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里混同的光芒渐渐清晰起来。金色是阳光、绿色是青草、蔚蓝色是夏翠河的河水。河边的草坪上,一只只火虫闪着蓝弱的荧光,带着离人出尘的光晕徘徊于草地上,夕阳在朦胧中撒下余光,草丛上浮起了一条金蓝色的“天路”。
河边的草地上,青霜同自己肩靠肩坐着,和风拂面带着她柔柔的气息,哗哗的河水像时间编排的乐奏,晴朗的天空下万物井井有序。柳荫下,青霜耍弄着易珠,银色的光芒在河面上时而成“飞鸟”,时而成“锦鲤”。
银光锦鲤忽现长长的翼尾,它在水面上飘荡,如飞翔空中的飞鱼。
“鱼可是不长翅膀的。”青霜嘟囔起来。
“既然在天上飞了,为什么不能长翅膀呢。”羽翼丰满的锦鲤忽越飞越高。
青霜诧异:“不是不好,只是我没让“它”长出羽翼,也没让“它”飞起来。”
“难道是我吗,不过我刚才确实想着能飞的鱼...。”
“你再试试,让它们变成一只猫一只狗或是一条蛇,随便什么都行。”
银色的光芒扭动着,会飞的“鲤鱼”成了会飞的“花猫”。转眼间,会飞的“花猫”不见了,易珠从天上散落下来。
“我要告诉父亲所有的事,你能用我的易珠,父亲知道一定会想见你的。”
“现在这样不挺好吗。”
“我可能要跟父亲出趟远门了,这次一定要说,父亲一定会见你的。”
“不不...。”
眼前美丽的景色变成了乌黑,神殿的末世钟声在耳边回响,话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口,眼前的“青霜”慢慢消失了。
睁开眼才知又是一场梦。
天还未亮。在屋子里,欣儿与陌生的姑娘睡在一块儿。和辰能感觉到散出坎兑位炁息,陌生姑娘气质高贵,像是神翎院的神翎。不过即便如此,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和辰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对方是神翎也不例外。
恍恍惚惚到了早晨,一行人陆续醒来。
从驿站出发,很快来到南面的秘衫林。沿着人行的痕迹往林子的中心走去,两旁的树木愈发古老高大。途中未遇任何凶恶的异族,倒是茫茫绿意盎然的景色让人留恋。也不再想起与异族媾和的龌龊之事,和辰留意着同行的陌生姑娘。找到机会把欣儿拉进一片人高的大草丛,问起同行姑娘的来历。不过欣儿不肯透露半个字,说她们研究青龙古国遗迹走在一块儿,信誓旦旦保证是绝对能信赖的人。
欣儿不愿说也没招,偶尔找机会与神秘的姑娘搭上两句话,但对方的口风很紧,什么也探不出来。
一路行至中午,跨出绿荫见到一座小湖,湖边有颗遮天的巨大银杉。众人仰头叹望时,从大树旁冒出许多青脸的“怪人”。那群“怪人”身上穿着普通的棉衣棉鞋,手里拿是鱼叉一类的农具。封迟骏拔剑迎了上前:“我们是来找吕庭大师,鸿教的赤砂法师,你们认不认识!”他显然并没有能喝阻对方,那群“怪人”围住了他们,一双双眼睛死盯着韩梅。
“一群色鬼,再挨过来我不客气了!”眼见封迟骏要动手,韩梅在身后把他拉住了。
“我们是来找一位老朋友,不想跟任何人发生冲突。”和辰说到。
虽然“怪人”们没有搭话,但他们的眼神中看得出听得懂。和辰拿出血盟商会的徽章,举在头顶。
过了会儿,有个穿着高领棉衣的老头从湖边走来。
“哎呦老朽好久没见这么多外人了,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锭口城来的。”和辰说到。
“锭口城,北面可都是锭口城,算了既然来者就是客。”老头挥了挥手,那群青面的“怪人”散了。
这时袁炳走上前:“老伯我们是来找一位赤砂法师,他的名字叫吕庭,是神翎院的神翎。”
“你们竟然能通过木灵的考验走到这儿,看来你们中至少有贵人。”老人嘴里嘀咕着,目光来回打量,仿佛要在六个人当中找到那位“贵人”。眼神在和辰手里的徽章逗留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欣儿与那神秘的姑娘。
“老头你说木灵的考验?木灵在哪?”封迟骏追问到。
老人没搭理他,又走到韩梅身旁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又把这大姑娘看个透彻。
“哦你们是来找老爷的,跟我来吧。”最后他说到。
跟着往大树下走去,他们穿过巨大银杉底部。这处盘根错生、枝横叶绿、栩栩如生,又如千年古树一般苍白,众人直叹巧夺天斧的工艺。路上老人自称是“教书先生”,是吕庭大师重金聘来的。因为自己也没什么家人,在这时间一长便当作自己家了,在林子里一待就是二十年。说起这秘林里“吕”姓的家族,散布在林子里几乎不与外人交往。在他的调教下老老小小会说基本的语言,但他们始终看上去怪怪的,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欣儿跟袁炳跟着老人仔细听着,一边连连点头,当然和辰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找机会问起吕庭大师,老人说有个把月没见。
到了银杉的另一边,见湖边有座石亭,带进入亭中。里面摆着一铜樽,铜樽中嵌着块墨绿色的玉石。
“你们请坐吧。”老人指了指铜樽,“这是主人最好的一颗木象灵玉,与他的徽章一样珍贵。”
靠近瞧了瞧,温和的阳光正好斜射在墨绿色的玉石上。正午烈日也无法直射,湖上扬起的风不紧不慢地从两侧巽位吹过,带些水象之炁。置放铜樽的人非常熟悉八位衍化的要理。
“大师平日不将灵玉带身上吗。”
老人的眼睛咕噜一转:“灵玉是神族青氏送的,大师平日不舍得用,只有做重要的活才会带。”
“原来如此,难怪保养的那么好。”
“诸位从锭口城来找大师,你们是鸿教的信友?”
“不,我们是官府的官兵,有件案子牵涉到大师,所以...”
“哦,是官老爷。在这稍坐片刻,我去准备一些茶水。”
“不用不用...。”
欣儿客气了两句,老人说大伙远道而来,这是必尽的地主之谊。
众人看了会儿湖色,忽然阳光穿过浓密的树林照入石亭,亭顶闪出精光的人像,人像后是一副奇怪的景图。霎那间,和辰的目光无法移开。人像实在逼真,每簇发都看得出光线的明暗,脸上皱纹都显着岁月的痕迹,深邃彷徨的眼睛好像注视着亭中众人,又像俯瞰前方。
“观冥天师的神像,吕庭大师亲手刻上去的。”老人端着木盘子走来,“是不是觉得这人像很神奇,你别看这小小的刻画,用了十多种石料和五种不同的铜线。”
“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石料铜线。”和辰说到。
“是神族青氏的易珠,你也见过易珠。”
“原来是易珠,难怪这么熟悉。”和辰心里叹了口气。
“易珠是神族青氏的不传之宝。”欣儿又说。
“青氏族人送了十三颗,其它都是仿制的替代品。”
“即使是十三颗也很珍贵。吕大师一定与青氏族人有很深的渊源吧。”
“各位先请喝茶。”
六只木杯子放在面前,里面是冷水。老人让大家稍等片刻,从包裹里拿出一些草药放入,忽然冒气丝丝白烟,更奇怪的是冷水变得暖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拿起杯子。老人见众人见状自己先昂首饮入。
“这是冬令的补品,各位请随意。”
和辰闻了闻,像水藻一类的茶,见欣儿的眼睛撇着自己。
“老伯我们是为吕庭大师来了,城里发生了一件教徒袭击商府的案子,案子牵涉到了大师。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大师是月前在乌枭镇。”欣儿先说到。
“是的,那天在乌枭镇上藏着许多杀手,大师借着掩护才得以逃脱。”和辰接着说到,“大师临走前将血盟商会的徽章交于我,说过些日子会回来找我,但一个月过去我们再没见到大师的身影。”
“岳清寺没去找过吗?”
“之前找过,岳清寺住持让我们去乌枭镇,所以我们才在乌枭镇遇见了大师。”
“被人暗杀,咳咳。”老人咳嗽了几声,“因为老爷跟青氏族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城里的官府,那些别有用心的都认为老爷知道神族的秘密,所以才派人跟着他。其实老爷何尝不想知道神族的去向,他每日每夜都想进南湖神庄呢...。”
“谁在啊!”
参天的银杉突然开了一扇“窗户”,里面有人探出脑袋,这颗银杉有“窗”有“门”。见窗台边的根藤是进门的阶梯,繁枝密叶是一颗颗斜生的小树。
“二少爷,他们是来找吕庭大师的。”
“带他们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