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苍牛,自娘胎里出来,何时受过这种折磨,恨的咬牙切齿。他倒不是恨张大凡和二胖放他的血。偷人家东西被主人打了是正常事,没送自己吃牢饭都感恩了,只能愿自己偷艺不精,可恨的是风骚姐。
昨晚被抽血赶下楼,风骚姐又折腾半天,见苍牛不给力,怒火中烧,把苍牛的衣服都扣了。在苍牛苦苦哀求下,大低也是见三角裤头这块布实在太小,无啥用处,才又赏得个三角裤头。
当然了,送出个三角裤头,黄毛老心疼,又一顿狂暴乱拳,专打头脸,打得苍牛鼻青脸肿的。
苍牛窝一心头火,只是浑身软的面条,只能白挨了,天不明就溜着出来。本来想抽条单子裹住身子,结果没抽出来,被黄毛一脚蹬到门外。黄毛头都没抬,还送了句:“把门关上”。
可怜的苍牛没办法,累得出了一身汗,才把门弄上。一边出虚汗,一边两腿打颤,好不容易跑到村头。
苍牛点了几个鸡蛋,拿了一个鸡蛋,剥了皮,在脸上滚来滚去,两眼肿得跟个核桃般。
当然了,苍牛只顾收拾自己那张不成人样的脸,没看到张大凡和刘二胖。再说昨晚黑灯瞎火的,就是现在让他看见张大凡和刘二胖,也不一定认得。
张大凡和刘二胖麻利吃好饭,付了钱,两人骑着小黑离开小饭店,到得村头十字路口,两人商量,怀疑苍牛说不准和鼠脸老头一伙。于是兵分两路,二胖去白马寺找玄真和尚,讨些防鬼上门的法器,张大凡身手灵活,暗中跟踪苍牛。
二胖坐公交车去白马寺,张大凡骑着电动车跟踪苍牛。
等了半天,苍牛才从小饭店晃晃悠悠地,除了三角裤头,苍牛不知在哪找了块塑料单,在腰里缠着,像个搞行为艺术的。
一边走,苍牛努力睁大眼,四处乱瞄,像个贼似的。后面跟着几个防贼的本村老太太。老太太们目送苍牛离村老远才回去。苍牛这眼睁不开,但还是四处打量,打量啥哩,职业习惯,防跟踪呀!
凡哥骑着电动车在老远侯着,苍牛目前这眼神,有点眩晕的目光是看不到的。
苍牛摇摇晃晃到了大杨树站牌,这哥们好不容易等到一辆53路车。他晃着上了车,大家都好奇看着他。
司机更好奇地看着苍牛,心想这家伙搞啥行为艺术的,看看他从哪掏钱。
苍牛站在投钱处,才想起坐公交车要钱,磨蹭半天,硬是找不出一块钱。
“师傅,能不能免费坐两站,就两站”,苍牛声音干涩。
“不行,不行,下去吧”,司机一听是个蹭车的,猛然站起来,居然不比苍牛弱多少。再说洛邑这边的公交车师傅们都比较嚣张,老一大群司机不是和出租车司机干架就是和私家车司机干架。这时见个来蹭车的,哪有好脾气,再说苍牛这身打扮,哪像个好人,坐到车上万一搞出啥事来,比如非礼,比如暴露狂什么的。
所以司机此次要维护正义,绝不让坏蛋上了公交车。
见得站起来的司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还相当壮,气势汹汹的向着自己扑来。
苍牛要是平时早一炮拳上去,这时灰溜溜地退下车,坐在侯车的长凳上。他一坐,吓得长凳上的人都起身。
凡哥早骑电动车到了站牌跟前,见苍牛无钱乘车,心中急呀,得给苍牛创造条件。
凡哥从口袋取出一块钱,隔着广告栏猛的一吹。这一块钱飘飘荡荡,从苍牛脸前飘过。可惜苍牛眼肿着,眼神不好,没看到。旁边一个小孩见飞来一块钱,一手抓了。
凡哥气得直翻白眼,没办法又取出一块钱,比量了半天,又吹了次。
苍牛坐在凳上郁闷,心说要不俺跪这一会,看看能不能讨来一块钱,正想着,觉得眼前一黑。这次凡哥吹得准,这钱快贴到苍牛的脸上。
先前那小孩得了一块钱,高兴得不得了,见又飞来一块钱,又去抢,抓到苍牛脸上。
苍牛其实还没看清飞到脸上的是一块钱,正准备要骂哪个不长眼的,没公德,乱扔垃圾,但又见有个爪子扑来,哪能容忍,最近被打怕了,忙抬手抓住小孩的手,本想来个制服动作,但不等他用力,小孩吓得尖叫。
这才知道是个小孩子,努力睁眼看,见小孩手中抓着一块钱,狂喜,一只手抓着小孩的手腕,一只手把钱掰出,掰得小孩嗷嗷哭。
旁边小孩的母亲看见,大叫苍牛放手。待苍牛松手,小孩捂着手腕,已见青肿。小孩母亲不敢拿苍牛咋样,只能在一边骂骂咧咧。
苍牛夺了一块钱,惹得一群人白眼,他眼神本也不好,只当没看到。这时又过来一躺53路车,苍牛拿着一块钱去乘车。
见苍牛上了车,张大凡骑着小黑先走前路了。
到了黄梅路口,这苍牛下车,一边走,一边东看西看防跟踪。可惜他此时可谓是目光如豆,能看清范围绝不超过十米。
老城这边,张大凡相当熟,曾在这边干过一段时间小工。
见那苍牛磨磨矶矶到了黄梅路一个小区边,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张大凡不敢近前,因为他已看到主要目标。那位鼠脸的老头正在小区门口坐着,吸着个水烟袋,咕咕地吸着,只当是没看到苍牛般,和身边一老太太聊得正嗨。
苍牛在门口徘徊了一会,走进小区。等一会,鼠脸老头和身边老太太告别也进了小区。
张大凡不敢进去,昨晚他和鼠脸老头打过招面,那老头肯定认识自己。
鼠爷到了小区里面,见苍牛正侯着自己,看苍牛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小子,咋搞成这样,搞行为艺术呀!有没有人跟踪?”鼠爷坐到一边石凳上。
“哼,我专业侦察兵,跟踪我的人还没出生”,苍牛骄傲的一扬脸。
“这么牛,得手了吧,我们英雄的苍牛是不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即得美人归,又得手了宝物”,鼠爷一脸捉弄的笑。
“这,这,意外,大意失荆州”,苍牛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鼠爷,你后来得手了没?”苍牛献血过后,昨晚大半时间跟死猪一样,所以不知后情发展。
“唉,我这次也失手了”,鼠爷叹气。
苍牛身子一震,鼠爷也失手了,这事情有点大了,他可是知道鼠爷不仅实力雄厚,为人更是又奸又滑,从不吃亏。
“过两天中阴鬼界的朋友过来,接我去中阴鬼界。就俺两人,到那边有些不够脸面,我已写了个招聘启事,你这几天招些马仔,不求有啥本事,但一定胆大不怕鬼,还得壮点才好有门面”,鼠爷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叠的红纸,递给苍牛。
苍牛接了招聘启事,找了个木板贴上,又上楼换了衣服,再次来到了大门口,蹲在门口,把招聘启事牌子放在前面。
张大凡离着老远就看到上面写着:“现有特别需求,急招多名保安,条件是足够壮,最足够胆大,能一个顶五条狗,不怕古怪事情。电话:184……564。
张大凡记了电话,把车拐个弯,进了丽景门老街,准备在老街上看会再说。
张大凡刚离开不久,一个瘦弱小后生笑得可贱,上前小声问:“哥们,你这是不是招鸭的,你看我,看似不够壮,但下面壮呀”。小贱后生一边说一边拍拍下面,拍得嘭嘭作响。
苍牛呸了口没吭声,心说大爷最近倒霉,有点虚,要不早打死你个小王八,打得你妈不认得你,还得找警察证明你是你妈的儿子。
白马寺离得有点远,坐了一个多钟头,二胖才赶到。进白马寺得要门票,好在二胖有年票,涮了下,就抵80元的门票用。二胖似占了个大便宜似的,心里老美。
白马寺里,二胖逛得非常熟。左拐右拐,拐到一个疙瘩里,有个单独小院,里面敬的文武财神。
院里种了些青菜,还有几颗西红柿。西红柿结得正好,如挂了好多红灯笼般。院子正中有个大伞,伞下有个老僧人,头发胡须皆白。由于天热,僧衣半解,半露着怀,显得肋骨突起。但也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神似达摩祖师。
这和尚正伏案疾笔如书,往一柄白扇上提字。一手好字,字如其人,瘦筋体,骨象突起又不失行云流水般的写意。很快,这面就写好一首《今日歌》。今日歌本是明代文嘉所创,可能说起文嘉大家不大熟,但他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文徽明。此诗以“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起头,劝戒人们惜时励志,凡事从今日起,整首诗通俗易懂,诗意隽永,再加上朗朗上口,是劝人惜时的难得佳做。
老和尚这面提好《今日歌》,在扇面上吹了两下。大夏天的,墨干得超快,又翻开,在另一面画起墨荷来。
刘二胖进了院,也不和和尚打招呼,奔着西红柿而去,捡个大的摘了,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下,啃起来,这大热的天,跑这么远,也老渴的。吃了这西红柿,二胖进了神殿,正门口摆一功德箱。二胖一摇,感觉挺有货,忙把功德箱推倒。功德箱屁股上有个活板,活板一抽,哗啦啦地往外掉钱。看样子,刘二胖这方面的业务非常熟练。
一见功德箱被推倒,本来静如处子的老和尚突然动如脱兔,把笔扔掉在一边,步伐矫健,三两步已到得跟前,两枯柴的手,似鹰爪般疾如闪电,抓住二胖的手腕。此时二胖两手正成把的钱,五块的,十块的不等。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几个钱的事,还看不开,你这辈子就这了,佛算是白修了”,刘二胖抓着钱不舍得放手,却挣不开老和尚的手。
“小胖呀,我得攒棺材本”,老和尚苦丧着脸。
“没事,好像你们这些在编的和尚有国家供养,就是死,国家也管埋的,再说你是得道高僧,死了是要火化的,一个骨灰坛足了,费不了多少钱。再说,就是真不管,不还有我,将来我埋你,给你披麻戴孝”,二胖信誓旦旦道。
“好吧,好吧,谁叫你是我儿子哩”,老和尚不甘地松开手。
二胖抓了两把钱,但不好意思干绝,余了些,做引子,又把功德箱扶正。
“老爹,我遇见鬼了”,二胖认真地说。
“呸,洛邑地邪,别胡说,鬼会躲着人的,再说,你个凡人,没开天眼,又没抹牛眼泪,看见啥鬼哩?”老和尚有些不信。
感情这位老和尚就是玄真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