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威刚下达登山的命令,带到风波州的二百余人立刻炸开了锅,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众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冷喝道:“不想上山挖掘树苗的人大可步行回城,我和城卫兵绝不会阻拦一二,想要得到十两纹银悬红的人就闭上嘴巴,乖乖的上山挖掘树苗。”
众人闻言齐齐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拿起手中的工具向山上行去,在徒步走回蛮荒城和十两悬红的抉择之间,尚未失去理智的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
“本想为你们增加一些赏银,可你们的贪婪太过让人心寒!”
花威看着默默前行的人群,眼中尽是浓浓的失望之色,倘若这些人能管住自己丑陋的贪欲,他又怎会在失望之余对这些人恶语相向。
花威抛开烦乱的思绪,冲着向山上而行的人群吼道:“车上有为你们备好的馒头的肉干,带上这些吃食再上山不迟,山间有可以饮用的山泉水,到时我自会只给你们在何处。”
花威见众人围拢了过来,跳上马车接着说道:“我们此行的目就是为了挖掘树苗,你们挖掘之时切莫损伤了树苗的根须,倘若被我发现你挖掘的树苗有所损伤,小心我克扣你的赏钱!”
听闻干不好会被克扣赏钱,众人的眼中皆露出一抹谨慎之意,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倒是没有发出丁点的抱怨。
待确定众人都领到了干粮之后,花威便带着众人向山上行去…
城外的那片荒地,王俊才还在苦苦等待着宇哥的出现。
“我这脑子还真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忘记老鼠有储藏食物的习性?现在只能祈求它们洞里的粮食储备不足,否则今日怕是难以见到宇哥了。”
王俊才等候许久也未见到一只老鼠出没,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呢喃道:“这些家伙还真是厉害,除了几个洞口外居然再无半点痕迹,莫说见不到一粒老鼠屎,就连它们挖掘出来的土都无处可寻。”
就在他看着洞口发呆的时候,宇哥小巧的身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宇哥,你让我等得好苦呀!”王俊才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立马和宇哥倾诉起了自己的久侯之苦。
“打住,本族长可没有心情听你在这里煽情。”
宇哥抬起前肢指了指挖掘树坑的人群,说道:“还好这些人没有深挖,不然我等运送废土的通道必定受损,你可知挖掘那条通道耗费了我等多少时间,你就不能提前来此通知本族长一声?”
“难怪我看不到一丁点挖掘出来的土壤,原来都被它们从地下运了出去。”
王俊才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歉然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我向您和诸位兄弟道歉。”
他想过用城主陆河的命令做挡箭牌,但很快便被他给否决掉了,他可以为了保守秘密而欺骗众人,却无法因为疏忽而欺骗治沙前线的宇哥。
宇哥挥了挥前肢,说道:“反正通道也没有被他们损坏,本族长就宽恕你一次吧!你小子在这里等我这么久,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挖掘了多深?”
王俊才环视一周,说道:“除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外,我更想确定你们是否安好,毕竟这附近没有任何的水源,想不让人担忧你们的安全都难。”
“你这呆子说的好听,担忧我等也不见你带一滴水前来。”
宇哥此话一出,面若火烧的王俊才恨不得钻进眼前的鼠洞里去,嘴巴张了又张也没有吐出一个字,只得愣愣地坐在那里静候宇哥的奚落。
宇哥看了王俊才许久,说道:“呆子,你无需为此自责,治理黄沙这么大的事情压在你的肩上,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再说,我等岂是泛泛之辈,还能被区区水源的问题难住?不瞒你说,我们现在已经挖掘出了地下水!”
王俊才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声问道:“挖到了地下水,那兄弟们有没有发生危险?”
出于对朋友安危的关心,又源于内心深处的自责,此刻的王俊才已经不在乎群鼠挖掘了多深,他只想知道群鼠有没有发生危险。
宇哥轻轻摇了摇三角脑袋,傲然道:“倘若没有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本事,我等还有何脸面去见鼠族的列祖列宗?再说,你也不看看本届的鼠族族长是何许人也,我岂能让兄弟们轻…”
宇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皓轩的呼声便传了过来,“大哥,午饭已经送了过来,您也过来吃上一些吧!”
“你们先吃,我这就过来。”
王俊才回了他一声,急声对宇哥说道:“宇哥,兄弟们在叫我,我先过去吃饭,你和兄弟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是等着给你们庆功呢!”
“你快回去吧,我也该回去和兄弟们干活了。”宇哥刚钻进洞中,又急忙探出了脑袋,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个呆子,现在洞里的深度差不多有你十个身高左右。”
王俊才听到最后一句话,脚下的步伐便是一顿,他初闻挖掘到地下水时只当十余米深,万万没想到竟达到了可怕的近二十米,这才不过短短的三天而已,可想这些老鼠为了挖掘这个大洞付出了怎样的辛苦。
王俊才看了看正盘坐地上吃午饭的人群,又看了看地面上大小不一的坑洞,心道:“若没有十两纹银的悬红,仅凭一句治理黄沙的空话,这些人会不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站在这里,但更多的应该不会来此吧!他们会说帮助我得了治沙赏银,分给他们一些银两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不去想没有我的办法会遭受什么,他们看到的或许只是我能拿到的赏银。”
王俊才轻轻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想法摇晃出自己的脑袋,可这些人刚到此地时的嘴脸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
刘皓轩见他不住的摇头,急忙起身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大哥,您的头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刚刚有沙吹进了耳朵。”王俊才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笑着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刘皓轩不疑有他,说道:“您没事就好,我扶您过去吃些东西。”
王俊才脑中都是对人性的思考,根本就没有顾及到其他的东西,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刘皓轩搀扶着自己向栖息地而去。
“他们身上背负着生活的重担,所以才会有了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王俊才见众人闲谈的内容皆是围绕着家人,心头的那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刚刚还食不甘味的饭菜,此刻似乎也变得香甜了许多。