层,不得寸进,突破无望。
青玄门等级森严,杂役弟子身处最底层,唯有突破到炼气四层,方能进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可庄凡自从修为达到炼气三层后,三年多来,便再无寸进,期间他尝试过诸多办法,却全都效果甚微。
带着丝丝不甘,庄凡沉沉睡去。第二天他还有许多杂活要干,好在明日就是月底,按例能领一粒培元丹,也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翌日,天刚刚亮,众多杂役弟子便起了床,迅速洗漱穿戴,赶去干活。
庄凡急匆匆地赶往伙房,去晚了又得挨管事的骂。
一想起管事许乌的嘴脸,庄凡心里不禁一阵厌恶。
伙房门口,一名中年男子腆着大肚子,眼神如毒蛇般盯着屋内的杂役弟子,神情凶狠:“动作都给我麻利点,谁要是偷懒,我手上这鞭子可不是摆设!”
庄凡在不远处一看这状况,心中一紧,脚步不禁放慢了几分。
管事一转身看到庄凡,小眼一瞪,吩咐道:“庄凡你小子给我快点!去,把屋里的三口大缸给我挑满!”
庄凡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还不算太晚。”应了一声,担起角落里的水桶,便挑水去了。
挑水之处在几里外山脚下的一口水潭,要挑满三口大水缸,少说也得十几趟。
直到日上三竿,庄凡才挑满了三口水缸,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肩膀酸痛,饶是身体比其他人强健许多,也有点吃不消。
歇息了一下,吃完早饭,庄凡又忙活起来,劈柴、扫地、拉风箱……
不知不觉,太阳已落山,天色渐渐变暗。
忙活了一整天,庄凡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杂务堂。今天给他安排的杂活有点多,一天下来,浑身酸痛,骨头像散了架似的。
前面有十几人在排队。
轮到庄凡,他拿出身份铭牌递给执事,对方核查了一下,便将一个小瓷瓶连同铭牌递回到他手上。
掌中小瓷瓶传来阵阵清凉,庄凡心中欣喜,但同时又有一丝悲愤。杂役弟子一个月拼死拼活,只能换来这区区一粒培元丹。
摇了摇头,庄凡收好瓷瓶和铭牌,走出杂务堂。
天色已暗,灯火燃起。
走过一处拐角,庄凡眉头一皱,回身朗声道:“不知身后是哪位师兄,可是有事相商?”
从离开杂务堂开始,他便隐约察觉到有双眼睛紧盯着自己,而走过拐角时,眼睛余光更是看到一道人影闪过。
他被人跟踪了,恐怕来者不善。
一道声音传来,尖细刺耳:“没想到你还挺警觉。”接着拐角处走出一道人影。
庄凡看清此人正是伙房管事许乌,心中一沉,道:“不知许管事有何事?”
庄凡之前并不在伙房干活,一个月前才调来。
听伙房里的杂役弟子说,这许乌仗着管事的身份,经常欺压杂役弟子,但有反抗,便扣个办事不力的帽子,重重责罚。
伙房里一众杂役弟子,敢怒不敢言。
一个多月来,这许乌也没找过自己的麻烦,今日终于露出獠牙。
许乌轻笑道:“庄凡,你五年都没能晋升炼气四层,这培元丹于你无用,不如每月都上献给我,杂活我给你减轻一半,如何?”听其语气,仿佛胸有成竹。
庄凡心底冷笑:“原来是把主意打到培元丹上了。”这培元丹是他唯一能得到的修炼资源,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庄凡为难地说道:“许管事说笑了,我也需要服用培元丹修炼,恐怕……”
许乌的语气冷了下来:“如此说来,你是不肯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拒绝我,是什么后果。”
阴影中的许乌缓缓逼近,散发出一股厚重的气势,朝庄凡压来。
庄凡心中一凛:“炼气五层!暂时还是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庄凡不愿多做纠缠,道:“许管事,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说完扭头就走。
许乌狞笑一声:“想走?”脚下一移,肥硕的手掌带着劲风,抓向庄凡的肩膀。
庄凡一直全神戒备,留意身后,此时听到风声,侧身避过手掌,右脚一起,揣向许乌的大肚子。
嘭!
庄凡被一股反震力荡开,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
许乌勃然大怒:“好啊,你竟敢以下犯上!”
真气鼓荡,衣袍猎猎作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向庄凡的胸口。
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在许乌看来,庄凡不过区区炼气三层,足以降服他。
庄凡身形未稳,来不及躲闪,只好咬牙一拳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一股气浪向四周传开,卷起大片尘埃。
庄凡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
两人的修为终究还是存在差距,庄凡能接住这一掌,已属不易。
许乌略感诧异:“倒是有点实力。”随即再度出手,这次使出了五分力。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许乌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凭空出现,随后感到腹部挨了一拳,忍不住连连后退,脸上涌起一股潮红。
庄凡看着眼前比自己壮硕许多的人影,惊讶道:“孟均,你怎么来了?”
这孟均与庄凡同一时期进入青玄门,两人很早就相识,算是庄凡少有的朋友之一,两年前就已经进入外门,成为了外门弟子。
两年来,他一直没与庄凡断了联系,给了庄凡诸多帮助,很是义气。
孟均沉声道:“等会儿再说,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许乌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警惕地问道:“你是何方贼人?胆敢擅闯青玄门!”
此人实力远高于自己,在没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前,许乌不敢轻举妄动。
孟均嗤笑一声,这胖子竟然还倒打一耙?
他掏出外门弟子铭牌晃了晃,说道:“我乃本门外门弟子,脏水可不要随便乱泼。倒是你,私下对同门弟子出手,信不信我上报刑堂,治你个戕害同门之罪?”
许乌听到“刑堂”一词,脸色一白。
这刑堂在门内人人闻之色变,听说进去的人就没活着出来的,加之他本就心虚,于是连忙换上谄媚的神色:
“哈哈,原来是外门师兄,恕师弟眼拙。我与这位庄凡师弟正在切磋呢,听说庄凡师弟遇到了瓶颈,我这正好有三粒培元丹,就送给庄凡师弟了。”
说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孟均冷哼一声:“算你还识相。”旋即对庄凡使了一下眼色。
庄凡稍显迟疑,最终还是上前接过瓷瓶。
许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孟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吧。”他懒得与这种小人纠缠。
许乌赔笑了几声,便按来时的路退走了。走过拐角,许乌呸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