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沧海你要干嘛去?”云霞在夏沧海一回来并且四处找刀的时候就一直问,被夏沧海推开吼了一句“别多管闲事”。
“妈”夏之音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此时夏沧海已经冲出去了,云霞打开窗户往楼下张望的时候,下面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群人了,有叫骂的,还有摩托车的嗡嗡声,再左右看看,也是有不少人像云霞一样朝着楼下张望着。
夏之音此时是在厕所的窗户里往下看,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楼梯口,夏之音他们家住的虽然是老房子,但也有个楼宇门,门庭上正站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夏之音左右看看,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她看到有人手里提着个梯子。
“音音?”云霞看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找自己的女儿。
“妈妈,我在厕所!”夏之音叫了一声,连忙跑出去了。
“音音,妈妈下去一下,等妈妈下去了你就把门反锁,谁敲门你都不要理,然后你就躲到屋子里去,明白吗?”云霞摸着夏之音的脑袋交代着。
夏之音点点头,然后看着云霞追出去,当门咣当一声关上的时候,云霞又敲敲门,在楼道里喊了一声“锁上门”。夏之音冲着门口喊了一声“知道啦”,把锁门的声音弄得大一点,让门外的云霞听见。
“去藏好!”云霞又说了一句,夏之音咚咚咚跑到了衣柜子里,还把灯关了,可是这样就呆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有点儿害怕,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于是,夏之音出来了,四处翻翻找到了个小手电,让漆黑的柜子里有了一点光亮。
躲在柜子里的夏之音也不知怎的就听见了楼下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夏之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妈妈!
说成是心灵感应也好,还是这声音又辨识度也好罢,总之,妈妈的声音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传入了夏之音的耳中,让夏之音再也忍不住了,她跑到之前自己观望的地方,往下看了看。
此时的楼下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夏之音分不清谁是谁,却顺着云霞的声音找到了她的人!她死死的拽着一个人的衣角,此时的云霞跪在那个人的面前,“大哥,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你们别打沧海了,别打他了!”
然后是换来的毫不留情的一脚,“滚!”
夏之音在家里看着都揪心,却见云霞像是习惯了似的,她倒在地上,停了两秒,一手按着肩膀,另一只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她此时又瞅准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朝着那边儿的人群跑去,云霞这里是必经之路,云霞已经想好了说辞,她已经准备好再向刚才那样再做一次了。
这人提着个棍子,似乎是没看见云霞,云霞爬起来,弯腰,扶着膝盖打算跪下去,但是那个人就撞着云霞的头冲过去了——这一下可不轻,云霞倒在地上一阵眼前发黑,她觉得周身力气跟抽干了似的,她想爬起来,却又无处用力,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有种越陷越深,没有尽头的感觉。
似乎是有个人拉了她一把,云霞很努力很努力的睁开眼睛,那人见云霞醒过来也很惊喜,“你还好吧?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云霞听见了,像是抓住了跟救命稻草似的,“你不用送我去医院,你,你跟你们的人说说,不要打了!”
那个扶着云霞的人眼角再没了歉意,转而变成了冷笑,“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应该是他媳妇儿吧?你知道他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吗?想跟我兄弟的妹子开房,我兄弟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我妹子不跟他走,他生拉硬拽,最后我妹子说了他几句,他就打女人!”
“打女人啊!”那人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还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夏沧海,那神情就像在看一堆垃圾,“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没出息,丢人!他打了我兄弟的妹妹就是打了我的妹妹,你要是真想帮他,就赶紧叫救护车。另外,再奉劝你一句,你一个女人就算把这里的每个人都跪一遍也没用,我们不打女人,但是会无视!”
云霞看着那人向着夏沧海那边儿走去,她连忙爬起来,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朝着自家跑去,她出来的时候没想过要带手机,就连钥匙都没想过要带,因为她不知道夏沧海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她怕这群人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不考虑女儿的安全。
此时,她想打电话,叫警察,叫救护车,所以她得回去!
不知是谁把楼宇门关上了,云霞只能去按邻居家的门铃,这里云霞是有一点私心的,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女儿通电话,而且她走的时候把电话拔掉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就算摁了门铃,夏之音也听不到。
“喂,王哥,可以给我叫辆救护车吗?”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回头还给你,还有,能不能帮忙打个110?”
“好吧,打扰了。”
“喂,嫂子,能不能帮我打个110?我手机忘家里了!”
“那能不能帮我开下门?”
拒绝!还是拒绝!人们可以帮云霞打电话叫救护车,也可以帮她垫钱出车费,却没人想过帮她报警,原因很简单,因为麻烦。也没有人肯帮她开门,因为他们怕自己家里出事,而且,越是离着近的邻居就越不想帮这个忙。
在这个无助的夜晚,云霞终于等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也等到了警察拿着电棍和手电筒维持秩序的声音,他们跟电影里的情节一点儿都不一样,他们不会拿着枪叫着不准动,他们只会大远处喊自己人,放下家伙!
后来,夏之音被送到了舅舅家住了好几天,当她再见到爸爸时,只觉得爸爸又胖了好多,走路时颤颤巍巍的,同时还哼哼唧唧的,这时候妈妈就会冲过来扶着他,一边儿走路还要一边儿听着爸爸的抱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