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紧紧靠着竹青，二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漆黑的甬道之中。
拿东西几乎没有脚步声，只有身体和地面摩擦“沙沙”作响。月之还没有一个太大的概念，但竹青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腹部收缩带动鳞片抓牢地面，从而达到向前移动的效果，这是蛇行动的声音。
双眼放出的寒光慢慢靠近，漆黑之中有什么亮的如星子一般。
“美杜莎……？”月之忍不住喃喃出声。
那身形上半身与人类女性无异，下半身却是蛇的形态，表面还覆着一层闪着银光的鳞片。
竹青将月之护在身后，在不清楚此人来历前，他们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在竹青的认知里，一个物种的形态要么是人要么是兽，也许某些文化的神话中曾有其他形态的物种，可在他活了两千多年的生命中，并未得见哪怕一只。
“美杜莎？”那人首蛇身的东西重复了一遍月之的话，“美杜莎是什么？”
她看起来并没有敌意，在距离二人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了。月之仔细端详这位应该可以被称作为女士的人，她的上半身不着寸缕，栗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胸前的大部分位置。
她的脸是那种颇具攻击性的美感，面部轮廓很深，眉毛也十分浓密。一双眼睛同竹青一样，瞳孔比正常人类狭窄些，一旦被盯上了便觉得无处可逃。
“你是谁？”竹青问。
“你是谁？”那蛇女如小孩学语一般，将竹青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D1128。”
“你叫什么名字？”月之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D1128。”
竹青与月之对视一眼，蛇女的语言习惯表情她不常与人交流，但表达意思并无障碍，说明应该会有人一直到此处来。
蛇女的出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坑里那些诡异的尸体，他们应该都是某种研究的产物，活下来的就是生活在这里的蛇女，死去的便随意扔在那坑中。
“自然界有半人半兽的妖吗？”月之看着蛇女，蛇女好像并没有觉得无聊的意思，她已经开始用头追自己的尾巴了，整个人扭做一团还时不时发出些人类声音的憨笑。
竹青摇摇头，他眉头紧锁，目光还是放在蛇女的身上。
神话故事中一直都有半人半兽的存在，比如希腊神话中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半人半马的人马族，还有我国熟知的女娲也是人身与蛇尾结合的存在。可神话毕竟只存在于神话，竹青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哪怕一只如此的生物。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D1128。”
蛇女停下动作，因为蛇尾的存在所以她的身形比普通女性大出不少，她身体摆动几下就到了月之跟前，看着月之居高临下道：“D1128就是D1128呀。”
竹青将月之护在身后，与那蛇女拉开一段距离。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也许还拥有着超出竹青预料的实力，这让他们不得不防。
那蛇女看起来不像是个能会英文的，既然她嘴中能说出D这个字母，就只能是曾有人说给她听被她记住了。
会用英文字母+数字命名的……
竹青的想法与月之不谋而合——这多是什么有组织性的实验研究。D是实验代号，1128则是编号。
“我有个猜测，但不知道对不对。”月之突然全身战栗，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
“deity的首字母是D，中文意思是神。”
竹青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们不会是想造神吧？！”月之脑子里浮现出女娲和美杜莎两个名字。
他们把目光再次投向蛇女，那蛇女的腹部和心脏处都覆盖有鳞片，脖颈处也被鳞片完全保护起来，整个作为人身的部分几乎没有什么破绽。蛇尾就更不必说，单是看着就令人生畏，那种力量感和敏捷性是普通修行者和妖望尘莫及的。
“人类科技发展的太快了，从前一切都是自然的安排，但现在他们想引导自然的进程。”竹青向蛇女走近几步，那蛇女也不躲，反倒是看着竹青满眼好奇，“修行者与妖结合，诞生的要么是人形要么是兽形，这是自然定下的规律。可她的存在……”
“她的存在说明有人想通过科技的手段，强行创造出结合二者优势、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新生命。”
月之话一说完，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蛇女仍是不知疲惫的样子在洞中四处游荡，那些近乎垂直的石壁于她而言构不成任何阻碍，她强有力的蛇尾可以带她去任何她想的地方。
“尹双干的是吗？”月之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满脸无奈地问道，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敢在天陵山干这种事情，除了她还有谁。”
“她到底是图什么？创造出接近神袛的存在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月之是真的想不明白，“她的生命只有短短一两百年，就算改变了世界她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好处有很多……”
“比如？”
“你是人类社会里长大的，那些生物科技的专有名词应该比我熟悉。”竹青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月之的头，“比如，如果她掌握的技术可以创造出接近神的生命体，那么将大脑进行移植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在或者，从半人半兽的生命体身上寻找出妖族与人类血脉共处的切入点，从而筛选出有益于自身的那一部分进行融合。”
竹青的表情很难看，没有等月之插进话，一股脑就说了很多：“自然只允许一个生命体中拥有一种馈赠，但她所有的都想要。如果她的实验足够成功，那也许她可以同时拥有妖族通过修行延长生命的能力，也可以拥有人类繁衍迅速的便捷。如此发展下去，凌驾与人类与妖之上的物种就会产生，并且逐渐壮大。”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对手只是那些除妖师。”月之心情复杂，“没想到还有如此先进的科技手段。”
不远处蛇女的行动突然停止了，她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下一秒竹青也听见了脚步声，他将月之拉到一块岩石后躲起来，静静等待接下来会出现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